对于隐三的话,齐思墨只是嗤笑了一声,浑不在意的道:“你以为我是秦昊?女人如衣服,这句话,你不是没有听过吧?”
    “可主子……”隐三还想解释,因为现在已经不是能随便开玩笑的时候,是呼延灵生死攸关的时候,但凡主子心存一点慈悲,她……她也不会死在这里!
    可这件事情已经没有什么余地了,慈悲心?呵!在主子的身上找慈悲心,好似是不可能的。{}{}{}{}
    其实,他应该早就明白的,主子对慕菀一直是求而不得,慕菀像是他心中藏着的女人,可即便是对待慕菀,他都能下得了狠手,而呼延灵对于慕菀,又算得了什么呢?
    剩下的话,他终究还是没有说下去,齐思墨也没有给他说下去的机会。
    “够了,你在这里呆两天,等事情解决了,就放你出来!”说完,齐思墨像是厌恶极了这里的每一寸空气一样,转身就离开了。
    呼延灵被关押的地方同隐三的地方距离很近,从隐三的牢房里出来的时候,不可避免的,齐思墨就看到了呼延灵的身影。
    隔着牢房的铁杠,他眼角的余光看见了呼延灵蜷缩成一团,缩在角落里。
    终于低头认命了么?早晨的那一切,应该是装出来的吧!
    想到这里,他便不肯再用眼角的余光去看人了,而是正大光明的转过了身子,朝她的身影看了去。
    可当正面转身以后这才发现,她虽然身子蜷缩在一起,可其实,脸上的表情同之前一点都没有便。以前,每当自己看着她的时候,她都会害羞的面色发红,但现在呢,她已经能很平静的直视他了。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看了一眼,就转身了。
    而呼延灵呢,她的心早就放弃了,在孩子没有的时候就放弃了。
    她很执着,甚至自认为很专情,可……不是傻啊。
    自从乌兰的事情以后,她心中的预感就越来越不好,所以,能出现今天的结果,其实她一点都不意外。从乌兰走了后,她颓废了一段时间,就在那段时间里,她脑中想了很多,但想明白以后,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跟过去告别。
    她这个人,这辈子做过最疯狂的事情就是追逐着他,所以,在看淡一切以后,她仍旧如同自己深爱他的时候那般,每天给他煮茶熬汤。她想,她这辈子就这样了,或许很快也会结束了。当初是以喜欢上他为开始,才走到了如今的这条路上。而现在,在自己要离开的时候,她也想做好这最后的事情,如此,这一段感情,即便是她自己的独角戏,也终究还是有始有终。
    ……
    坐在牢里,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都是一样的暗,所以,根本分不清。
    呼延灵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这里蜷缩了多久,大概是真的心死了,所以对于很快就会来临的死亡,她没有丝毫的恐惧。
    她也不困,一直睁着眼,也不休息,也不走动,安静的,像是一尊雕像。
    事情发生的时候,她还处于懵懵的状态。直到自己的胳膊被一双坚强有力的大手给抓住。她这才反应过来,原来,劫狱这种事情是真的发生了。
    “你……是你!”呼延灵不敢相信面前所看到的,隐三不是跟自己一样,被关在了这里的牢房中么?为何会拉住了自己。
    他这根本不是劫狱,是窜逃啊!
    “别说话,我带你出去!”寻常的时日,呼延灵看到隐三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每每都是一个,没什么情绪,是属于高大汉子常有的冷漠状态,今天的他,依旧这般,可已经习惯了冰冷的呼延灵还是能从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心上感受到强烈的温暖。
    隐三对这里显然是熟悉的,即使他还带着一个人,也能轻而易举的解决最少防卫口的那些暗卫,而对于他的出逃,但凡看见的墨衣楼的暗卫都是吃惊的,他们没有想过,有一天,最先造反的那个人竟然是老大。
    只要铁了心,只要想带她出去,隐三脸上的表情就骇人的很,有放路的他就留下了活口,至于那些拼了命要同他拼个你死我活的,他同样没有手软。
    重重禁宫,他杀红了眼,竟然真的带着呼延灵冲了出来。
    “我们要去哪儿?“身上浓重的血腥气让呼延灵的神识终于回归,她拽着男人的衣服,仰头朝抱着自己的男人问道。
    “离开京城,可以么?”此时不是废话的时候,况且,他的话也向来不多,在说出这话的时候,隐三心中已经打算好,就是呼延灵立马否决,他也不会妥协,必须要带着她走。如果……如果她想要分开,那也得将她带到一个安全的地方才好。
    可令他没有想到的是,在他这话说出来的时候,呼延灵并没有反对,反而点了点头,没有丝毫的犹豫和怀疑:“好!”
    当两人身着血衣离开皇宫的时候,呼延灵盯着那里看了一眼,也只有一眼而已。
    如果有幸能活下来,那么……她此生将不再踏入这片土地。
    她所有的一切,她的前半辈子,都将埋在这片黄金土中,再也不会被挖出来!
    夜色越来越深了……
    齐思墨得到消息的时候,还是没有赶得上,大殿外面跪了整整一排的暗卫。
    看见他们还有空在这里排队,齐思墨的怒吼在茶杯摔碎以后十分阴鸷的响了起来:“都还跪在这里做什么?等着我解决你们?还不快去找?”
    当一群人迅速的散开撤离以后,齐思墨脑门儿上的青筋急促的跳着,他握紧的拳头也昭示着他内心有多么的愤怒。
    隐三……竟然背叛了他。
    他们俩之间,果然有内情!
    此时的齐思墨被滔天的恼怒所淹没,以至于,他并没有去思考,让他愤怒的重点,到底是什么。
    ……
    就在隐三带走呼延灵的第二天,
    齐思墨正坐在书房中,桌子上的宣纸上,泼墨画的高山还凌乱而又高耸的印在上面。那黑色点出来的山峰,隐隐的带着一股暴躁的味道。
    敬德进来传话的时候,在看见齐思墨的模样时,甚至有点不敢上前,他周身的戾气比寻常重太多了。
    “什么事儿?”他捏了捏眉心,烦躁的将手中的毛笔给扔到了一边,因为他这随意的一扔,刚刚做好的那张画立即被大片的墨渍给毁了。
    敬德收回自己的目光,弯腰弯的很恭敬,道:“殿下,皇上让您进宫,匈奴那边有消息了,他们……他们已经开始动手了!”
    “匈奴发兵了?”齐思墨起身,双手撑着书桌,而敬德也因为这样直接的同齐思墨目光对视,所以他也清楚的看到了齐思墨眼中的红血丝。”是,匈奴发兵了,最先冲着顾将军守卫的东疆去了!现在消息传回来了,只怕此时那边已经开战了!“敬德解释道。
    齐思墨嗯了一声,跟着敬德朝御书房走去。
    还没进去呢,走在外面就听见了齐皇在屋里暴躁的动静,齐思墨推门走进去的时候,齐皇担心的嘀嘀咕咕已经很清晰的落在他的耳边了。
    “老三,你听见了么,匈奴已经发兵了,虽然连城一战,损了他们不少,可他们匈奴的骑兵很是强大,这么下去,咱们京城会不会有危险?”
    “你为什么要把呼延公主给抓起来,两任匈奴太子都死在我们京城,眼下公主可是你最需要抓住的了,你为何要抓起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可以么?”
    “你把她杀了么?没杀的话赶紧放出来吧!“
    齐皇都没有让齐思墨说话,自己嘀嘀咕咕的先是说了一大堆。
    他不知道,眼下,齐思墨最厌烦听见的就是呼延灵和隐三的事情,这件事情闹心的很,他昨天晚上根本就没有睡。可偏偏齐皇又开始上赶着询问这个问题。
    坦白的说,齐思墨现在已经没有惧怕任何人的必要了,连最强劲的秦昊都离开京城了,他原本需要依附的齐皇,在他看来,也不过如此了。所以被刺激到厌烦的那一瞬间,他露出了心中的情绪,那模样,的确将齐皇给吓了一大跳。
    “老三,你这是什么表情?”齐皇皱眉,很是不悦。
    “父皇,事已至此,你就是担心也没用。不过,你可有想过,这件事情,到底是不是真正的危机??“齐思墨在一旁坐下,在齐皇神情仍旧疑惑的时候,继续道:”守卫东疆的是顾慎,顾慎一家人,对匈奴最是排斥,况且,顾知书和燕归泠已经成亲,他们定然会拼死守住东疆,退一万步讲,即便是真的守不住了,那您有没有想过,秦昊会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秦昊原本就是朝着东边去了,你觉得以匈奴这样的来势汹汹,他会一点都不管么?“
    “秦昊不是去找慕菀了么?这次的事情你就能瞧得出来,慕菀对他来说,比一切都重要,到时候,他只怕巴不得咱们齐国灭了呢!”齐皇对秦昊那种“叛臣贼子”的印象始终磨灭不掉。
    “父皇此言差矣,匈奴灭了整个连城,杀死了秦昊的爹娘和所有的亲人,再说了,慕菀的事情也有匈奴一半的原因,他不会放手不管的!“齐思墨的意见和齐皇的一点都不一样,而且,他笃定的很。
    齐皇被他这笃定的语气给说的有些狐疑了。
    “东疆距离京城远得很,父皇放心就是了!”齐思墨朝齐皇摆了摆手。
    面上半信半疑,可他心里怎么会放心的下只是,自己的情绪和主意不自觉的就会被齐思墨给牵引,他再担心,齐思墨不担心,这也没有用。所以,他只能将担心全都藏在肚子里。
    今天老三露出的那凶狠模样,让他真正的意识到,这个儿子跟以前,是真真的不一样了。
    齐思墨离开以后,齐皇还是忍不住,朝敬德抱怨了起来。
    敬德弯腰站在那里,低头道:“皇上,朝廷上最近的事情都压在殿下的身上,他也不容易!”
    “哎,罢了罢了,你也下去吧!“齐皇嫌弃的挥手。
    ……
    其实,齐思墨料想的不错,秦昊的确没有置之不理,他提前就得到了消息,正好心里窝着火,所以他直接就冲着顾家的军营去了。
    东疆军营,
    现在已经是春季了,原本应该是草长莺飞的时节,可东疆这里地理位置特殊,即便是春天,也“春”的很不明显,城墙之外还是一片荒凉之色。
    城墙之上,风吹动旌旗刷刷作响,身材颀长的男人,一身白衣站在城墙之上,脚边缩着一个白团子,将自己卷成了白球的模样,靠在男人的脚上,有些瑟缩。
    男人双手背在身后,目光悠远的看向外面的一片荒漠,而在别人的视线里,他的背影很是萧条。
    就在这一片肃静之中,城墙左边的通道上忽然传来一阵训斥的声音。
    男人脚边的小东西也被那突然而起的叫骂声给吓了一大跳,小脑袋从男人的锦靴后露了出来,探头朝那边看着。
    “让你来是做木工的么?值班的时候你不好好值班?”训人的这人,语气一听就带着几分盛气凌人的味道。这个尉官站在那边的角落里,对着一个坐在地上的普通士兵直接踹了过去,士兵手里正在削着的小木块因为长官的踢打飞了出来,正好落在白衣男人的不远处。
    那尉官显然并没有察觉到这点。
    “大人,我……我现在是休班时间。”士兵一边解释着,心痛的目光就朝被踢飞的小木块看了去。
    而尉官听见他的解释,自知是自己认错了,可他要脸面,忍不住又要踹他一脚。
    “滚!“他的脚还没踹下去,一道冷冽的声音就由远及近的随着一阵沉稳的脚步声走了过来。
    在看见那人的时候,尉官这才反应过来,这远处竟然站着秦相大人。
    “相爷!“刚刚还盛气凌人的模样,此时在秦昊的面前,全都收敛了起来,显得卑微的很。”需要我再重复一遍刚刚说过的话?“秦昊低头,将被踢飞的小木块给捡了起来,这才起身,抬眼朝尉官看了去。
    尉官赶紧摇头,动作飞快的跑了出去。
    见他走了,秦昊修长的手指摩挲着那小木块,将小木块交到了那士兵的手上。
    士兵接了东西,立马就要朝秦昊行礼。
    秦昊摆了摆手,也没让他起身,在他身边蹲了下来,指着那小木块和削木头的刀子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
    士兵对于秦昊还是有些害怕的,不过,听见秦昊问到了木工,他点了点头,脸上一片温柔之色:“我娘子快要临盆了,我想趁着休息的时候,做个小木马,这场仗不知道要打多久,我想带回去给我们的孩子!”
    他说完这话,抬眼看向秦昊,却见秦昊的脸上一片沉默之色,看见秦昊这样的表情,他有些害怕,赶忙解释道:”大人,我不会耽误时间的,我会用休息的时间来做的!“
    听见他说话,秦昊这才回神,他摇头,摸了摸趴在自己衣服上的小白,摇头道:”我并没有要责备你的意思,为了你的孩子和妻子,你务必要保护好自己,而我也答应你,这场战争会尽快结束的!“
    说着,秦昊站起了身,他怀里抱着乖乖的小白,白衣飘飘,声音也被风吹的有些缥缈之意:“因为,我的妻子和孩子,也在等我!”
    “大人也要当爹了么?”大概是因为共同的话题,所以士兵也抱着小木块爬了起来,对于秦昊倒是有了几分亲近之意。
    秦昊点头:“她怀孕了,很快就要四个月了!”
    “那可真好,大人以后也可做小木马给孩子玩儿!”士兵一脸的期待。
    秦昊嗯了一声。
    他会的,那种东西,小时候他爹也做过,到了现在,他也有了孩子,肯定是要做的。
    城楼的守卫屋中,
    燕归泠站在窗前,看着秦昊那孤寂的背影,心中也难受,她不知道,原来,他们离开后竟然发生了那样严重的事情,现在的师哥看起来,比以前更冷寂了。
    顾知书从背后环上了燕归泠的身子,声音也少有的正经的道:“等我们解决了这些人,咱们便帮着他一起找慕菀!”
    “好!”燕归泠点头。
    ……
    匈奴这次的确是来势汹汹,匈奴王仅存的两个儿子全都死在齐国,至于呼延灵,他们也顾不上了,直接同齐国宣战了,而这战争的开始,就是从东疆开始着了起来。
    东疆的军队倒是不少,只是,让顾慎最忧心的还是粮草的问题,这场战争已经打响,从匈奴那边的状态来看,根本是不会停住的,所以,这样持久的状态,需要一个完全可保证的粮草后盾,可朝廷那边一直没有什么动静,对于朝廷的德行,顾慎已经不抱希望了。
    家国安危面前,朝廷将一众军士置之不顾,说不心寒是不可能的。
    他在屋子里转悠了好久,转的白氏都头晕了。
    “你怎么了?还在担心粮草的问题?”身为夫妻,白氏不会不明白顾慎心中的担心。顾慎点了点头:“是啊。”
    “不是已经要准备给大殿下那边写信了么?”这是他们之前想到的法子。
    顾慎摇了摇头:“知画现在应该已经生了,大殿下又是孤立无援的状态,给他写信估计也不行,这样吧,我去找一下秦相。”
    “哎,你之前不是最……”白氏还想说,顾慎之前的看法同齐皇没有什么两样,都认为秦昊就是就是了乱臣贼子。
    顾慎摆手:“其他的事情我无法确定,但是在对抗匈奴的问题上,他跟我们的立场是一样的!”
    这句话是对白氏说的,其实也是对自己说的。
    在匈奴的问题上,知书和燕归泠都那样相信他,自己也该相信他!
    想到这里,他也不迟疑了,离开去找秦昊了。
    ……
    顾慎找到秦昊的时候,秦昊依旧站在城墙边。听见身后迟疑的动静,秦昊抱着小白转转过身子,这才瞧见走上前的顾慎。
    “秦相,我想同你商量一下粮草的事情!”这是顾慎最担心的问题,如果后面的粮草跟不上,那么,前线战士再勇武也没有什么用。
    “粮草的事情我已经解决了,你不必担心,会有专人来打理的!”秦昊言短意赅,顾慎心里明明在想,还要问的仔细些的,可最后也还是没有问出来。
    虽然疑惑,可心里竟也莫名的相信。
    “爹,他既然说了,你就不用担心了!”顾知书和燕归泠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走了出来,顾知书拍了拍他爹的肩膀,开口道。
    顾慎叹了口气,点了点头。
    “另外,顾将军!“顾慎刚要离开,秦昊又把人给叫住了。
    “秦相还有事儿?”顾慎转头看向秦昊。
    “抵抗匈奴主将,我想由我来担任!“
    “让他做,让他做!”顾慎还没有回答,顾知书已经着急的开口了、昨天他亲自跟着秦昊一起出去打了一场,太带劲了,痛快的很。
    “这……”顾慎还有些犹豫。
    “您答应吧!”连燕归泠都在开口了。
    “你答应吧,赶紧答应吧!“白氏跟了过来,听见这话,立马拉住了顾慎的手,拉着他点头。
    顾慎一脸无语的看向白氏:“你出来做什么?”
    “你答应吧,你也不是小年轻了,让他们来也不错!”白氏嘴上说的很是通情达理,其实心里还是为自己盘算,他们现在其实处于被朝廷孤立的部分,可齐国的百姓们并不知道啊,顾慎为帅,如果打赢了还好说,可如果输了呢,如果输了的话,那顾慎岂不是要背着一辈子的恶名,到时候就连知画和知书恐怕都难做人。
    顾慎被几人劝着,他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可作为一个当了一辈子的军人,将帅印交给秦昊的时候,他的言语还是很严肃认真的道:“秦相,匈奴侵犯我齐国已经数年了,所以,此战的意义,你我都明白,希望你拿了帅印以后,不要懈怠,朝廷放弃了我们,可我们不能放弃整个齐国的百姓。”
    他向来忧国忧民,交接的时候,一定要看见秦昊点头才会放心。
    在他视线死死的注视下,秦昊点了点头:“放心!”
    为了百姓,也为了他的菀儿和孩子。
    不管如何,匈奴他都是要翻个底朝天的。
    就在他们说着的时候,淮安忽然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
    “主子,来了一个女人,说是找你,她的样貌……她的样貌和身姿,同夫人很是相像!”
    “什么?”几人异口同声的问出了口。
    ……
    秦昊他们走路太快,小白的腿太短,怎么都跟不上,最后还是燕归泠看不过眼了,伸手将小东西给抱了起来。
    至于秦昊那边,他的步伐的确大的很,下了城楼,他几乎第一眼就看见了站在护卫们身后的女人,她一身月牙色的锦裙,头上戴着帽子和面纱,看不清五官,可隐隐的又觉得很熟悉。而淮安说的也的确没错,她的身段和气质,真的同慕菀很像。
    他停住了脚步,没有再往前走,垂在身侧的手,有微微的颤抖。
    燕归泠站在秦昊的身后,弯腰将小白给放了下来,小白扭着小屁股快速的蹭到了秦昊的身边。
    原本,很是排斥男人的小白,自从没了主人以后,就对秦昊依赖的很,它好像也发现了前方的人影,嘴里蓦地发出“呜“的一声,然后撒腿儿就要朝女人跑去,可跑到一半,它忽然又停住了,停在半路,小脑袋回头,看向秦昊。
    秦昊蹲下身子,朝小白伸手,唤了它一句,小白又溜溜的跑了回来,直接扑到了秦昊的怀里。
    秦昊接住了小白的身子,在起身的那瞬间,一枚精致的暗器直直的朝着那女人飞了过去。
    那女人似乎是没想到秦昊会这样做,而且那暗器来势汹汹,她无奈,只能接招。
    看着她反转的姿势,秦昊眸中划过一丝冷意,小白也懒懒的在他怀里翻了一个身。
    那不是它的主人,是个假的,她身上的味道跟主人身上的都不一样。
    “原来,这是来搞刺杀的?”看着那人同秦昊缠斗了起来,顾知书拉弓就要开箭,结果被燕归泠给制止住了。
    “为什么不能开,他们俩这不是在浪费时间么?”顾知书指了指那女人,道:“泠泠,你看,那女人的武功其实不低呢!”
    燕归泠被顾知书吵吵的有些头疼,她摇头,很认真的朝顾知书道:”你再仔细看看,是师哥故意在放水,他应该是想看看那女人的真面目。“
    燕归泠这话正说着的时候,秦昊已经将那白衣女子的帽子和面纱给挑了下来,露在外的面容,虽然同慕菀有几分相似,可到底不是。
    “你就是秦昊?看来,也没有别人说的那么厉害吗……啊!!!”
    秦昊只给了她一句话的机会,她的话刚说完,一片冷冰冰的刀片直接朝她飞了过去,割喉而亡。
    “这……这女人好像有些来头!”那人倒下以后,燕归泠上前,将她的尸体给检查了一番,然后从她的衣服里掏出了一块玉佩,不是那么意外,又是匈奴的图案。
    “处理掉,不要再让我看见。”秦昊说完,抱着小白又回了城楼之上。
    世间只有一个菀儿,他不允许,有人装扮成她的模样。
    此时,秦昊也不知道,刚刚他所杀的这人,其实就是一直存在于呼延楼口中的那位三公主。
    京城的事情,虽然距她千里之外,可她仍旧了解的很,为的就是一朝一日,取代她那个姐姐的身份,尤其是在自己的亲生哥哥成为太子以后。
    不过,她显然是走错棋了,而在以生命为代价的棋盘上,从来没有从头来过这件事儿。
    死了,也只是死了而已!
    城楼之上,顾知书看着暗卫在处理尸体,他转头,看向周身沉寂的男人,开口道:”秦昊,不如,这次我们将匈奴解决了,如何?“
    顾知书自己也觉得奇怪的很,以前死活看不上秦昊,后来还是因为燕归泠和慕菀的事情渐渐同他相处,可最为致命的一次转折就是昨天他们一起打得那场仗,也自从那场仗以后,他才真正的肯承认,自己和秦昊之间,的确是有一点距离。
    秦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是点了点头:“嗯。’
    “其实我并非痴人说梦,我今天收到消息,匈奴那边也开始内乱了,现在他们基本分成两个帮派,一派想要侵吞咱们齐国,另一派呢,而是想要谋求匈奴王的位置。呼延烈和呼延楼是匈奴王仅有的两个儿子了,以前的那些儿子,大都在成长的过程中被呼延楼给干掉了,所以,匈奴眼下最急迫的问题是,他们已经没有了继承人的人选,会起内斗其实也合理的很。“顾知书背靠着城墙,声音带笑的道:”这正是我们出手的好时候,你觉得呢?“
    “嗯!”秦昊现在话少的很,原本就话少,现在几乎是不说话了。
    “慕菀一定会没事儿的!”看着他这个样子,顾知书也感触很深,若是放在以往,没有爱人的时候,他定然不会理解,可此时他已经同自己的心上人成了亲,所以,他很能体会这种感觉。
    应该是,心都碎了吧。
    “嗯。”秦昊又只是一个嗯。
    ……
    东疆那边的战事打得正是火热,宫中这边也没少出幺蛾子。
    齐思墨的脾气一日比一日阴沉,可也不能否认,他一日比一日的更像坐在那个位子上的人了,齐皇原本是让他帮忙处理朝堂上的政事,但时到今日,齐皇手中的大权基本上架空了。
    齐皇对匈奴的那种深深的恐惧是齐思墨所不能理解的,秦昊带兵出战的消息都已经传了回来,可齐皇还是担心的很,甚至还拉着齐思墨一直不厌其烦的问道:“老三,你说秦昊会不会和匈奴勾结,反过来围攻咱们京城啊,你想啊,慕菀的事情,也有咱们的一半责任,他们要是转过头来害咱们,那咱们可是逃命的机会都没有啊!“
    这种问题,齐思墨每隔两天就要听上一回,而最让人匪夷所思的是,今天他来御书房的时候,竟然被告知,皇上正在命人收拾行李,准备去景山行宫躲一躲。
    听见敬善这话,齐思墨直接冷笑了出来。
    “主子,有什么不妥么?“敬善是谁的人,不言而喻。
    “对了,今日大殿下还回了一次宫中,同皇上谈了大约半个时辰。”敬善这才想起,自己真正要回禀的事情。
    齐思墨原本面色沉沉,可一听敬善这话,浑身的防备又竖了起来,他一把抓住了敬善的领子,语气阴鸷不善的道:“他们说了什么?老大手中可有带着什么?”最近他正在控制粮草的运行,不让京城之内各大商户的粮草被收购,他正忙碌着,如果这时候齐皇要是给了老大什么,那岂不是坏了他的好事了》
    敬善摇头,紧张的抓着齐思墨的手,生怕自己被他给掐死:”主……主子,皇上没有让任何人靠近,所以,奴才也没办法探听什么,就连敬德也被赶了出来呢!“
    “来人!!”齐思墨听了这话,用力,一把将敬善给摔到了一边,然后就开始吩咐暗卫去探查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是后来才明白,他从小伪装成傻子,而齐思元何尝不是,不过,与自己不同的是,自己是一直在追逐皇位,可齐思元,是一直在逃离,从他对皇宫的不屑一顾就能看得出来,他是恨不得离皇宫,离整个皇室都远远的。
    齐思元即便没有争夺皇位的心,可他始终站在秦昊的阵营里,这是齐思墨所不能容忍的,所以他暂时放下了手头的事情,一直在追查齐思元的事情。
    三天后,事情才有了消息……
    “回主子,查到了,大殿下进宫是为了当年王皇后的事情,皇上收藏了一根王皇后当年的朱钗,那是王皇后的遗物,因为最近顾家小姐刚刚生了孩子,所以大殿下要将那朱钗给要过来,作为传宗接代,交给顾家小姐的礼物。可惜皇上没有答应,我们也让敬善查过了,皇上收拾的行礼中,的确很秘密的藏着一个朱钗。“暗卫朝齐思墨道。
    齐思墨一听,神情不禁有些冷嘲热讽,若说齐皇这辈子,唯一真心对待过的女人就是王皇后,两人是结发夫妻,可惜王皇后早死,但也正因为如此,齐皇才一直不顾忌顾家,并不立顾皇后所出的齐思谦为太子,而是执意让齐思元做太子,一做就是二十多年。而他对自己的母亲呢,常嫔死的那么冤枉,他连眼皮子都不抬一抬,两厢对比,对于齐皇,他真是厌恶的很啊。
    “主子,皇上今日去景山行宫,大概午时左右出发!“
    “看住他,不得任何人觐见!”齐思墨已经开始打算软禁他了。齐思元现在是个不确定因素,不能再放任齐皇和齐思元接触了,要不然,指不定闹出什么大乱子呢!
    “是!”
    “御膳房的药还在加么?”
    “在加!”
    “嗯,小心不要被人察觉!”齐思墨深呼一口气,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这才离开。
    他这人还没回到东宫呢,敬善满脸惶恐的从后面追了上来,他听见动静回身的时候,敬喜扑倒在地上,眼中的惊诧和恐惧已经铺天盖地的袭了过来。
    “殿下,殿下不好了啊!皇上!皇上他,皇上他殡天了!”
    “什么?”
    齐思墨惊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不是午时还要去行宫么?怎么就殡天了?他听了两遍,都觉得对方是在跟他开玩笑,这怎么可能,齐皇现在还是皇帝,且他胆子那么小,保护他的人很多,怎么会半路出事情呢!
    “说,怎么回事儿?”他抓住了敬喜的脖子,力道几乎要拧断了他。
    “皇上说休息,我们在外面守着,敬德看时辰差不多了,就要去喊皇上,结果开门的时候,我们就看见皇上身子已经吊在那里了,舌头……舌头的确很长!”说到上吊的时候,敬喜心里难免就想到了当初那孩子说的话,那些话在宫中已经传的神乎其神了,而现在,皇上的舌头果然很长。这……这实在是太诡异了啊!
    “快带我去看看!“齐思墨说不出现在心中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这事情太不对劲了。
    齐皇怕死得很,怎么会上吊,而且,现在他殡天,并不是时候,如果处理不好,很有可能让自己蒙黑,这账怎么算都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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