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墨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置身一座破败的小竹楼中。
    有昏暗的光透过竹楼缝隙渗进来,不知道是时间是早晨,还是另一个黄昏。
    唐墨记得自己被“野人”的吹针迷昏前让宝里翁快走,没想到他压根也没跑掉,就躺在自己身边的圆竹地板上,只是从不离身的火枪已经不见了影子。
    “阿翁,阿翁!”
    不知道为什么,唐墨明明没有被捆绑,头脑也很清醒,但偏偏就是四肢发软,一点儿力气也使不出来,只能低声呼唤宝里翁。
    “嗯!”
    似乎是听到了唐墨的呼唤,宝里翁轻吟一声醒了过来,茫然四顾了一下,最后问唐墨:“娃娃,我们这是在哪里?”
    “不知道呢!”
    唐墨皱眉,随后问道:“阿翁,我不是让你跑么?我昏倒之后发生了什么?”
    “娃娃,我哪里跑得了哩,人家一个吹针,我就和你一样了!”
    宝里翁苦笑。
    “倒是我害了您!”
    唐墨很诚恳的致歉。
    “事已至此,说这些也没用哩!再说你咋知道会遇见这样的事!”
    宝里翁眼睛一睁,倒是显得很洒脱。
    “对了阿翁,外界一直传言月亮山有野人,甚至有人还言之凿凿的说亲眼见过,说不定就是和我们一样,被人骗了!”
    唐墨也不纠结,而是换了个话题,想要找出些头绪:“抓我们来的那人能听懂我的汉语,显然不是什么野人,有可能是个汉人,至少是个懂汉语的苗人,您想想,岜沙苗寨和附近几个寨子有没有这样的人?”
    “因为最后一个枪手部落的名气,岜沙虽然偏远,但这二三十年总有外人来游玩、探险或者考察,知道些汉语的苗人不少,谁知道是谁哩!”
    宝里翁显然也没有头绪。
    “那,如果是身材高大,懂汉语,又会吹针,还养狼,又或者平时深居简出的苗人呢?这样范围就小很多了,您再好好想想!”
    唐墨思索着,把昏迷前那个“野人”的特征一一报了出来,便于宝里翁排查。
    “月亮山附近我倒是没听说过谁养狼,不过身材高大、懂汉语,又会吹针,平时不喜欢和人打交道、喜欢独来独往的,岜沙苗寨倒是有几个这样的人!”
    宝里翁沉吟起来:“第一个就是……”
    刚说到这里,吱呀一声,竹楼门被推开,一个高大雄壮的苗人走了进来。
    “勾波宰戈,果然是你!”
    宝里翁惊呼一声。
    那苗人面无表情的看了宝里翁一眼,伸出两只手,一边抓唐墨,一边抓宝里翁,提起两人往外走。
    直到这个时候,唐墨才发现时间既不是早晨也不是黄昏,而是午夜,奇怪的是这荒山野岭中六七月份的午夜,就然没有蛙声、没有蝉鸣,安静得有如死寂一般。
    可叹唐墨有国术在身、还身怀李慢慢的小木瓢这种神器,宝里翁也自诩岜沙苗寨老一代第一枪手,两人居然毫无反抗之力,就这么被人拎小鸡似的拎在手中。
    “勾波宰戈?他是宰戈寨的人?”
    虽然被人拎在手中非常不爽,但既然无法反抗,唐墨索性也就顺其自然,而是扭头问宝里翁。
    他知道苗人的名字非常特殊,其中有一类是以“父姓+乳名+寨子名”为名,勾波宰戈很明显就是这样的名字,因为岜沙苗寨为外界所知的五大寨中,就有一个宰戈寨。
    “对,他是宰戈寨的人,而且被称为宰戈寨第一大力士,没想到居然四处冒充野人,招摇撞骗!”
    宝里翁不愧是苗寨老猎人,生死操于人手,但骨子里的傲气丝毫不减,直接就出言讥讽勾波宰戈。
    勾波宰戈还是一言不发,只是提着两人发力疾走。
    虽然这是蛮荒之地,但勾波宰戈一开始走的地方路线还能看出来经常有人走过,到了后来却越走越荒凉,甚至还拐上了一道崎岖的山岭。
    “喂,勾波宰戈,你准备带我们去哪里?”
    勾波宰戈越走唐墨越是心惊,这他喵的看起来有杀人灭口的迹象啊。
    勾波宰戈毫不理会。
    “狗哥,就你这力气,还有一身吹针绝技,你干脆放我们下来,我们自己走,这样你还能省一些力气,如何?”
    唐墨知道勾波宰戈能听懂汉语,于是打算先扰乱他的心神再说。
    勾波宰戈依旧不为所动。
    “狗哥,你现在很正常啊,不过之前装野人的时候,我们根本就看不出来,你这易容术也是神奇,能不能教教我,到时候我易容之后开个野人直播什么的,估计比现在什么反串、人妖之类的直播还要火!哎呀,对了,你的那只大狗呢,怎么没跟在你身边,话说那大狗确实不错,要在城市里,起码也能卖个十万八万的了!”
    唐墨开始胡言乱语起来,也不管勾波宰戈是不是听得懂,反正他要是因为听不懂开口询问,哪怕是让自己闭嘴,那自己说不定还能继续语言刺激他找到脱困的机会。
    至于打自己,唐墨倒是没想过,勾波宰戈两只手都着人呢,如果他大怒之下无论把谁扔下,反而是件好事。
    然而他再一次失望了,勾波宰戈就像是聋了一般,不管他如何表演,就是不理会。
    唐墨挣扎了两下,发现身体还是不受自己控制,终于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我操,怎么死活就是动不了啊!”
    “娃娃,你就别费力气了,他们肯定是下了蚕蛊,所以我们才全身软绵绵的没有一点儿力气!”
    宝里翁被拎了一路,也许是因为年纪大了的原因,好像有些扛不住,声音有些虚弱下来。
    蛊?
    宝里翁这么一说,唐墨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苗疆的蛊,巴楚的巫,湘西的赶尸术,这是无数文学影视艺术作品中都曾经涉及过的东西,可以说是赫赫有名的东西,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真的会中蛊。
    转头再一想,唐墨又发觉不对:“阿翁你别吓唬我了,不是说养蛊下蛊都只能是女人吗?勾波宰戈可是一个大男人呢!”
    “娃娃,养蛊下蛊确实都只能是女人,但是下蛊的手法千奇百怪,可以通过空气、水源、花草树木、甚至是人来下蛊,这个你就不懂了!”
    宝里翁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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