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冬娴还没开口答应,韩同生已经走远了,手上还端着韩同生硬塞进她手里的一盘药。望着早就消失的韩同生,低头看了手中的药,林冬娴咬牙沉默了几秒,随后坚定的端着药走进去。韩同生说的很清楚,她做的事,后果应该由她来承担。不管怎么说,她都不能再去麻烦韩同生,昨晚顾氏将嫣然照顾的很周到,怕是他心里有怨气。
    算了,她进去换药又能如何,周明沐没想到林冬娴真的能听韩同生的话进来给她换药。这般亲密的和她靠近,他多想睁开眼,拥林冬娴入怀,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达成这个目的。林冬娴对于换药这件事还从未做过,所以自然有些生疏,手脚时重时轻,不像韩同生那般疼痛,周明沐能忍受的了。
    嫣然一醒来,就要去找周明沐,嘴里嚷嚷着叔叔,称呼从原来的黑脸叔叔变成了叔叔,足见她对周明沐的态度。顾氏如沐春风的笑着:“嫣然,母亲不是和你说了,他身子不碍事了。你父亲去看过了,换过药,也喂他吃了药。你先把早膳给吃了,等吃完了,母亲陪你一起去,可好?”
    试着和嫣然商量,谁知嫣然坚定的摇头,“母亲,我不饿,我要去见叔叔,母亲,你先吃吧。让嬷嬷陪我去就行了,嫣然告退了。”她执意要去见周明沐,这让顾氏头疼的好。
    恰好在这犹豫之际,韩同生吹着口哨走进来,他一进屋,就看到顾氏求助的眼神,还没开口,就听嫣然焦急问道:“父亲,叔叔他怎么样了,要不要紧?”
    韩同生不紧不慢的坐下来,并没有回答嫣然的话,嫣然情急之下居然逮着韩同生的大手就掐了一把,恼怒道:“父亲,叔叔到底怎么样了?”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怎么从韩同生嘴里说出来那么困难。这也怪不得嫣然,顾氏也想掐着韩同生,什么时候了,他还有心情吹口哨。
    对嫣然,韩同生并非在意,顾氏抬脚走到他跟前,一把将嫣然搂在怀里,不悦道:“行了,到底要不要紧你说句话就行了,何必逗嫣然?”正在闹着要不吃早膳就过去见周明沐,现在问韩同生,他一言不发,不是更加让嫣然担心了吗?
    韩同生见状,赶紧双手竖起来,赔笑道:“夫人、嫣然,我就是跟你们开玩笑而已,有我这个医术高明的大夫在,怎么可能有事。嫣然,乖,叔叔他没事,现在你娘正在给他换药,我们就别去打搅他们。我还没吃早膳,你们俩有没有吃?”
    话里的信息量也太大了些,不仅嫣然张着小嘴巴,连顾氏也不禁张大嘴巴,诧异的瞪着韩同生。林冬娴正在给周明沐换药,没骗她吧!这怎么可能,脑海中第一反应便是这个。嫣然亦是如此,她记得昨晚睡得朦朦胧胧,似乎听到有什么声音,吓得她赶紧去找林冬娴。
    掀开被褥,后来她在里屋发现周明沐的身影,林冬娴用金钗刺向周明沐时的模样到现在她都还记得,那般的狠毒。不知道周明沐到底哪里得罪她了,弄得她连周明沐的命都能要了,大人的世界很复杂,嫣然的小脑瓜子已经跟不上节奏了。伸手便要拉着顾氏一起去看看,和顾氏的想法不谋而合,她有些怀疑韩同生说的是假的。
    韩同生一手拉着顾氏,一手拉着嫣然,满脸恼怒:“哼,你们现在什么态度,分明我救了周明沐,你们连一句感谢的话也没有。这就算了,我不和你们计较,现在我说周明沐有人换药,你们去干什么?我为什么要编话骗你们,算了,你们既然想去,我也不拦住你们,可别怪我没事先提醒你们,去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可千万别惹着冬娴妹子不高兴。”
    想起他气鼓鼓的将手中的一盘药硬是塞在林冬娴的手里,潇洒的转身离去,心里就得意的很。顾氏和他夫妻多年,明白他此刻真的生气了,想想他说的没错,只能低头看了一眼嫣然,哄着她先将早膳给吃了。
    周清舒见到周清幽充满了喜悦,周清幽现如今是瓦剌的皇后,要是她出面说动瓦剌的皇帝和吴国围联手,相信很快就能助他夺回原本该属于他的皇位,将周康那个小娃娃从皇位上赶下来。到时候,他少不了对周清幽和吴国围重重的赏赐表示感谢。周清幽那日就听到周清舒的想法,周清舒还没张口,她就猜到了她的意图。
    “清幽……”话还没说完,周清幽就主动伸出打断周清舒,略带笑意:“二哥,父皇既然作出了选择,你就认命吧!皇位这辈子与你无缘,我和国围还有事要商量,你先回避下。”人最终的就是认命,不要再想着做无谓的斗争,希望更多的人力和财力。
    吴国围慵懒的端着手边的茶盏有一搭没一搭的用茶杯盖子刮着漂浮在茶面上的茶叶,抬头抿嘴喝了一口,还有些烫。他最好还是别说话为妙,让周清幽对付周清舒绰绰有余。就周清舒现在还对皇位抱着幻想,当年先帝还在世的时候,他到觉得可以争上一争。毕竟周清舒是先帝的儿子,就算犯下了不可饶恕的滔天大罪,先帝也不会要了他的小命,会饶恕他。
    如今可不同了,当政的是秦素母子,他们可不会顾忌周清舒是皇子的身份,谁让先帝已经下了圣旨,断绝了周清舒夺位的念头,所有的后路都了断了,周清舒要是起兵夺位,那就是假冒皇嗣夺位,更是罪加一等。怕是还没走出边境,就被拿下了。
    在没有十分的把握之前,他绝对不会听信周清舒,轻举妄动,这些年安逸的日子过惯了,吴国围不想掀起什么大风大浪来干扰这平静的生活。周清舒瞥了一眼吴国围,发现吴国围一直低着头,根本就是故意不看他求助的眼神。罢了,谁让他现在有求于人,寄人篱下,等将来他掌握大权了,一定会报今日的仇。
    “清幽,那你和国围慢慢聊,我走了,等回头二哥再找你叙叙旧。”周清舒依依不舍的转身离开,临走前还再三的回头深情的看着周清幽。待他离开后,周清幽一个眼神就让守在门口的小厮将门给关上了。她起身走到吴国围身边,将他手中的茶杯一把夺过放在桌边,毫不犹豫的坐在他的大腿上,趴在他宽阔的胸膛闭上眼睛蹭了蹭。
    今日的周清幽似乎有些反常,不仅孤身一人,连衣裳都换了。直觉告诉吴国围,怕是有什么事发生了。吴国围迅速的拉开周清幽,用力捏着她的手臂:“行了,这次来是什么事,说吧!”“国围,我不走了,我要永远的留在这陪着你。”周清幽撒娇的缠着吴国围的腰身。
    闻言,吴国围的身子猛地一僵,迅速的推开周清幽,周清幽噘着嘴,娇嗔道:“你这是怎么了,不高兴?这些年你不是不知道我在宫里待得有多不顺心。现在好了,我可以出宫了,永远和你在一起,多好。等我们商量商量,将宏儿接出来,我们一家三口过着幸福的日子。一起看着宏儿长大成人,娶妻生子,你说,好不好?”
    满脸的笑意,眉梢往上翘,此刻她的内心是非常满足的。但这一切对吴国围来说,却不是好消息,吴国围神情严肃道:“周清幽,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你是大越的公主,瓦剌的皇后,你不能任性而为。你坐下来,听我慢慢和你说。你一旦离开,那就代表瓦剌和大越的关系破裂了。
    难不成你真的要帮你二哥,就算你想帮他,你更应该留在瓦剌,而不是跑到这里来。清幽,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拎不清了?”原本满以为会给吴国围带来惊喜的周清幽,现在惊喜没了,全部变成了惊吓。
    周清幽眼睛里的亮光没了,取而代之的是晦暗,“国围,你不是说想和我长长久久的在一起,那现在就让我留在瓦剌做什么?”“清幽,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不是不想和你在一起。这五年我府上没其他的女人还不能证明这一点吗?我当然想和你永远在一起,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不是一个人,你身后还有大越。你不能不和我商量就离开瓦剌,就算要走,我们也必须要从长计议,你倒好,说走就走,一点都不顾我的感受。清幽,这就是你对我的喜欢吗?”吴国围气的差点儿仰倒,周清幽做事这般的不动脑子,还是和从前一般,任性而为。
    亏她还做了快六年瓦剌的皇后,一点长进也没有,完全不向一个皇后该有的样子,心计和谋略半点都没有,实在让他失望的很。周清幽此刻内心难受极了,她原本以为吴国围会高兴,她离开宫里,卸下皇后的名声,和他一辈子在一起。
    再想到出宫后看到的那一幕,镇远将军夫人纳兰菲回来了,拓跋江的老情人回来了,难怪拓跋江主动开口放她离开。偏偏她还沾沾自喜,谁知道拓跋江那是蓄意要赶她走,好给纳兰菲腾位置,吴国围对她也没好脸色,周清舒还想着利用她,周清幽的心情能好就怪了。
    周清幽强自镇定,脸色却是渐渐没了血色,紧咬嘴唇,一言不发的盯着吴国围。吴国围不想和周清幽撕破脸皮,对她只有利用关系,这些年,因为周清幽在瓦剌,大越和瓦剌一直保持着友好的关系。他在边境的生活也能安定,偏偏周清幽皇后不当,居然想着来和他一起吃苦,这分明在害他。
    拓跋江身为瓦剌的皇帝,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周清幽离开皇宫,就算拓跋江不喜欢周清幽,也不会忍受下这等屈辱。大越和瓦剌怕是免不了要有一战,不行,吴国围在心里焦虑的想着,得赶紧的哄着周清幽回去才行。
    “清幽,我不是责怪你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诉你,现在眼下你不能离开瓦剌,听我的话,尽快的赶回去。等你下次找个合适的机会来,我们再慢慢商议,听我的话,不会有错的。清幽,我当然舍不得你,希望你一直留在我身边,只是我们不能只顾自己,好不好?我发誓,我一定会想出好的法子,让你从瓦剌全身而退,又不伤及大越和瓦剌的和气,可好?”周清幽的肩膀被吴国围紧紧的搂着,吴国围嘴角一笑,眼底却是闪过幽冷的光泽,只要他说两句好话,周清幽就能乖乖的回去了。女人就是这般好哄,喜欢甜言蜜语,他说就是了。
    可这一次要让他失望了,周清幽斩钉截铁道:“不好。”吴国围微微愣怔,面色阴沉下来,“清幽,为什么不好?”还克制自己的脾气不爆发出来,柔声细语的询问起来。
    周清幽反手推了他一把,勾唇抿出一个冷笑:“为什么我要离开?好不容易从牢笼中逃出来,我不要再回去?吴国围,是不是在你眼里,我根本就不重要,没有权势更让你珍惜?宏儿不是我一个人的儿子,也是你的儿子,你别忘了,吴国围,你膝下如今还没有子嗣,只有宏儿一人,你现在要赶我回去,而不是和我一起想法子将宏儿带回来,我们一家三口团聚,你实在太让我失望了。”
    一直以来拓跋江对周清幽好的无话可说,后宫没有其他的妃嫔。朝臣们早就按捺不住,纷纷上奏请求拓跋江为了瓦剌的江山社稷,子嗣延绵,广纳后宫,却被拓跋江驳回,还在大殿上狠狠的呵斥那些上奏的臣子们,自从谁也不敢再当着拓跋江的面提起此事。
    幸好她的肚子争气,生下了拓跋宏,否则后宫早就有了其他的妃嫔,就算拓跋江不愿意也无可奈何。这些想法直到她看到纳兰菲的马车为止,全都打破了。拓跋江根本就不是为了她而不纳妃,而是为了纳兰菲,打着她的幌子去想着别的女人。
    周清幽心里漾起冷笑,原本以为对她衷心的拓跋江都能欺骗她,面前的吴国围何尝不是?况且吴国围曾经喜欢过林冬娴,那个让她觉得下贱的女人。要不是她好命的嫁给了周明沐,得到他的庇护,周清幽早就派人去暗中处置了她。后来得知林冬娴难产而亡的那一刻,她无比的高兴,不顾一切的让嬷嬷去给了拿酒过来,喝的酩酊大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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