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墓前放下一束洁白的鲜花,小师姐的视线最后扫过“静熙圣女之墓”那几个字一眼,紧了紧身上的大氅,回头对大师兄说道:“我们走吧……”
    点了点头,温天天沉默的跟在她的身后。
    从陵山上下来,一路穿过邢族族人的房屋,最后来到邢族宗堂前面,小师姐停下了脚步。
    “要去和族长道个别吗?”小师姐问道。
    “还是算了吧,”温天天讪笑道,“想必族长他现在应该没那个心情见我们。”
    顿了顿,温天天看着小师妹的眼睛说道:“对不起……”
    温天天心绪复杂难名,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出这三个字来。
    小师姐却像是懂了他的意思,摇了摇头说道:“没关系,反正将来也有机会再见面的,不是吗?”
    “你说得没错,”大师兄心绪顿解,爽朗笑道,“总会有机会再见面的,我们走吧!”
    不少受惠于小师姐得以觉醒的部族战士向圣女致意道别,小师姐也一一挥手回礼,沿路刚走出聚居地,师兄妹发现昌黎早已等在了那里。
    不同于小师姐的心情复杂,对九州之行期待已久的昌黎犹如脱笼的鸟儿,满心雀跃无比。
    “嘿,等你们好半天了,怎么现在才来?”昌黎咧着张嘴问道,露出一口白牙。
    “要是舅舅知道你这么迫不及待想离开他一定会很伤心,”小师姐笑着回应,突然,她注意到昌黎手中捏着的缰绳,奇怪的问道,“这是什么?”
    “哦,是科多兽的缰绳,”昌黎指着不远处系在树下的坐骑说道,“是族长送给我们代步的。”
    “那它们怎么回来?”大师兄疑惑的问道,“我们回去只能绕路翻越两界山,肯定是无法带着这些坐骑的。”
    “没事,”昌黎扬了扬手中的缰绳说道,“这几头都是族里养久了的科多,它们认得路会自己回来的。”
    “那就好……”
    “对了,你去见族长的时候是怎么说的,他就这样让你走了吗?有没有说些什么?”大师兄一连问了昌黎好几个问题。
    “没怎么说啊,”昌黎一脸纳闷,不知道大师兄问这些做什么,他回道,“我就直接跟族长说想跟着你们一起去九州看看,族长考虑了一会后就答应了下来,只是告诫我到了九州要注意安全,然后就让我去领这些科多兽了。”
    昌黎停了片刻,想了想,补充道:“对了,在我离开的时候,族长还说了句要是我们在九州待不下去了,可以随时回到部族来。”
    “真让人丧气啊,这都还没走呢,就说些什么待不下去的话……”昌黎郁闷的小声嘀咕道。
    大师兄没空在意昌黎的心情,追问道:“你听清楚了吗,族长说的是我们?”
    “不对,族长的原话是你们。”昌黎较真道。
    大师兄笑了笑,从心底涌起一股暖意。
    他自暴身份虽然主要目的是为了不让夹在中间的小师姐难做,但也变相的帮着邢族从被针对的困境中摆脱出来。
    所有的付出能得到承认,这种感觉再好不过了。
    只不过大师兄没再多说什么,从昌黎手中接过一根缰绳,扬了扬,笑道:“还等什么,走吧!”
    蛮荒之地的灵气比之九州要稀薄了许多,高处的灵气更是时有时无,甚至有时会凝成漩涡陷阱,在这种情况下想要御空飞行不仅是自讨苦吃而且还有很大的危险性。
    所以除非迫不得已,大家都是老老实实的落到地面上跋涉。
    从两界山到邢族,来时这段路大师兄和小师姐走了差不多能有十天。
    不过有了邢族族长赠送的科多兽,回去的路途就显得轻松多了。
    仅仅三四天后,三人视野的尽头中就出现了一片连绵不绝的黑色屏障。
    那片连绵的黑,正是隔断了百族人归乡之路的两界山脉。
    “就到这里吧,”大师兄翻下坐骑,对着其他两人说道,“再往前走可能就会引起别人的注意了。”
    小师姐从科多兽上跃下,落在漫过的脚踝的黄沙里,分外不舍。
    这几天坐在平稳柔软的科多兽上,可比靠自己双腿赶路舒服多了。
    昌黎也从坐骑上跳了下来,从大师兄和小师姐中接过缰绳挂在其中一头科多兽上,然后忙着给科多兽喂水喂食清理皮毛,补充它们这几天里的消耗。
    做完这一切,昌黎对着领头的科多兽比了比手势,呼哨了一声。
    那头年齿最长的科多兽极通人性,看了三人一眼,然后转身向着来路走去,速度慢慢加快,渐行渐远。
    昌黎目送着三头科多兽消失在了视野中,而后转过头来,笑着说道:“行了,喂这一顿够它们撑上好几天了,等回去后自有族人好好照料它们……接下来我们该怎么走?”
    大师兄远望确认了下方向后说道:“沿这个方向笔直往前走就是两界关了,不过我们三人中,小师妹的气息有了变化再加上你在这,肯定是不能直接过关的。”
    “所以我们只能从这里绕上一个大圈,然后从旁边找个地方翻越两界山脉。”
    大师兄笑着说道:“大家要做好准备,接下来这段路可不轻松。”
    “不就是爬山么,”昌黎撇了撇嘴,满不在乎的说道,“我当猎手那会,爬过的山比走过的路还多。”
    “两界山脉可不是你以前爬过的那些小土坡,两界山脉里的魔兽也不是你以前狩猎的那些猎物,更何况,山脉中还有不少天绝险地,就算是我一不小心陷进去了也不能保证能安然脱身。”
    “要不然,两界山脉也不会被称为是叹息之墙挡住了百族的去路这么多年了,”大师兄正色告诫道,“如果你还是抱着这种满不在乎的态度,我只能让你回去了,也总好过让你把命丢在这里要强。”
    昌黎被训得灰头土脸,不得不认错道:“好啦,我一定会听你指挥,注意安全的。”
    大师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除此之外,还有一点要特别注意的是,进入两界山脉后,就相当于半只脚跨进了九州内。”
    “虽然我不知道具体的原因,但修真联盟似乎有办法感知到九州内暴露出来的异族气息。”
    “所以为了避免麻烦,接下来你一定要注意这点。若是在翻越山脉过程中遇到什么危险,你可以动用那一部分灵力修为,也可以找我或是小师妹帮忙,但千万不要动用你体内的觉醒之力。”
    昌黎知道大师兄这话是为了自己好,更何况他还抬出了修真联盟这个昌黎认知中的大魔王,所以他老实无比的点头应是。
    或许是听了大师兄的警告的缘故,昌黎沉寂了一会。
    可没过多久,走着走着,他突然一个人在那傻乐笑出声来了。
    “怎么了?”大师兄疑惑问道。
    “没什么,”昌黎摇了摇头,咧着嘴说道,“我只是觉得挺有意思的,在蛮荒之地的时候,是由我来保护你们,现在反过来,是由你们来保护我了。”
    小师姐什么话都不想说,默默对昌黎翻了个白眼……
    就在大师兄一行人开始翻越两界山脉的时候,万里之外,黑袍人已经回到了联盟总部合虚山。
    潜藏在山腹中一座大殿里,灯火昏暗,摇曳不定,犹如鬼火一般。
    上首处,一个与这森然环境再契合不过的声音幽幽说道:“墨九,现在还不到你回来述职的时候吧?”
    黑袍人,也就是这个声音话里的墨九,恭敬的回禀道:“殿主,计划有变,我是回来禀报最新情况的。”
    接下来,墨九将百族大会上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只是不知为何,他特意隐去了温天天的相关情报,只说百族犹疑不决,最终计划未能定下来。
    “就这点小事你也要跑回来一趟?”暗殿殿主的声音中明显有些不悦,“这种情况下你不是应该继续跟进,加快计划的推行吗?”
    “还是说你不想呆在蛮荒地,所以跑回来享受来了?”
    “你到底行不行,别以为与那些余孽们搭上了关系就不可取代了!”
    墨九唯唯诺诺的听着殿主的训斥,显得惶恐无比。
    然而事实上,那些训斥的话语不过犹如过耳清风,左耳进,右耳出根本就没往心底去。
    他只是百无聊赖的数着时间,想着这次该死的会话什么时候能够结束。
    终于,暗殿殿主似乎说够了,厌恶的瞪了墨九一眼,挥手道:“下去吧,记得用心办事,否则本座绝不轻饶!”
    墨九点头如捣蒜,不敢失礼转身,就那样倒退着一步步退出了暗殿。
    只是谁都没有注意到,墨九退出暗殿直起身子后,眼底闪过了名为桀骜和野心的光芒。
    “彼可取而代之!”
    这便是墨九脑海中不停翻腾着的声音!
    离开暗殿,再走过一条长长的甬道,墨九终于重见天日,出现在了山腰处一个不起眼的地方。
    回首望了一眼,墨九没有任何留恋的腾身而去。
    先前在向暗殿殿主禀告情报时,墨九没有提到任何关于极道天魔的消息,这当然不是他的疏漏,而是有意为之。
    因为墨九清楚圣宗对这个情报会有多么重视,这个情报足以成为他的晋升之资。
    这种千年不遇的机会,墨九一定要牢牢把握在自己手中。
    若是将这件事告诉了暗殿殿主,这件事立刻便成了对方的功劳,而自己充其量能得到几句不痛不痒的夸奖罢了,而这是墨九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
    从暗殿中出来以后,墨九立刻行动起来。
    墨九知道,联盟长老委员会中的监察长老,出身于圣宗受圣宗委派来此,是圣宗意志的代表,只有亲自将情报交到那位厄长老的手中,自己才能获得最大的收益。
    然而以墨九的身份品级,是没有资格直接觐见厄长老的,必须买通关节找人帮忙才行。
    而且这件事还得暗中进行,切不可让那位墨九一心想取代的暗殿殿主听到了风声。
    就这样,三天后,墨九费劲了周折甚至付出了身家缩水一小半的代价后,终于见到了一位名叫谢子然的联盟主事。
    单以品级论,这位谢主事甚至还比不上墨九他自己,然而很多时候,权势的大小并不仅仅是由品级决定的。
    就像这位谢主事,墨九之所以费尽心思想要见到他,正因为他是厄长老的门下行走,有着随时面见监察长老的资格。
    自从被厄长老看中的那一天起,多年来,谢子然早已习惯了别人面对他时的恭敬。
    潜意识里,谢子然并不认为自己只是为厄长老跑腿的行走,就像厄长老代表了圣宗的意志那样,谢子然自居代表了厄长老的意志。
    所以此刻在比他品级高了一截的墨九面前,谢子然依然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态度,并觉得理所应当。
    在合虚城的一间茶楼内,谢子然端着墨九亲手奉上的茶盏,一边用盖子拨弄着漂浮的茶叶,一边漫不经心的问道:“就是你要见厄长老?”
    墨九并没有对谢子然轻视的态度表现出任何异议,毕竟对方是厄长老的身边人,而且自己现在还有求与他,所以墨九只是点了点头,应声道:“是我。”
    “有什么事吗?”
    墨九犹豫了下后说道:“此事事关重大,须得我亲自禀告厄长老才行。所以,不知谢主事什么时候方便能安排我见厄长老呢?”
    听了这话,谢子然像看傻子一样看了墨九半天,嗤笑道:“你有什么事情都不肯说,就想让我这样去禀告厄长老?”
    “若长老问起来你让我怎么回?还是说你觉得自己很了不得,想见谁就能见谁?”
    墨九哑口无言,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谢子然的诘问,可要让他将那个情报告诉谢子然,墨九无论如何也不甘心。
    要他那样做了,跟直接告诉暗殿殿主又有什么区别,他还费这般周折干嘛?
    墨九还在那犹豫,谢子然却已是等得不耐烦了,冷哼一声拂袖而起,准备不辞而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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