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豫王!”
    众人哗然,纷纷检查自己,唯恐被殃及。
    又有一个中年人倒地,也是抽出不已,口吐鲜血。
    “徐王!”众人再度哗然。
    姜晟大笑,目光转向了陆秀州。
    陆秀州端着酒樽的手一抽,拂落了满桌的碗碟,碎了一地的瓷片。他倒在矮桌之后,从桌下伸出的脚不停颤抖。
    韩褚玉掰断了手中的筷子。竟然又是毒杀!如此皇室,有何可忠!
    “你们这是何意?”乐王扶着倒地的徐王,愤怒地质问。他与韩褚玉是唯二两个没有被毒杀的诸侯王臣。
    “何意?”姜晟怒道,“叁心二意的人,就是这个下场!他们是叛徒!背叛皇室,背叛国家!”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韩褚玉拍案而起。
    “闭嘴,这里没有女人说话的份!”姜晟捡起地上一个橘子,朝着韩褚玉扔了过去。这个寡妇,还想嫁给他,痴心妄想!看着就倒胃口!
    韩褚玉侧身躲过了橘子,气得双手发抖。
    “姜晟,你做了什么?”这回,一个悲凉的女声从大殿上首传来。周襄气血攻心,眼前阵阵发黑。她捂着胸口,满目悲怆。她不明白,为何一个七岁的稚子会变成这样?为何她千防万防,相同的场面还会再现?这一回,她保不住他了……
    姜晟一屁股坐上了陆秀州那张干净的桌子,小短腿悬在空中,微微晃悠。
    “豫王、徐王和吴王,两头都想占便宜,既来了我这,又遣人去姜珟那处,这不是背叛是什么?”姜晟睁着一双秀丽的眸子道。
    他眸光骤然一沉,面露狠戾之色,愤恨地道:“不忠的人,都该死!豫王,徐王和吴王都得死!”
    “是吗?”一道幽幽的声音从桌底下传来。桌子猛然被掀开,姜晟摔向前去。
    躺在地面的人更快,贴地而滑,一手握成鹰爪,抓向孩童纤细的脖颈,另一只手挥动着半片陶瓷。
    韩褚玉双目圆睁,是陆秀州!他没死!
    千钧一发之际,姜晟瞥到身边手足无措的周明瑞,他翻身躲到周明瑞身后,狠推了他一把。
    周明瑞身子向前一倾倒,正好被陆秀州擒住,白而纤长的手指扣住脖颈。
    陆秀州目露失望,只抓住周明瑞,怕是不好脱身。
    侍卫涌入殿内,将陆秀州团团围住。
    周明瑞抬起首,满目哀求地看向周襄。
    侍卫也在看她,等待她的诏令。
    周襄看着这双几乎同她还有他们的儿子一模一样的双目,心中升起了烦躁之意。她早就厌弃了周明瑞。她确实垂涎过周明瑞十四岁时的身子,可他却从来不知道在床上讨好她,还恃宠而骄,次次都要内射。她怀孕之后,侥幸地以为是先帝的孩子,但当孩子落地的刹那,她就知晓了,这是她和周明瑞的孩子。那时的周明瑞,才刚及十五岁。随后,她便不再召他侍寝,而是从长安城中的质子中择取面首。
    如今这双相似的眸子在乞求她,也在提醒她那不堪的过往和本该带入坟墓的秘密。若他不是她的侄子,他早就该死了。不过,现在这个时刻也不算晚。
    “抓住陆秀州,生死勿论!”周襄下了令。
    周明瑞瞪大双眸,满脸的不可置信。直至侍卫的刀剑毫不躲避地冲着他砍来,他才回过神,大喊:“姑母,我们生了晟儿,你怎能——”他倏得张大了嘴,唇角落下一挂鲜血。他低下首,胸口中一柄寒剑。而将剑扔过来的人竟然是姜晟!
    “晟儿!”他目眦欲裂,心底日日夜夜默念的那声呼唤脱口而出。
    “呸!”姜晟啐了一口道,“我的父亲,是先帝!你们都是给我父皇下毒的坏人!”这话说完,在场的所有人都悲愤不已。先帝的病来得太快,人走得太急,没想到真相竟是如此龌龊!
    “够了!”周襄恨不得撕烂姜晟的嘴。
    人群开始骚动,有人喊着:“为先帝报仇!”
    趁着混乱,韩褚玉悄然摸到姜晟身边。她先发制人,抬腿踢翻两个侍卫,从胸中拔出匕首,抹去刀刃上的白布,单手扣住姜晟的肩膀,另一只手将匕首横在姜晟的脖颈间。
    “都让开!”她高声厉呵,众人止住了动作,一道盯着她。
    陆秀州将手中的周明瑞向前一推,侍卫向两侧退去,露出一条空路。他行如疾风,闪身来到韩褚玉身边,低声道:“你只顾带着他撤,我断后。”
    “好。”韩褚玉挟持着她,往殿外撤离,陆秀州贴着她的后背,举着瓷片,对上意欲贴上来的刀剑。
    “都退后,否则我杀了他!”韩褚玉高声道。
    周襄跌跌撞撞地从台阶上下来,轻声呼唤:“晟儿……”要是时光能倒流,回到他牙牙学语之时该有多好。那么小的孩子,跌跌撞撞地往她怀中扑,如同一个娇软的糯米团子。
    可是,他坏事做尽,她还不得不保他。不止是因为他是她的儿子,更是因为他是正统,是她获得权力,无法绕过的存在!
    “都退下!”她绝望地闭上双眼。斗死了先皇后,毒死了老皇帝,最后败在自己的儿子手中。真是报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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