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曦提出这个要求,不是在找死,留马慧芬出于两点。
    一、南曦相信在抓到马慧芬之前,张亦辰并未安排接任管理外卖版块的人选。折回的路上,南曦问过张亦辰,有好的候选吗?
    张亦辰只告诉她,别担心。
    别担心,等于暂时没有,
    若马慧芬还有歹心,算给张亦辰个缓冲时间吧。
    二、什么事情只有亲身经历,才知道事情本来面目啊。
    马慧芬若答应下来,代表南曦若再出任何事情,她难逃其咎。
    退一万步说,有保镖大哥保护,马慧芬得手的几率为零。只要再抓一次现行,届时她可以堂堂正正地和张亦辰说,剔除掉马慧芬。出于私心吧,她不希望给张亦辰留一点为其他女人惋惜的地方。
    而且从常理推敲,以马慧芬这种要强的性子,宁可失去一切荣耀和自由,也要守护心中信念。有过这次经历,假如她还能忍下屈辱同意,代表她非常舍不得天禹的同时证明她会涨记性,明白有任何事情内部了结,帮助外人是天大的愚蠢行为。
    马慧芬咬牙答应下来,张亦辰也随了她的决定。总体从两人态度来看,以马慧芬的能力做出这次糊涂事情,让张亦辰也有点遗憾。
    随马慧芬不屑的转正头,南曦思绪回归。
    给门关上,走到沙发区半倚在贵妃靠,解锁手机查看最新微博热搜。
    李家首次有三条新闻,占据热搜前五。不过估计李铭得以见到梦寐以求的场景,如今他却笑不出来。
    点开热搜榜第一,光标题就足够震撼人。
    #娱乐圈恶臭连锁经营生态,必须得到整治#
    其中报导表明国家对娱乐圈的整治决心,并公开对李木易的审查结果。
    【经调查,李木易利用所在职务以权谋私、知法犯法。参与团团伙伙为谋求个人利益所得,处心积虑大搞投机、攀附贴靠,非法收受巨额财富,纵容默许亲属大搞黑恶交易,长期为黑恶势力充当‘保护伞’。经报批准,由监委给与其开除公职处分,收缴其违纪违法所得,将其犯罪问题移送检察机关依法审查起诉。】
    畅快看完整篇,憋足气将万腾被调查的报导一并看过,舒畅的暗叹声:“太好了。”
    找朱倩的另层理由发挥作用了,若找其他人,即便这事弄出相同效果,绝对不会查得如此之快。
    万腾的报导出来,代表李家所有人连同公司的资产会被冻结,剩下就是看查的深入,判的几年了。
    心情一下提高几层,准备再次从头看遍时,电话来了。
    宁伟打过来的,宁伟下飞机得知南曦真兑现承诺以后,反而有点小失落,舍不得二老。
    于是,南曦做出新的部署,他暂时接替助理职务,等二老忙了,他全心顾那边。
    《飞霜流光剑》首部上映,若是票房过关,年底二老又要奔赴在知名景区内,负责守着拍摄后两部。
    那会他们会比南曦更需要宁伟,在那之前,南曦会找到合适的接替人选。
    “曦姐,小黄过来了,在办公室等您呢。我直接告诉她,您不在,还是?”宁伟问得小心翼翼。
    南曦默默抿下唇瓣,该面对的躲不开。
    “我过去吧,你让她稍等我下。”南曦沉声回答,随即想起个事:“你不在家,跑公司来干什么?我记得我好像给你批了两天假啊。”
    宁伟干笑两声,答道:“习惯了,之前跟在二老身边早把生活习性调成有事睡不着。这不是担心咱们娱乐版块一姐气场掉下来啊,怕你身边没人使唤不方便啊。”
    “哦?”南曦刻意拉长音,用悄悄话的语气反问:“来,告诉姐,出于这理由,还是出于钻公司空子,干满二十天可以再申报几天上月假期抵消这月,发够整月双倍工资。”
    宁伟尴尬地发出便秘音几秒,可能重新鼓舞番自己,虚张声势地说道:“曦姐,我以为经过昨晚我的舍生取义,你对我有了透彻的认知。哎,看来你始终在用有色眼镜看我呢,枉费我一片真心付出啊。”
    “去休息两天吧,同样给你按整月发工资。”
    南曦声音很轻的一句话,阻断喋喋不休的诉苦。
    宁伟脱口答应:“好的,谢主隆恩,小伟子这就去好好休养,身体和精神恢复好些,再来服侍您。”
    “准了。”
    南曦刚要挂断电话,传来一声呼唤:“曦姐,用不用我陪你见小黄啊?”
    嫌烦的训斥冲到嘴边,被关心的语气打消掉,拿出耐心说:“不用,你在反而很多事情没法说了。”
    “对哦,那我回家休息了。”
    “嗯。”
    南曦挂断电话,给顶灯打开,走到全身镜前把衣角等地方整理好,调整出绝情的神色,冲镜中自己点下头。
    重新拉开门,给张亦辰用两根手指比划个‘有事去忙,不出楼’的手势。
    离开首席执行官办公室,带上保镖大哥乘坐电梯,抵达八楼。
    推开办公室的门,望见有个胖嘟嘟的女人局促站起来,慌张地提起放在桌上的塑料袋,迎面朝她走来。
    踩着小碎步快速跑到她身边,把提在手里的塑料往前递递,讨好地说:“曦曦,我去买了你爱吃的杨梅和奶茶,专门过来给你赔礼道歉。请曦曦大人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南曦指指办公桌前,示意过去说。
    黄怡殷切地连连点头,开心答应:“好的。”
    率先跑过去,用袖子给桌子抹遍,再把南曦的转椅抹遍,最后给塑料袋放在桌子上。
    做好所有,恭敬地站在桌子对面位置,满脸憨笑的等待南曦发号施令。
    “坐吧,我没罚站你啊。”
    南曦摸准黄怡性格,她要光说‘坐吧’,黄怡一准能客套的拒绝说‘不用’。届时两人没个三五回合的推让,黄怡绝对坐不下来。
    黄怡摆手帮忙澄清句:“没没没,曦曦怎么会罚站我呢。”
    顺手从旁边抽把椅子坐下,再次道歉:“曦曦,你知道我离完婚以后脑子始终有问题,总害怕别人给自己看轻了,总想证明自己。正因为有过离婚的失败经历,所以我总希望你少弯路,日子能过得幸福。”
    南曦提前挂好的绝情神色有点绷不住,纠结下索性不绷了,单手托腮轻声说:“我知道你上次婚姻带给你很大的伤害,所以我这多半年都在忍耐你奇怪的举动。就事论事来说,我同样相信,任飞霞有暖热你的心。你近期的每个行为都在给我展示一项内心活动,你讨厌到经纪人,你讨厌你的老板张亦辰。”
    听到南曦理解的态度,黄怡感动的快哭了,可张亦辰的名字出来,感动统统消失不见,只剩生气。
    “曦曦啊,”黄怡难受地唤声,后话顿住。
    在心里疯狂告诫自己千万别说惹南曦生气的话,她今天是来求和的啊,千万别又搞得前功尽弃啊。
    南曦淡淡应声,堵上黄怡犹豫不决的后话。
    “直到此时此刻,你仍对张亦辰存在极大的不满。你始终分不清对待关系的角度,曾经对待金丙,你分不清自己与他处在平等的位置啊,你有权利对家暴喊出不。离开金丙,你害怕失去任飞霞,经过几次矛盾你和任飞霞倒走上正常相处。反倒把曾经对金丙未能事先的偏执转移到我身上,总认为你认知世界里的人就如你所认知般好坏。你忘记,在公司里你首先是个员工,其次才是与我私下的关系。”
    黄怡苦心对自己的开导让南曦句句字字击垮,在她看来,以前南曦好歹会向着她,顾虑她的情绪好坏。
    现在可好,只要提及张亦辰,南曦专挑她不爱听的难听话来说。
    她还在考虑少说伤彼此闺蜜情的话,再看看南曦呢?
    句句字字没有一点起码对她的在意!否则南曦都不会说出来。
    气愤冲上脑端,拍把桌子喝道:“曦曦,你说这些话的时候,你良心过得去吗?难道前几年不是你口口声声说讨厌张亦辰,要是没有你在说,我会觉得你跟他在一起不幸福吗?”
    南曦睁大眼睛,给双手平整搭在桌子上,只是指尖不受控地微微抖下。
    “你意思所有气话都要当真是吧?照你这种理念,你说过多少次烦你爸妈念叨你,讨厌你爸妈,你还六亲不认的和他们断绝关系吗?你光看到你想看的东西,屡屡忽视我对你倾诉的真心,我不止一次告诉你,我选择张亦辰了,我要和他在一起。”
    南曦声音让气得同样提高分贝,高声喊出的质问早已灌满心酸的沙哑。不给黄怡狡辩的机会,扳回主题:“其次你在混淆什么试听啊?我说工作的问题,你即便再厌恶张亦辰,但他是你的老板啊,在公司你就要跳脱出私下交情啊!”
    “老板老板老板,老板个屁啊!你少找这个借口来压我,我要哪个工作做得不好了,你这样挑刺就算了。我做得又没问题,就因为我说张亦辰难听话,你就偏心他,次次给我难看脸色。”
    黄怡推把放在手边的碍眼塑料袋,稍不留神没注意力道,连袋子和奶茶全都推到地上。
    顷刻间,奶香的甜腻味四溢,从被洒满的地面飘起。
    可在场的两名女人没人觉得好闻,南曦不悦地睨眼黏糊糊的狼藉。
    她的不悦,她的睨视全全刺穿黄怡早不堪一击的心,摧毁掉她最后强作坚强放弃自尊的挽回。
    拿起包,甩下认识二十多年始终没说过的重话:“曦曦你变了,既然你不要我,那我就离开了。”
    说到最后,终是让绞痛的心疼逼出眼泪,想有点志气的离开吧,可心里好多好多不舍,最终全化成一句。
    “祝你和张总幸福吧,也祝你能再找到个如我一样愿意永远陪你身边,永远不会嫌弃你嘴巴子的好闺蜜。”
    抹把眼泪,仓惶地逃出曾经熟悉温馨的办公室。
    门自动获批后悄然打开,送走总给屋子制造热闹的人儿,再悄然关上。
    紧紧关合的一刹,独留在屋内的人儿无声抽出张纸巾,轻试过眼眶。
    给纸丢进垃圾桶之后,俯身捡起被塑料袋保护在最深处的整合杨梅。擦干净,打开盒盖子,捏出一颗送入口中。
    短暂的酸甜过后,只剩苦涩。
    保镖大哥帮忙从餐厅打来晚饭,喊清洁阿姨给地面清扫干净。
    南曦兴致平平地扒拉几根青菜吃过,趴在办公桌上迷迷糊糊睡着,让门铃声吵醒。
    揉着眼睛给与批准,就见独眼宁伟冒冒失失地走进来,走到半截想起什么,回头望眼门。
    确定自动关好了,鬼鬼祟祟地来到南曦身边,递上手机说:“曦姐,丑闻来了。我熟悉的三个媒体总监全过来问我什么情况呢,说有人爆料你和小黄闹翻了。还有人在乱写,你虐待小黄,总给她吃剩下的东西,还总给她安排无力的要求,比如半夜突然想喝奶茶了,压迫小黄没睡觉必须起来给你点,接过点来你只喝一口。”
    见南曦连看他手机的心思都没,宁伟只得继续说道:“反正各种荒唐的言乱满天飞,好在只是小公众号在抹黑人。几大媒体全在等我这边的回复呢,他们不敢轻易乱发。不过小公众号肯定闻到腥味,才敢捕风捉影的写。曦姐,我问句不该问的啊,会是小黄捅出去的事情吗?”
    如果是黄怡捅出去的事情,势必麻烦了。黄怡手里有太多南曦的秘密了,随便放几件擦边球的点都足够喂饱媒体们。等真放出来了,媒体们还能冠冕堂皇的看面子行事几率低于20%。
    南曦抬手压住突突在跳的眼皮,无力地答复:“我不知道,你按正常危机处理吧。”
    这话撂下,无异于在说有可能。
    宁伟诧异地张张嘴,想表达下吃惊,转念考虑到南曦的心情,便改口为答应:“好的,曦姐,我知道了,我会尽量给舆论控制住。”
    “嗯,辛苦了,又要占用你假期。”南曦回以虚弱的笑容。
    宁伟呆呆看着,脑海里只冒出四个字,病娇美人。
    随即浮现出张亦辰冷俊的面容,忙惜命地停止欣赏,回以男子气概十足的保证:“小case,我最多半天处理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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