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打,但她先在外逛了半天,体力有所消耗,打了几下再打不动了,想起来扭头瞪秋芳:“你是死人呐,还不过来揍她!”
    魏妈妈躲在张兴志旁边呢,秋芳如何敢过去?刚抬起脚,见张兴志眼一瞪,她一吓,又畏缩回去了。
    马氏气得骂了她两句,秋芳也不还口,只把头埋得低低的,抑制住快要忍不住上扬的嘴角。
    ——她等这个局面已经等了很久了。
    当初魏妈妈叫扔去后罩房里变成做粗活的下人,她可算是松了一口气,谁知好景不长,没多久,她就发现了魏妈妈在私下偷偷接触张良勇。
    在魏妈妈来说,她也是没办法了,同样是下人,做乳母和做粗使可差太远了,魏妈妈原先就没怎么吃过苦,现在一道干活的下人们知道她是被原主和新主都厌弃的,欺压起她来没有顾虑,她的日子更加难过。
    府里唯一还跟她有一点情分的只有张良勇,虽知他年纪小,能起的作用有限,但没有别的出路之下,她也只能去巴上他了。
    秋芳恨得要死,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居然还不放过她的儿子,怪不得她人走了,儿子也还是跟她亲不起来!
    秋芳想了许久,终于想出个主意。她绕了好几道弯,借着别人的口给了魏妈妈提示,让她意识到与其指望张良勇,不如搭上张兴志。
    ——她对此才不嫉妒,她跟张兴志这么多年了,唯二的儿子都生了,又落着什么好处?她对这个男人早就没有一点指望了,凭他睡谁,她也无非这么过。
    魏妈妈此前从未动过这个心思,并非她持身坚贞,而是她自知生得一般,靠勾引男主人而往上爬是不太现实的。但此一时彼一时,真被逼到了这份上,又时不时叫人在耳边怂恿着,她牙一咬,豁出了面皮去——居然成了。
    她在欢喜的同时,秋芳也在暗喜着,为了撇清自己在这其中的干系,秋芳一直没有发作,耐心地等候了许久,且不敢直接和马氏去告密,而是又绕了道弯,把张芬绕了进去。
    事情就有这么顺利,没想到马氏也随后回来了。
    现在这场面,是板上钉钉,魏妈妈再也别想在张家呆下去了。
    她算得不错,马氏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自家男人在女色上是个什么德行,这么多年夫妻做下来,马氏也算心中有数,跟张兴志的账可以回头再算,当务之急必须先让魏氏滚蛋!
    马氏真是多一眼都不想看见她了。
    以魏氏的年纪相貌,她根本从没把她放在眼里,万没想到她还能翻出这花样来,要早知道,当年就该早早把她处理了!
    只是没有在大年初一卖人的,总得等年后。
    马氏恨恨地让人先把魏妈妈捆去柴房里关着。
    冷静了点,才想起来安慰女儿,丫头弄了布巾来敷,张芬的鼻血此时已经停了,把口鼻那处擦净了,倒还好没留下什么外伤。向南枝
    张芬恹恹的,什么话也不想说。她毕竟是个黄花闺女,陡然间撞见这事,对她的刺激还是挺大的。
    马氏见她这样,又气又心疼,一边让人去叫珠华过来,一边逮着张良勇又骂了一顿。
    珠华才是一头雾水呢,她过来的时候张兴志已经收拾好躲回二房去了,她没见着伤眼的现场版,听到马氏兜头冲了她几句,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片刻的惊讶过后,她“噗”一声笑出来了。
    这位二舅舅真是太不挑了。
    马氏气得倒仰:“你笑什么?!你家的人干出这等丑事,你还好意思笑!”
    珠华哈了一声:“二舅母,谁是我家的人了,好几年前我就说不要她了,是二舅母要收留她,现在出了岔子,往我头上赖什么?譬如我从别家买个奴婢来,她在我家做错了事,我还往回去找她前主人的账不成?”
    马氏叫堵的无话可回,珠华当年撵魏妈妈可不只一次,都叫她保下来了,哪知今天砸了自己的脚。
    再要撒气,珠华明显不是个软柿子,捏她一下,能喷自己一脸,还不够心塞的,只好多话不提,忍着忿然问她要魏妈妈的身契。
    珠华轻松地道:“我才都说了,二舅母想不到吗?魏妈妈不是我家的人,身契自然也不在我这里,我早就交给大舅舅了,二舅母要做什么,等大舅舅回来,同他说去罢。”
    魏妈妈的身契是她在某年春日里整屋大洗晒时翻到的,既然再也不打算要魏妈妈,那眼不见为净,魏妈妈现在混在张家的下人里,她就索性把身契塞给张推官去了,这该甩的锅,她早就甩了。
    马氏不知道这一节,有点呆住。
    珠华问她:“二舅母寻我还有事吗?”
    马氏“……”她只有摇头。
    珠华客气地行了礼退出,然后一路笑回了小跨院。
    靠着这个笑话,珠华整个年节里心情都不错,马氏陆续又闹了几场,珠华总有新鲜热闹听,很是打发了时间。
    不过年节过后,马氏叫人来把魏妈妈卖掉等后续事宜,她就没有空再去关心了,因为元宵一过,再要不了多久就是会试的开考日子了。
    钟氏房里有一尊白玉观音,珠华认真地天天跑去许愿,她本来不信这个,不过当此关头,能抓着个安慰心里还是要平静一些——就算可能很小,不过说不定苏长越运气好,连战告捷,就是中了呢。
    哪怕离万阁老更近了一步,也还是希望他能中。
    二十岁的进士,诱惑真是太大了。
    ——菩萨保佑,苏哥哥一定要中呀。
    作者有话要说:  我有发现纠结魏妈妈的小天使还在追,咳,上半部尾声了,
    我想了想,还是给魏妈妈一个最终交代吧,让她狗带,免得泥萌心里卡着这个结~
    然后我汇报一下进度,快三十万字啦,我争取在这个字数节点前能把亲成了,
    如果不慎爆了字数,大概也就爆个一万左右,总之,三十出头是肯定可以成滴,
    然后,不虐,不虐,下半部都么有虐啦,顶多就有一点小挫折~
    ☆、第81章
    二月初八,夜半三更。
    一弯弦月悬在天际,投下一点清冷光辉,时值宵禁时分,整个京城都沉睡在夜的静谧里——只除了一处。
    京城东城区处,一片灯火通明,映照着方圆十数里如同白昼,人挨着人排了好几排长长的队伍,站在头里都望不见尾,这些人喧哗吵闹,则又把这一大片地方搅扰得像个极大的市集。
    ——但这些人却不是什么赶集的小贩商人,而个顶个堪称是未来的国之栋梁。
    能在这个时辰,站在这个地界排队的,身上都已背了举人的功名,便不再往上考一步,此时也可以做个体面的乡绅了,要是家中有点权钱,更能通上关系直接捞到个官做。
    在几支队伍的最前列,灯火掩映下,静静矗立着一排五开大门,中间三门上有牌匾,依次为“天开文运、明经取士、为国求贤”。
    这就是会试贡院的大门了,为天下所有未入仕的读书人心心念念,又有别称为龙门,比这座龙门更有吸引力的,大概只有紫禁城里保和殿的金殿大门了——那是最终殿试之所,能踏入那里,一个进士是稳稳地跑不掉,差别只在名次而已。
    苏长越现在就排在其中的一支队伍里,他挤在这些平均年龄怎么都上了三十的举子们中实在是太醒目了,队伍一直在调整中,周遭不断地有人走,也不断地有人填补进来——倒不为别的,主要是大家都想找着同乡站一处,这么多人搜身抄检不是个小工程,不知得排到什么时候,能在考前听听乡音,和同乡混一处交流交流心里总是安慰一点。
    新人来了见着苏长越就要侧目,有人疑心他是来送考的,有人好奇心重直接就开口问了,苏长越前后也站了两三个同乡,都是乡试中认得的,此时凑到一起了,同乡里出了这么个少年举子,都觉与有荣焉,抢着替他答了,然后自豪地沐浴在对方惊叹的目光中。
    又惊叹掉一位仁兄之后,站在苏长越后面的一个青年摇头晃脑地叹道:“唉,失策,失策,早知我不该和小苏站在一处,我这个年纪的举人,换个地方也能羡煞一片人等了,如今倒好,小苏光芒太盛,盖得我只成凡夫俗子了。”
    他的年纪确实不大,今年也才二十五,生得圆头圆脑,看上去十分可亲,名叫司宜春,同苏长越在省城乡试时认识。他眼神好,先前硬是在乌泱泱的人群里寻着了苏长越,拖着另一个同乡梁开宇挤了过来。
    梁开宇与司宜春是乡试前就熟识的,两人差不多年纪,又在同一家,关系很好,梁开宇吐槽起他来也不遗余力:“司兄,醒醒,小苏除了年轻还有脸,你就只有前者而已。”
    司宜春表示不服:“怎么啦,哥哥哪里不英俊了?我家那一片哭着喊着嫁给我的姑娘可多了,我这回要走运,能过了会试,那也是探花的有力竞争者好么?”
    梁开宇:“哦。”
    司宜春被他的冷漠伤害了,扑上去掐他,两个人闹着,把网巾都整歪了。倒也没人管他们,二月夜里春寒料峭,别人也不是规规矩矩站着,乱走乱跑的多了去了,只要不整出太大动静来,一旁守卫的军士只做未见。
    直到过一会儿,忽然一声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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