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苏子凛的确是一名尽职尽责的好“老师”。
    鬼入侵事件结束的第二天,他就已经开始给尹天明上网课了。每日两小时,直至警戒解除时暂停。
    暂停不意味着辅导课程的结束,而是因为突发状况不得不暂停。
    用关兴的话来讲,就是“如果这件事发生在我身上,我就收拾收拾从十八楼跳下去”。
    因为苏子凛的专属武器不见了。
    他很少在红岛里使用专属武器,平常一直用定制的实心球代替,毕竟没人想整天对着一个骷髅头练习。
    期末考试时,他使用过几次,之后就再也没拿出来了,如果不是他在神秘商店里买了一件道具,恐怕现在还不会发现。
    接连好几天的调查,也没能查出原因,最后,他们暂且把它归结于……
    死而复生的代价。
    ——
    尹天明在训练室待了一上午,与苏小雨进行了足足十三次匕首对抗训练,每次都以苏小雨的匕首被打落而告终。
    她看起来有些失落,但依然能全神贯注,出招滴水不漏。
    其实她的实力已经能与大部分高年级生媲美,只是轮回社整体水平偏高,她便很难凸显出来,寒假时有专为一年生指定的计划,现在可没有,她想练习,只能自己找人。
    她知道天明哥是训练狂,基本随叫随到,但也不想一直麻烦他,其实她与北荷师姐的关系一直不错,但自易燃死后,师姐的状态直线下滑,不愿再来训练室。
    至于小白……
    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同小白一起练习了。
    眼看时间差不多到中午,尹天明跟苏小雨打了个招呼后,离开了训练室。
    现在的红岛,走在路上已经很难碰到人了。
    后山上的墓碑数量,都比还活着的人数量要多得多。
    不到五百个人,在一百多万平方米的土地上求生,无数种悲观的想法充斥着这个地方,如果再来一次鬼入侵事件,这里定会变成一座无人的孤岛。
    尹天明一直想不明白红岛存在的意义,它聚集了大量红岛成员,又让他们一个接一个死去,究竟是为了什么。
    总不会和里写的一样,是高维生物企图灭绝人类,占领地球吧。
    全世界有七十多亿人,每年在红岛死去两千人,论多少年后“高维生物”可以完成它的使命?
    想到这里,尹天明庆幸自己还能保持着这样的心态,经历了太多绝望,他已经学会了排解。
    走进食堂,他一眼便看见了坐在右侧最后方的王白石,先前他发了消息,说中午一起吃饭。
    尹天明迅速打了份排骨米饭,端到餐桌前。
    他本想边吃边说,结果刚坐下,筷子还没拿起来,就听见王白石开口道:“小雨让你来找我的吧。”
    “不是还不能约你吃饭了?”尹天明的语气如往常一样轻松。
    王白石的表情也没那么紧绷了,连声道:“能能能。”
    “是小雨让我来找你的。”尹天明话音一转,“但其实我早就想问了,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不过我建议你主动坦白。”他玩笑道。
    “在这之前我先问你个问题。”
    “这话好像在哪里听过……”尹天明一下子就回忆起五六天前和小白在训练室,当时他也是这么说的,然后问了个自己完全没想到他会问的问题。
    你和社长是什么时候确认关系的?
    “你不会又要八卦我和顾师姐吧……”尹天明随口道,只见王白石怔了半秒,那表情看起来还真是这样打算的。
    “你问吧,随便问。”
    “你能打过社长吗?”
    “综合来讲……很显然,打不过。”尹天明如实回答。
    “有什么感觉?”
    “感觉?感觉顾师姐很强,感觉我还需要努力?”他有点搞不懂小白的意图,便想到什么说什么。
    虽然他已经有大半个月没和顾师姐交过手了,就算他在速度上有所提升,但顾师姐可以说是从一出生就开始训练了,没那么容易被超越。
    “你不会觉得……觉得这不应该吗?”
    “嗯?”尹天明微微偏头,露出疑惑的表情。
    王白石轻叹了一口气,“算了,其实我很清楚问题在哪里,小雨现在很厉害,几个月前她用匕首,我就打不过她了,如果换上烛阴鞭,我走不出十回合。”
    尹天明静静地听着。
    “我觉得我是个男的,我应该比她强,可实际上,我可能连她的一半都达不到。”王白石低着头,语气有些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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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打不过苏小雨,打不过尹天明,打不过周围的所有人。
    他想要保护别人,而不是始终被保护着,尤其是,被女生保护。
    “为什么一定要争一个强弱呢,小雨是你的恋人,而不是竞争者吧?”尹天明问。
    “是这样没错,但……”王白石深吸一口气,“算了。”
    “别算了,想说什么就说,我可能还能帮忙想想办法。”尹天明劝道。
    几秒后,王白石终于开了口,“天明,你呢?”他看上去还有些犹豫,顿了顿,才接着道,“社长那么强,还总和副社走在一起,你是怎么想的?
    “在明确知道不可能有彻底胜过她的机会,在一次又一次的失败后,会不会……自卑……对不起,可能因为我是这种心理,还要强加在你的身上。
    “我知道我这么想不对,但我就是过不去这个坎,最近我常常在想,为什么我就没有那样的天赋。”
    说完,王白石长舒一口气,他终于把想问的、想说的都讲了出来,或许话语不够委婉,但他相信天明决计能理解他。
    尹天明认真的听完了王白石的话,稍稍停顿片刻,旋即摇了摇头,“不会。”
    “完全不会。”
    他喜欢,真的喜欢顾师姐的强大。
    同时他也希望有一天能在武力上与之并驾齐驱,他们可以一起战斗,背靠背,将利刃指向共同的敌人。
    因为担心着彼此的安危,所以保护着彼此。
    “顾师姐是社长,蓝烁师兄是副社长,他们之间的交往从未突破过这层关系,所以我并不在意。”尹天明继续道。
    但这次他撒谎了。
    他有些在意。
    虽然顾师姐说过她曾明确拒绝过蓝烁,但尹天明也知道,顾师姐不擅长表露情感,不仅仅是喜欢,还有厌恶,开心,与悲伤。
    只要有一方喜欢着对方,就不可能保持合理的距离。
    如果不是在红岛,他或许会做一次恶人,代替顾师姐表达。
    可这里是红岛,他就不能,准确说是不忍心这么做。
    因为顾师姐是蓝烁的精神支柱,倘若失去了这个支柱,会发生什么,尹天明太清楚了。
    饭快凉了,他和王白石有一茬没一茬的聊着,许是因为一吐为快,王白石的情绪明显没有前几天那么低落了。
    食堂是能聚起人的地方,不过也只有零星十几个。二人吃完饭,端起碗准备离开,尹天明忽然瞥见门口走进来两个人。
    是顾师姐和蓝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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