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念在她车祸受伤之后向邢校丰表明照顾她一辈子时,邢克瑶的心经过五年的坚持本就溃不成军。长久的回避再不能继续,她的心理防线在急速退守。可越是要卸下心防,越害怕他们的叔嫂关系让他受人指责,还有他警察职业背后隐藏的危险性,都是命运重蹈覆辙的隐患。
    一切的一切,都让邢克瑶望而却步。
    然而在爱情面前,李念有属于他的执念。眼前这个美丽、温婉、娴静、坚定的女人让他非她不可。就算她一辈子爱着的都是哥哥李恒,他也无所谓。只要她愿意和他在一起,被他照顾和守护,李念心甘情愿承担一切。
    邢克瑶的眼泪面前,李念却只能收拢手臂将她拥进怀里,嗓音低哑地说:“对不起瑶瑶,我不该逼你。我答应过我会等,哪怕一辈子,我没忘。只是,能不能别总向外推我?让我照顾你,照顾衡衡,毕竟,我还是孩子的小叔啊……”
    向来骄傲的男人此刻竟是如此卑微,邢克瑶怎能不动容?
    脸埋在他胸口,她泣不成声。
    邢克瑶和李念之间,或许只差一个契机就能圆满,也或者是,时间。尽管邢克垒并不赞同用时间来证明爱,在邢克瑶那么深刻地爱过之后,让她接受有着特殊身份的李念,注定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儿。
    不过当结局已经注定,过程的艰辛似乎就变得不那么难熬了。尤其当邢克瑶不再提及让李念去相亲时,距离李念想要的幸福仅有一步之遥。
    相比李念的不容易,邢克垒是紧锣密鼓。欲望如同燎原的火,在点燃之后便无法熄灭,有了肌肤之亲后,他愈发急切地要让米佧成为他专属的军用物品。充分发挥了军人快准狠的特点,邢克垒的结婚报告在回部队时就递了上去,甚至没事先向米屹东申请一下。
    接到邢克垒电话时,赫义城正陪贺雅言试婚纱,心情大好的参谋长同志打趣:“我猜猜,不会是让我催政治部开证明材料吧?”
    被洞悉了心思的邢克垒就笑,“老大你懂的,我需要法律保护,越快越好。”
    赫义城提醒:“程序都不懂,结婚报告是递上去了,《结婚函调证明》下来了吗?等米佧回寄了材料再说。”
    邢克垒显然兴奋过头了,“厉参谋说到了这个阶段就该请你出马了啊,和着他忽悠我呢?”
    赫义城憋不住笑:“他就是让你来挨我骂的。”
    刚挂了电话,贺雅言就穿着唯美的公主婚纱从试衣间出来了。望着眼前美丽的未婚妻,赫义城的眼神陡然间变得炽热,上前一步握住贺雅言的手,堂堂参谋长同志好半天才嘴拙地说了句:“好看。”
    贺雅言弯唇,微微嗔道:“傻样儿。”然后转过身去,故意问他:“这样也好看吗?”
    见她柔裸的背暴露在空气中,赫义城神色一变:“设计图搞错了吧?这是没缝完还是给我省布料?”见米佧偷笑,他脸一板,“笑笑笑,回头穿一件给你家邢克垒看看,看他不当场给你撕了。去,帮你雅言姐换一件。”
    贺雅言才不听他的,在镜子前照了照:“我喜欢这件。不过腰上稍肥了些,要再改瘦一点儿。”
    “还瘦?”赫义城的目光锁定在她纤细的腰上,“那还能喘气吗?”
    不管能不能喘过气来,反正贺雅言喜欢的,赫义城总归会妥协。所以,哪怕对那件背部性感的婚纱颇有微词,婚礼当天还是穿在了贺雅言身上。
    当明艳照人的贺雅言穿过拱形花门一步步走过来,当赫义城从贺爸爸手中牵起妻子柔软的手,当婚礼现场响起结婚进行曲,一对新人不约而同想起相识的一幕。
    那一年,夏正盛,在比武中腿伤复发的赫义成被送到医院。
    负责接诊的是贺雅言,拿到片子后,她交代护士:“准备手术。”
    “手术?”赫义城没想到这么严重,“明天还有一项比武,我……”
    不等他说完就被贺雅言打断,她以谴责的目光望过来,“你的意思是明天还要参加比武?”见赫义城点头,她把手中的病例本“啪”地拍到桌子上,“肌肉反复运动后产生紧张与瘀血,因没能及时吸收运动所产生的震动,使外力直接传到骨骼引起的骨裂,不及时手术有残废的可能。你确定还要参加比武?”
    赫义城执拗地坚持,“你只需要给我把疼止住了,谢谢!”
    摘下口罩,贺雅言明艳的脸上隐含怒意。她抬手戳戳他闪闪发亮的肩章:“命令我是吗,首长同志?”见他犟牛一样不吭声,她语有不善,“到了医院,将军也得听我的。”转脸看向一旁的军官,她问:“谁签字?”
    作为赫义城的下属,年轻的军官当然是不敢随便签字的。贺雅言也不急,把情况反应给院领导,在赫义城首长的同意下,她把人直接推进了手术室。
    术后,赫义城问:“如果我首长不同意呢?”
    贺雅言低头翻看病例本,头也没抬地答:“那我就代签!”
    赫义城还在为比武的事窝着火,闻言讥讽:“你胆够大的啊?”
    贺雅言拿病例本敲敲他健康的左腿:“我胆不大你就成瘸子了。”
    盯着她离开的背影,赫义城挥手打翻了床头的水杯。
    那时相识,可谓激情四射。再因牧可和贺泓勋产生交集,依然是火药味十足。然而兜兜转转六年,他们终究还是在一起了。让人不禁感叹: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阳光明媚的时节,赫义城与贺雅言的爱情修成正果。为她戴上戒指的瞬间,他分明看到她眼角的泪光。以指腹轻轻为她拭去,赫义城竟也哽咽:“从此刻起就要辛苦你担起军嫂的担子了。雅言,谢谢。”
    贺雅言含泪笑起:“不管前面的路有多坎坷,我都愿意和你一起。”
    最朴实的言语,最坚定的心意,感动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如雷般的掌声响起,赫义城将他的新娘揽进怀里,开始他人生的另一段里程。
    新婚燕尔,赫义城却连婚假都没休就因各部队接到比武命令急急赶回师部。
    此次比武,要求每个集团军自下属的师、旅、团选拔尖兵,到帝都参加比武。命令一下,各部队就开始了紧锣密鼓的选拔工作。从团到师再到集团军,一级一级过筛子,最终选出十五人参加为期一个月的集训。其中十名战士代表集团军参赛,另外五人备战。
    作为父亲,看到名单时邢校丰难掩兴奋地给夫人打电话:“垒子以第一名的成绩入选了。”
    夏宇鸿既心疼又难免欣慰:“他倒是出息了,越来越像你。”
    邢校丰笑得异常慈祥,心想媳妇儿你要表扬我就直说呗,嘴上却说:“也不看看是谁儿子。”
    夏宇鸿微微嗔道:“就因为是你的,人家都不乐意把女儿嫁过来了,还好意思说。”
    邢校丰哼一声:“军令状都立了,他米屹东还能反悔不成?”
    提到军令状,夏宇鸿没好气:“那是在垒子得冠军的情况下。万一他输了呢?你别忘了那是全军比武,不是过家家。”
    邢校丰脸一板:“赢不了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他!”
    夏宇鸿顿时升级为强硬版:“那你就去睡客房!”
    邢校丰顿时偃旗息鼓。
    说到军令状,是有故事的。邢克垒的一纸军令状不是立给部队,而是立给他准岳父米屹东的。在和米佧有了那么亲密的关系之后,邢克垒向米屹东表示想要尽快迎娶米佧过门,当然他没敢提违规操作的事。本以为考验应该都通过了,毕竟他和米佧的恋情早就由地下转为了地上,况且对于米佧的夜不归宿米屹东似乎也默许了,没想到还是被四两拨千斤地驳回了请示,老米说:“佧佧还小不懂事,结婚的事不急。”
    明白老人家舍不得女儿,邢克垒不着痕迹地握住米佧的手,“米叔多虑了,佧佧的善良、可爱、单纯,是我最珍惜和要保护一辈子的,我会像宠孩子一样宠她,尽我所能地让她幸福。我爱佧佧,和她懂事与否无关。”
    他眼神坚毅,语气凝重,出口的话简单却令人动容。米屹东感受到他的虔诚,却还是坚持,“听佧佧说你要去参加全军比武?忙过这事再谈。”
    当然不是真的让邢克垒以全军比武冠军的荣耀作为聘礼,但米屹东需要看见:在娶米佧这件事上,邢克垒的坚定和决心。确切地说,这是一位父亲对娶走他宝贝了二十四年的掌上明珠的男人的考验。
    邢克垒只当是一种鼓励。他承诺:“米叔您放心,这一步我肯定能跨过去。”
    军令状的插曲暂时告一段落,目前邢克垒的首要任务是集训。根据军区下达的命令,此次集训由师参谋长赫义城负责,五三二团团参谋长厉行担任主教官,另外还有两名从师部千挑万选的助教。
    时间紧,任务重,厉行连夜制订出针对性方案,对十五名队员进行军事理论、队列、射击、投弹以及武装越野几项规定科目的训练。
    由于是特种兵出身,厉行的训练方案远比野战部队正常的训练强度要大。参加比武,体能是基础。邢克垒的腿受过伤,高强度训练之下,再次骨折的可能性很大。为免比武前出问题,赫义城考虑放慢他的训练节奏。邢克垒却不同意,坚持和战友同步。
    时间转瞬即逝,邢克垒出发那天米佧去送行。
    米佧一身洁白的连衣裙,乌黑如瀑的头发上别着一枚紫色发夹,清丽如出水芙蓉。她用清甜的嗓音打趣邢克垒,“你去非洲了呀,怎么又黑了呢?”
    又是一个多月没见,邢克垒以饱含思念的眼神看她,“我已经黑到饱和状态了,应该再黑不了了。”
    米佧把手伸过去和他的肤色对比,“快成黑白配了。”
    邢克垒反手握住她的,“拍婚纱照时摄影师的光距不好调了,色差太大。”
    给束文波搞突然袭击的小夏在这时插话进来,“这就得看摄影师的技术了。”用胳膊拐拐束文波,她笑嘻嘻地表示:“也不能为了照顾你们的肤色,让我们天天晒日光浴吧?”
    都说女追男隔层纱,小夏可谓软硬兼施,却持续拿束文波不下。不过即便他不承认是她男朋友,小夏依然对他很有兴趣,而且吃准了依束文波的脾气狠不下心对她凶。
    在小夏面前,束文波还真就强硬不起来,闻言只是无奈地说:“什么你们我们,搞得我好乱。”
    “少装糊涂了,以你的智商肯定能理解。”小夏挽住他胳膊,“再说你都向我求婚了,我也答应了,拍婚纱照不是早晚的事嘛。”
    束文波一怔:“我什么时候向你求婚了?”
    “你还想耍赖啊。”小夏瞪着他,“我被雅言嫂子的捧花砸中,不是你捡起来递给我的?”
    束文波反驳:“那是你逼我捡起来给你的好吧?”
    小夏竖眉毛:“那我就逼你等比武回来娶我。”
    “哪有这样的?”与邢克垒对视一眼,束文波暴走。
    小夏气得跺脚:“束文波你别想耍赖,不娶我的话,让你谁也娶不成!”
    邢克垒朝她竖大拇指:“霸气!”
    小夏秀眉一挑:“不就是耍赖嘛,谁不会啊。”
    米佧失笑,批评她:“你别老欺负人家了。”
    “谁欺负他啦?”小夏义正词严地纠正,“我明明是喜欢他。”
    等小夏追着束文波吻别去了,邢克垒笑睨着米佧,“在家乖乖听话,回来就娶你。”
    米佧凑过去,旁若无人地抱住他的腰,“那你快点回来。”
    邢克垒拍拍她的背:“宝宝你说,万一我没得冠军,你爸真不同意把你嫁给我怎么办?”
    十指在他腰际扣紧,米佧低语:“那你就带我私奔。”
    听她说到私奔,邢克垒吻她额头:“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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