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跟他交朋友,没有必

    要刺探他的隐私。”

    “这不叫刺探!”高日安不可置信地瞪着黎湘南。“了解彼此,是成为朋友的重要基础。

    如果你连对方最基本的事情都不知道,也不了解,那就不叫朋友!我真不敢相信你结交朋友

    的态度竟是这样马虎和掉以轻心!”

    “我——”黎湘南被高日安驳斥得说不出话。

    “我明白你的想法。”高日安拍拍她的肩膀,蹲在她跟前,仰头看着她,很诚恳地说:

    “尊重对方固然不错,也不能对他毫无所知,你说是不是?”

    “其实志高他对我说过,他是个作家——他写小说。”黎湘南的态度显明软化。

    高日安轻轻哼了一声。

    “作家?你相信吗?”他显得又轻蔑又不屑。

    黎湘南没有回答。她的确不相信,但那不是重点。她从未问过乔志高有关他的事,而乔

    志高也从来不过问她的事;一开始他们就有这样的默契。了不了解是另外一回事,重要的是

    他们尊重彼此的感觉和想法,而不强迫对方履行什么朋友的义务之类——譬如告之身高、体

    重、八字、祖宗八代之类什么的。

    他们之间的相交是“随遇而安”,日子久了自然陈,但也许是不了了之,没有人能预料。

    高日安说的那一套,她觉得还谈不上。

    “你找我来就是为了这件事?”黎湘南站起来,背着提袋,准备离开的样子。

    “不!我想跟你谈谈你跟你父亲的事。”

    黎湘南脸色大变,大步一踱,跨到门口,一口回绝说:“没什么好谈的!”

    “湘南?”高日安好不容易才拦抱住她,还险些跌倒。黎湘南已经握到门柄的手被他拦

    抱在腰间,令她动弹不得。

    “放开我!”她嚷叫着。

    “湘南,别这样,你不能一直逃避!”高日安当然不肯放手。他搂紧她的腰,硬是把她

    的手从门柄上扳开。“相信我,我是为你好,我不希望你一直压抑自己,会负荷不——”

    “你什么也不知道!”黎湘南大吼一声。

    高日安真正愣住了。他松开手,怔怔地望着黎湘南,黎湘南也望着他,眼泪盈眶,嘴唇

    微微嚅动,欲言又止。她咬咬唇,猛一甩头,夺门而出。

    “湘南!”高日安如梦初醒,喊着追她。“碰”一声,大门反弹回来,隔阻在他面前。

    “湘南……”他捶着门,半跪着,身体慢慢往下滑,透着一丝的绝望。

    黎湘南一口气跑出大厦,情绪十分激动,心跳不停,几乎要窒息。她扶着墙,弯着腰拚

    命喘气而且不停干呕,眼角呕出满满的泪水。

    “湘南。”相当阴冷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她回头,一边用手指轻轻拭去眼角的泪,掩不住讶异地说:“志高?你怎么会在这里?”

    “你去找高日安了?他跟你说了什么?”乔志高像幽灵一样,整个人显得相当空洞,没

    有人气。

    “咦?你也认识日安?”

    “快说啊,他是不是跟你说了什么?”乔志高突然猛烈摇晃着黎湘南,脸色极坏。“说

    啊!他跟你说了什么?”

    “志高!你冷静点!你到底怎么了?”

    “你快说!快说!”

    “他什么也没说——你到底怎么了?”黎湘南禁不住大叫。

    叫声惊醒了乔志一局,他扶住黎湘南,神情歉疚地说:“对不起,我有点失神了。”

    “没关系。”黎湘南摆个无所谓的姿势,问:“你认识日安?听你的口气好像你认识他。”

    乔志高别过脸,避开问题。过一会,他转过脸来问:“他真的什么都没有告诉你?”

    “你希望他告诉我什么吗?”黎湘南直视着乔志高反问。

    他无言以对。不想回答的事,乔志高总是以沉默来表示,和他冷淡的气质相映,给人一

    种相当远的距离感。

    “其实,你不必那么在意。”黎湘南突然脱口说:“我了解你那种心情。当初,我也是

    非常痛恨见到高日安,很在意别人知道我和他见面。他总是很和气,让你不讨厌他;他虽老

    说些安慰你的谎话,却一脸研究你的表情——是的,我知道他心里是这么样的,虽然他没有

    表现出来。”她认真地看着乔志高,了解他的苦衷似地对他微微一笑。“你真的不必介意。

    我了解,真的了解,不会放在心上的。”

    她说得理所当然,像真正了解乔志高什么似的;乔志高却听得莫名其妙,不知所云。

    “算了!我们心里明白就够了,没必要说出来。我走了,再见!”黎湘南又是一笑,对

    乔志高挥挥手。

    乔志高约莫和她一样,忌讳别人知道曾和心理医生有过牵扯。她了解那种感觉,一旦寻

    求过心理医生,不管是自愿或被强迫,就永远被贴上标签,天下人都会以为你是个疯子。

    真的!她完全可以了解乔志高的感受和担忧。

    高日安欲言又止,吞吐迂回想告诉她的,就是这件事吧?要她留心乔志高和多了解他的

    用意也是如此吧?

    他是多虑了。会认为别人神经有问题的人,通常自己的神经都有点问题。当然她知道高

    日安完全是为她好、为她着想。他……真的是如他自己说的爱她吗?

    不!不!他不该跟她离婚!

    他说他爱她——不!不!她不能爱他!不能——

    刺耳强烈的嘎吱摩擦声猛然响起。在黎湘南身前不到半公尺处,一辆车紧急煞住,喇叭

    声此起彼落,驾驶人打开车窗探出头咒骂:“你找死啊!走路不长眼睛!”

    黎湘南惊魂未定,只觉得那道刺耳的声响仍留在她耳内,绞裂着她的神经。她捂着耳朵

    快步地跑,跑到喘不过气来了,才半蹲在路旁拚命地干呕。

    她想,她大概已经到了那个界限了——

    极限。

    她慢慢直起身,慢慢走着。

    她真的已经到达了极限了吗?

    眼前是分歧的两条路;陷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永远的不可自拔,或是冲越极限,惊爆溃

    炸,肉体与灵魂完全裂为碎片。

    她该怎么选择?她又能怎么选择?

    不……她根本没那个资格选择,她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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