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到处是山,层峦叠嶂。

    脚底是黑砾、薄草、黄沙,此处的山竟无植物遮蔽到处突兀赤裸,呈在天地下一片晒伤的疤土。

    郭幼宁不停地走,身上汗湿透衫,嘴里干燥,咽喉发痛。

    她觉得呼吸都困难,不住咳嗽,浑身极其疲软。

    父亲全然不顾,一味快步往前,父亲远远地说:“我去找水,速回,你在此处等就好。”

    郭幼宁想叫住他,口中哑了一般发不出声响。转眼,父亲便不见了身影。

    这里如此荒凉,找不到了怎么办。

    郭幼宁慌忙想跟上,太阳很毒晒得浑身发热发软,脚步完全不听使唤。

    她踉跄着去追,却只看见巨石,看见路,完全找不到父亲。

    山山相似,路路回转。

    父亲去了哪里,这又是哪里,刚才父亲让我在哪里等的,我来处也找不到了。

    郭幼宁原地打转,用沙哑的声音竭力喊道:“爸爸,爸爸,我渴!”

    没有人回应她,她把爸爸丢了吗,她把自己丢了吗?

    眼泪满脸蜿蜒而下。

    这么荒凉寂寥无人烟的地方,她可怎么办。

    突然,她看到幸枝站在面前,面目平静,手捧一个水壶,里面是干净甘甜的水,满映着甘美的诱惑,送到她唇边。她唇已干裂疼痛。

    幸枝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渴极了,郭幼宁来不及细想便小口咽下。水顺着喉管滋润心肺,整个人都舒爽许多。

    她刚想和幸枝道谢,抬头却看到竟是武藤,穿着军装,还是一身酒气,目露凶光,青筋满额。

    他手里拿着个杯子,里面漆漆如鸩毒。

    武藤往前一步,一手抓住她脖子,往她嘴里灌那苦涩的毒药。他手劲粗暴,全无怜惜。

    郭幼宁害怕极了,拼尽全力挣扎,好不容易侧过脸去,将那毒药全部吐出。

    她和武藤并无怨仇,他为什么一再害她!

    头晕目眩,几乎瘫倒,她眯眼看去,有人走近。

    她一凝视,发现此时站在眼前的却是三井,穿着那件毛衣。目光平静如常,似温暖似冷漠。

    她迷惑了,他是谁,他来做什么,害她还是帮她。

    仔细一看,他手里竟也有那毒酒杯,里面的y体发绿发臭比武藤的还恶心。

    他轻轻一笑,向她举起酒杯。

    郭幼宁吓坏了,不住摇头,她已全无力气,没地方可逃,也比不过他的力气,他为什么也要害她。

    “三井不要,求你不要……”

    小屋内,三井与幸枝都在,看着梦魇中的郭幼宁百般痛苦,喃喃不止。

    大多含糊不清,喂进了一些水,药则被吐了不少。

    三井让幸枝去拿滴管来。

    自己则独自坐在床畔,看到她苍白的脸上,原本红润的唇竟有些青紫。

    他忍不住用手指轻拂,心中微刺,还记得此处的柔软细嫩、美好清新,此时却只有强烈的热意随着呼吸烫伤粗粝他的手。

    “三井不要,三井求你不要……”

    他终于听清她的细语。

    呼着他的名字。

    这是他第二次听到她口中呼唤他。第一次,他远远听到她喊“三井救我”。

    这个单纯的女孩,最危险的时候竟寄希望于他的身上。

    而今她终于认清了吗?他和武藤究竟有无区别。

    他竟入了她的梦了,梦里又是怎样的恶魔形象。使她这般痛苦呼救。

    可不是,没有他,她不会在此。没有他,她不会有如此不堪的经历。

    她一声声低软的求告,就像法庭的法槌,铮铮宣判他的罪过。

    终于,幸枝取来滴管,很有耐x帮郭幼宁分数次喂下。

    药是三井配的,他对东方草药的古方有些研究。幸枝倒也觉得合理,所以他才那么笃定施用此方。

    很快,郭幼宁的病情便有了好转。

    幸枝不无崇敬地说:“您不做教授做个郎中也一定是很好的。”她的话全无恭维,完全是真诚评价。

    三井笑笑,不置评,只说:“她毕竟年轻,身体求生本能强烈。”

    幸枝叹口气,“可惜她一病,手上的验斑又加重了,再发展下去肌r坏死,就没法挽回了。”

    三井看她,她的惋惜全在话中,情之真假竟难分辨。

    不过她的话倒是真是眼前的问题,郭幼宁的手上的验斑几日内迅速恶化,程度之快之深远超出他的预计。

    确实时间不多,伤手事小,一旦皮肤不保,她也就失去留在此地的意义,必然退回松本处。松本将如何处置她?

    将她做一般原木实验至死还是心存同族之仁把她还给城源寺。

    想到城源寺,他心口一滞,至少名分上,她已属于别的男人了吗?

    虽然他清楚知道她的心没有,因为验斑说明了一切。

    可是她的所有最终还是属于那个叫“城源寺”的男人。

    莫名的情绪在心中,三井竟有些烦躁起来。

    郭幼宁确实如三井所说,亏得年轻和药效,几日内便基本好了。经过梳洗,人又清爽了许多。

    她怔怔想回忆这几日,竟模糊一片。

    罢了,既然多想无用,且不去想它。

    手上的疤又回到枯木状还有些发黑无感。这是又严重了吗?

    郭幼宁躺到枕上发现有些异样,似乎有东西隔应着她,翻开一看。

    还真有一硬物,竟是妈妈留给她的牛皮笔记本!

    她几乎是跳了起来,为什么会在这里,谁放在这里。

    她翻开,一页一页看是否缺少。

    还好都在,她像捧着珍宝一般,里面有妈妈的字,那秀气的一笔一划似妈妈的眉目慈祥就在眼前,教她学歌教她为人,这让她完全无助中有了些许温暖。

    里面有一张她画的妈妈的小小画像。

    她颤抖着翻开,一愣。

    现在,在她的小字下竟有一行大字。字迹熟悉,曾在书签上见过,刚劲依然:

    “死生契阔”

    这是诗经的语句,“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句话本是世间最美的祝愿,可是当“死生契阔”四个字单独抽出却是如此悲凉。

    生死一线遥遥永隔,叫天不应,呼抢不知。

    当时她看着妈妈可不就是这四个字吗?

    往日的悲意仿佛又袭来。

    三井为什么留这四个字。

    郭幼宁抱着笔记本站起,看向窗外。

    这苍茫的夜啊,她到底在哪里,最终会怎样,三井又是怎样的人。

    亲昵的是他,诗意的是他,救她的是他,害她的是他。

    她在这无声的夜里完全无了方向。

    却听得身后清响,她转身,心突的一跳,预感般看到一人立于门口。

    真是他。

    还是这夜里,还是悄无声息。在她想他时,他竟然出现了。只是此时,她全然清醒,再不会莫辨真伪寤寐。

    他们又是那样静静注视。

    三井手里竟拿着一瓶清酒。

    郭幼宁一愣。

    沉默被打破,三井说:生日快乐!

    今天她生日么?

    是了,她日记里记录了她的生日,也记录了生日的愿望,十七岁那天要尝尝酒的味道。父亲一直说女孩子不能喝酒,却也让她十分好奇。

    他翻了她的日记,这让她脸红。明明陌生的两人,却又极度亲密,这是怎样的关系。

    三井在夜色中,被她久违的明媚震到,掩饰道:“你身体刚好,不能多喝,还好,这只是清酒。”好荒唐的夜,这囚笼之中竟开了生日派对,虽然只有两人,一个是囚犯一个是监狱长。

    三井看着她,她的生日还有一个月,只是仗着她不记得日子罢了。

    他已不能等,松本不能等,她的手不能等,不能等着她坠入深渊。

    几杯入喉,郭幼宁不胜酒力,已有些迷离。

    原来喝酒是这样的感觉,现下真是月朦胧鸟朦胧了。

    她眯着眼看向三井,却被三井遮住眼睛。先别把他灌醉,他问道:你认识城源寺吗?

    说完,他静静等待答案。

    郭幼宁怔住,努力回想。好陌生的名字,然后摇摇头,突然她说,对了,爸爸有个日本同学,姓城源……

    够了!

    她已来不及说完,三井手往后一揽,低头便吻住了她的唇。

    一切如他所想。城源寺只是他父亲情急之下求救的对象,现在没什么能拦住他了。

    他听到一声呼痛,郭幼宁睁着醉眼说,手扯到会很痛,高木川说需要上药就好了。你先给我上药吧。

    三井没有回答,只是从她的手臂吻到耳侧。

    酥痒和酒力让郭幼宁不知今夕何夕。

    三井是故意的,他不能用药,药是强力催欲,却可以用酒,酒能催情。

    三井在她耳边哑声说:“你的手已必须治疗,病得很重,我需要现在就上药”。

    他突然坏坏一笑:“你的药,叫三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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