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可以跟他们讲条件。”沈寒也来了兴趣,“咱们快去。”
    轮迴宗弟子大概从未想过,修为高深,态度平易近人,拿着竹筒倒茶水的伙计会这么厉害,一出手就全部把他们解决,这事儿就连高高在上的长老也做不到。想得多一点,便恍然大悟,长老们现在还没有出面,莫不是怕了茶摊的伙计?
    从未想过会发生这种事,只不过想想沈寒手里的茶水,再想想他的身份,便觉得这事儿又可以理解。轮迴宗从沈寒第一天到来的那一刻起,就不再正常。
    “小寒。”皎白月推开沉重的大门,示意沈寒先进去。
    此种情景在蚀日宗内也发生过,蚀日宗长老悉数被沈寒废去修为,夺去灵根。那些个老头儿大冬天的一个个都不敢出门,还要热汤热水伺候着,穿暖暖的棉衣,还要封锁消息,此后的人只有宗主的亲传弟子。那段时间应该是长老们刻骨铭心的记忆,后来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沈寒的意料,他只能归还长老们的灵根和修为。
    现在再看到这些个老头儿,沈寒突然乐了。整个轮迴宗不过是这么多长老,都聚集在这里,自己几句话就能放倒他们,身边还有厉害的皎白月,堂堂大型宗派实在是不够看。
    胸中升起一股豪情,沈寒晃了晃手中的枯树,黑影做出狰狞的姿势,在座的长老们都不禁哆嗦。瞧着长老们的反应,沈寒更是满意,他笑眯眯道:“宗主在何处?”
    “你、你不要欺人太甚,我是不会说的,要杀要剐请随意!”一位胡子花白的长老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竟然想也没想的回绝,话中带刺。
    只不过一位长老这么说不要紧,但是所有的长老都在这里,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当即有好几位长老恶狠狠的看着先前说话的那位,恨不得直接扑过去掐死他。
    皎白月上前一步,摸着下巴扫过所有的长老,转过脸兴致勃勃道:“小寒,他们竟然真的跟凡人无异。”
    蚀日宗的长老被沈寒废去修为的时候,皎白月还不能离开茶摊,也只是听说而已,此时看到跟凡人无异的老头子,顿觉新鲜无比。修士之于凡人,完全是两个世界,基本上谁也不会干扰谁。即便是见识多广的凡人也不过是知道修士的存在,并不会与之牵扯甚多,修士更是如此,修道飞升,最忌讳的便是与凡人牵扯的因果太多。
    此时这些个老头子却如凡人一般,耄耋之年,须发花白,眼神浑浊,口齿不清,皮肤上有着明显的老年斑,坐在椅子上也止不住瑟瑟发抖。老人的身体实在是太弱,就像蚀日宗那般,得知消息的宗主不得不派来心腹弟子照顾,大殿中再也不是金碧辉煌,宛如仙境的模样,而是燃着许多炭盆,热气和烟雾一起升腾。
    是非常暖和,但这在修士中是绝对不会发生的,就算要取暖,也是通过法器阵法,灌注灵力,何须燃烧炭火。
    “你、你……”一位长老怒极攻心,险些昏厥。
    其他长老也是面露惧色,皎白月一句话,挑明他们目前所处的身份。若不是怕消息传出去会扰乱宗门,宗主恐怕也不会这般尽心尽力照顾他们。面对始作俑者,长老们更是怒火中烧。然而事已至此,反抗不能,只得妥协。
    有长老轻轻咳嗽一声,道:“宗主行踪诡秘,我等现在如同凡人,从何得知?若是实力恢复,兴许有几分把握……”此话一出,其他啊长老都是睚呲欲裂,纷纷后悔自己怎么没想出这招,既然沈寒能轻而易举的废掉他们,也能让他们恢复原样,就算不能,依他们推测,沈寒不是凡人,定能给他们一些好处。
    “唔。”沈寒摸着下巴沉思,“阿白,你怎么看?”
    活了这么些年头,当年的性格,为人处世的手段,亦或是处理手下的能耐,都抛之脑后,以沈寒家的狗狗身份,皎白月的小日子如鱼得水,此时更是如此,想也不想的直接说,“小寒,既然轮迴宗所有的弟子都不是咱们的对手,其实宗主和长老们也没那么重要。你不是觉得轮迴宗很麻烦,干脆让他灭掉不就好了,就像蚀日宗那样?”
    “可我并没有合适的借口,轮迴宗也没有出事。”沈寒坦然的看向在座的长老们,突然一拍手说,“我想起来了,当年轮迴宗也参与过正魔两道大战,也有责任。既然蚀日宗已经灭宗,轮迴宗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对于外面被恶念控制的魔修,沈寒还有一番计较,只是轮迴宗这种宗门,实在是修真界的蛀虫,每次都想着结盟,捞好处,还要赚取名声。当年皎白月不过是天资太好,修为太高,便被他们猜忌,随便找个莫须有的罪名封禁,简直让人不耻。
    既然皎白月是自家人,沈寒自然要找轮迴宗算账,如此一来便是名正言顺。
    若是所谓的正派修士年年如此,次次如此,恐怕当年正魔两道大战之所以那么容易被无常尊者挑起来,恐怕这也是原因之一。再往深了想,这些个正派修士定然有利所图。就好比蚊子闻到腥味,苍蝇闻到甜味,这些个修士定然有目的。
    想通这一点,沈寒干脆不问了,拉着皎白月离开,不理会在后面吼叫的长老们。
    想知道当年的事情,轮迴宗宗主兴许会知情,但无常尊者恐怕知道的更加清楚。轮迴宗的弟子已经撤离,魔修也悉数离开,沈寒登上蚀日宗飞舟的时候,守卫的魔修比平时多了许多。
    骷髅似的宗主还在圈里,只是不知为何竟然趴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气,身上的衣服全部碎裂,露出里面白森森的骨架,看上去极为狰狞。无常尊者又换了个模样,面容清俊,长发飘逸,皮肤白皙,身材清瘦,确实道骨仙风,只不过见到沈寒出现的时候,当即发疯的攻击过来。
    所有的攻击还没到圈外就消失殆尽,无常尊者面目狰狞,皮肤皲裂,很快露出里面的皮肤,模样也随之变化。宽鼻阔口,粗眉大眼,像个五大三粗的武夫,身材也矮小一些,只是依旧面目狰狞,恶狠狠的瞪着沈寒。
    “你果真没有形体,如控制尊者的恶念一样。”沈寒了然,“那让我来猜猜你的身份可好?”
    “你……你……放我出去,我跟你单挑!”无常尊者说出来的话也跟武夫差不多,浑厚异常,胸腔震颤,穿透力十足。
    沈寒不为所动,他摇了摇手指,继续说,“你和宗主的目的一样,都想得到阿白的身体,在得知阿白被我救出来之后,就崩溃了,显然你和宗主都必须得到阿白的身体。那么我大胆的猜测,你们本身都没有形体,不得不经常找身体附身,恐怕还有期限,时间一到就必须换身体,但是阿白的身体可以让你们一劳永逸。”
    沈寒的猜测没有错,他想的也都是对的。无常尊者之所以想得到皎白月的身体,恐怕是因为皎白月比较特殊,他除了天资高,目前来看并没有别的特殊的地方,放下这一点不谈,单说无常尊者的身份,沈寒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山楂树先生讲的故事多,其中一些故事也不无道理,但凡像无常尊者这种,大都有不可言说的身份,如果揭破其身份,所有的事情将会水落石出,单看沈寒有没有这个能力。
    想来想去,沈寒想过很多种可能,都被一一否定,能挑起正魔两道大战,定然不是普通人物,但这么多年无常尊者的名气并不是很大,他的手下却极为忠心。把他的身份假设成修真界的哪个势力都说不通,沈寒按照排除法一一排除,想到最后一种可能。
    “我虽然不知道该怎么消灭你们,但是困住你们却是轻而易举。”沈寒蹲在圈外,看着因为怒气值爆棚,再次变换模样的无常尊者,“你们的身份……是不是跟飞升有关?”
    此话一出,原本暴跳如雷的无常尊者霎时僵住,就连宗主也僵硬不动,过了好一会儿才转过脸,如同看怪物似的看着沈寒。
    见两个人这种反应,沈寒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叹了口气不再多言这事,“不过你们也不需要进攻轮迴宗,我忍不住出手,以后轮迴宗将不复存在。”
    看也不看无常尊者惊愕的反应,沈寒呼出一口气,站起来拉着皎白月离开。今天没卖茶水,解决轮迴宗也不错,明天干脆直接把茶摊搬过来,以后轮迴宗的地盘,沈寒决定代为照看。
    回到茶摊,灵芝先生拿着一块大大的木板咚咚咚跑到里面,见沈寒进门,赶忙解释:“老板,财鱼先生回来了,说屁股疼,不想沾水,只让鱼头放在水里呼吸。圣王爷瞧着财鱼先生的两条小细腿心烦,让我找木板挡一下。”
    后院再暖和,也不如木楼,有不间断的火炉,灶膛里的火全天不熄,门板又关上一大半,自然暖和。山楂树先生坐在板凳上,离得炉子有些远,晃悠着身上的树枝,纳鞋底,准备给沈寒做新鞋子。竹筒先生靠在山楂树先生身上,小声说着话,不知道山楂树先生说了什么,整个竹筒似乎都透着米分色,扭扭捏捏的,软成一滩水。
    只有圣王爷和黄狗还跟往常一样,沈寒不禁担忧,以后这俩总不能一直单身。
    “夫人,烈日尊者送来许多肉,咱们晚上有肉吃了!”黄狗摇着尾巴站起来,说完了还点点狗头,赞叹道,“烈日尊者真不错,手下的妖修都是捕猎好手。”
    自从跟茶摊换茶水,手下的妖修和魔修都更加忠心,平时认真修炼,对于尊者的感激之情与日俱增。据说轮迴宗的弟子买茶水至少要花二十两银子,何其贵重,但烈日尊者手下的妖修却不需要花一分银钱,直接当福利一般,每日领茶水就可以,这待遇,简直好极了。妖修表达感谢的方式比较直接,直接跑到山里捕猎,把最好的猎物献给尊者。
    手头的肉比较多,烈日尊者就送到茶摊这边。最近雄鹰都不需要出去捕猎,吃烈日尊者送的肉就能吃饱。
    沈寒这边更是使出浑身解数做饭,煎炸炒煮,各种烹饪手法,霍韶也想出各种点子。野猪蹄加料卤熟,放凉了啃更筋道,而且不油腻,沈寒一顿能啃两个,黄狗干脆连骨头都啃着吃。皎白月最喜欢啃排骨,一顿饭能啃好几根,上面肥瘦相间的肉实在是太美味。
    霍韶想了个招,瘦肉全部切成细长条,裹上调好料的黑面糊糊,下油锅炸熟,外面再撒上调料,当零食吃,嘎嘣脆,鸡肉味。
    冬至过后一段时间,就是过年,趁着离过年还有一些时间,沈寒便把一些肥瘦相间的肉抹上盐巴挂在木楼外面通风的地方,还灌了一些肠挂在外面。远远瞧着,跟寻常人家一模一样,谁会想茶摊里只有沈寒一个人是普通凡人,其他人都是妖修?
    床上的被褥又加一层,沈寒吃得太饱,靠在皎白月怀里,后者帮他轻轻揉着肚子。揉着揉着,树枝就有了反应,只不过沈寒突然觉得腹部一阵绞痛,顿时闷哼出声。
    手下摸着明显的石更块,皎白月吓了一跳,“小寒,怎么了?不舒服吗?”
    茶摊的蚀日阵法晚饭前已经破除,地脉晚上肯定会有所行动,沈寒以为是茶摊晃悠的缘故,拨开皎白月的手,轻轻按压自己的腹部,摸到一个石更块,一阵腹痛袭来,他忍不住皱眉。
    自从茶摊有蕴含灵气的茶水以来,不管多么累,沈寒从未生过病,就算累到躺下就睡,第二天也依旧生龙活虎。沈寒忽然想到一个可能性,可自己是个货真价实的男人,树枝还直挺挺的贴着小腹呢。
    “阿白可以用神识查探我的身体吗?”沈寒压抑心中的感觉,轻声道。
    “可以。”皎白月跟其他修士不同,他与沈寒有非常亲密的解除,水乳交融,树枝深入对方体内什么的,用神识查探身体岂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没多久,皎白月下意识抓紧沈寒,慌慌张张道:“小寒,我、我……我看到你的小腹部有一个东西……怎么办?小寒你是不是生病了?”
    问明腹部那团东西的模样,得知只有一个大脑袋,四肢不慎分明,即便是不知晓胎儿生长的模样,沈寒也能确定自己肚子里竟然真的有一个宝宝。自己是男儿之身,只能说皎白月果真厉害,愣是让自己如女子那般怀孕,感觉倒是并不难受,沈寒甚至有些欣喜,他喜欢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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