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苏,你有没有想过」无异话说了一半却停住了,他想问,你有没有想过,假如偃术无法复活故人,你待如何。

    「嗯?」屠苏不解的看向他。

    「算了,没什么。」无异最后还是把后半句给咽了回去,仿佛话一出口就预示了失败的结局。

    「无异,你莫多想。无论成与不成,我但求一试。」屠苏那双幽静的黑眸却似看穿了他的所思所想。

    「屠苏,那个人对你很重要么?」看着屠苏的表情转向晦暗,无异赶紧补充了一句:「不想说的话就算了。」

    静默片刻后屠苏才开口:「我的前世,便是被那人所杀。而他,亦是死在我手上。」

    无异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他忍不住问出口:「等等,为什么是前世?你当年为何杀他?如今却又为何要复活他?」

    「静静听我说完。我并非常人,而是借由辟邪之骨复活之人。若无辟邪之骨,我现在不过是一缕残魂罢了。」辟邪之骨,无异只觉得自己似乎在哪儿听过,但死活都想不起来。

    「辟邪之骨,可以容纳荒魂,所谓荒魂,即是不能轮回往生的魂魄,也就是我的魂魄。无异,我只有此世。」无异只觉喉咙发苦,他想说些什么来安慰屠苏,但看着他深如古井无悲无喜的黑眸,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听着他平静温吞的声调,只觉得是痛到极处的麻木,而现在他不痛了,自己却在替他痛。

    「前世我与他纠葛极深,委实一言难尽。他辗转人世千年,求半魂而不可得,终逆天而行铸成大错,昔年杀他,纵是玉石俱焚我也从未后悔。这一世,若真的能复活他,如果他再作恶,我亦要亲手除之。」

    「执着于复活他,却是因为这世上,没人比他更似我,同是不循常理,有违天道。然则我既能活在当下,却知天道虽无常,人心执念却能逆天。我亦有执念,那便是我与他之间的一笔孽缘,至今未结清我只有此世,而此世尽时,只望能走的光风霁月,了无牵挂。」

    看着无异迷茫的表情,屠苏心中轻叹一声,无异果然不懂。而自己又何曾真正懂得?

    「屠苏你其实,并非真的恨他吧?」无异试探着问道。

    「」屠苏未料到他会有此一问,一直以来,也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对那人,并非只有恨意。莫说今世,便是前世,刚知真相时他对那人自是满腔恨意,然最后一战,见他不复君子形貌癫狂若斯却抖生兔死狐悲之感。承载千年寂寥的残魂,终是迷失至此,不信长生,妄言逆天,终日以死物为伴却以为如此便算作永恒。而自己又如何?或是解封散魂灰飞烟灭,或是迷失心性沦为怪物,两相权衡,倒不如一死百了。然天地之大,竟有辟邪之骨这等奇宝,能容纳荒魂复生死人。既是延续了百里屠苏的记忆而活,前尘种种,郁结于怀。这天下虽有千万人,却无一人与他血脉相牵,亦无一人与他心意相通,零落至此,生有何欢,死又有何惧?不过为一缕执念奔波于世罢了。

    「屠苏,对不起」无异垂下了眼睫。

    你为何要说对不起,屠苏摇头想笑他,却看到了他的表情,认真的,难过的。原来这人世还有人真正在乎自己,会因自己难过而难过。太静了,静的让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他第一次觉得原来这胸膛里流着的也是温热的血,带动他全身血液循环着,温暖了那颗日益冰冷下去的心。

    「有这样的经历,你一定很难过吧但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我真的」我真的恨不得替你分担剩下的那句话他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但他却看到屠苏笑了,他见过他苦笑,无奈笑,却是第一次看他笑的这么温柔。

    乐无异是百里屠苏此生遇到的最大意外。透过水精珠明彻柔和的光线屠苏静静的看向无异,他来自另一个极端,澄澈明净如他,注定长留光明之中,而自己,一身孽债,却不知此世能否了清。

    「无异,你有什么愿望么?」

    无异不明所以:「愿望?现在的愿望就是能帮屠苏你复活故人。」

    「除此之外呢?」

    无异认真想了想:「我想成为谢前辈和偃师前辈那样通天彻地的大偃师,然后行遍天下,将偃术发扬光大。」

    「好,若我有朝一日了结夙愿,便陪你达成此愿。」

    「当真?」无异惊喜道。

    「绝不反悔。」屠苏点头。

    无异知屠苏一诺千金,当下自是喜不自胜:「屠苏你跟我说这些我真的开心极了,因为这说明你终于把我当朋友了。」他挠了挠马尾想了想又继续说,「以前你老是给我一种拒人千里之外的感觉。」

    「」

    「这样就好,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一定要记得,你还有个叫乐无异的朋友。无论你有何难处,我必倾力相助。」

    「承君之情,必不相负。」

    作者有话要说:

    ☆、故人之心

    待屠苏抄完最后一笔,天色已是大亮,他抬头看了看对面,无异趴桌子上睡得正香。

    屠苏笑了笑,见无异头发被晨风拂起,便起身走向窗边想要关窗户,哪知刚走近窗户便听外面一声怒吼:「臭肥鸡你又把案板上的肉给偷吃光了,别以为你是少爷养的鸡我就不敢动你,今天非要把你剁了吃肉!」

    屠苏心念一动,走到窗边一看,却看到小黄鸡边叽叽叫边蹭蹭的满院子跑,后面一个肥胖的大厨挥着菜刀在追。他好笑的摇了摇头,把视线从楼下收回来,抬手就要关窗户,却眼尖的看到对面一根高高的树杈上,阿翔正在啄吃着些什么。

    「」屠苏无奈的扶额。

    「外面怎么那么吵」他回头看到无异伸了个懒腰,眼看是醒了。

    「喵了个咪的我怎么在偃甲房,」无异睡眼朦胧的瞅了瞅四下,看到屠苏的时候呆了呆,脑袋才开始转圈,「对哦,昨晚屠苏帮我抄家训来着,我在看卷轴。啊啊啊,我怎么就睡着了,浪费了一晚上时间!」无异懊恼的揪了揪马尾。

    「无妨。」

    「嘿嘿」无异不好意思的挠头笑了笑,他的注意力马上又被桌子上厚厚的一塌纸给吸引了过去,拿过来随手翻了翻后他一副喜极而泣的模样:「屠苏,你真是我的救星啊,才一个晚上,你居然抄完了!」

    「」

    待无异把馋鸡从胖大厨手中救下来,已是半个时辰后的事儿了。

    「哈哈,所以说是阿翔偷吃了肉,馋鸡正好溜进了厨房被当成真凶了?」

    屠苏无奈的点点头,馋鸡垂头丧气的坐在桌子上,完全没了平时的活泼,阿翔则是趾高气昂的踩在屠苏的肩甲上,一点羞愧的意思都没。

    无异用手捋了捋馋鸡的小绒毛:「馋鸡乖,一会儿出去给你买猪腿肉吃。」馋鸡哼唧了几声算是应了。

    「对了屠苏,你一晚上没睡,要不要休息下?」

    「无妨,我熬一夜不打紧。倒是你」

    无异干咳了两声,不好意思的说:「我昨晚睡过了那什么,我下去叫人把早饭送过来,屠苏你等下。」

    屠苏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扭头再看桌子上时发现小黄鸡也不见了,四下一瞅发现那个圆滚滚的身影正在书架间扑腾,屠苏看着它又爬到了上次的红箱子上,他心念一动,昨天没机会和无异说起此事,险些忘了。

    走近些,他观察了下箱子四周,附近的书架上都有积灰,偏生这个书架上干干净净,看来馋鸡确实经常光顾,这也侧证了它喜欢这个箱子不是偶然。小黄鸡蹲在上面安安静静的看着他,让他抖生错觉,似乎馋鸡看的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曾经在这里翻动过书卷的人,此念一生他就暗笑自己想的太多。

    「屠苏吃饭啦。」无异端了早餐进来,却看到了这一幕,屠苏和馋鸡一人一鸡,诡异的在书架间对视着。

    「屠苏?」他试探着唤了声。

    #

    「噢,你是说那个箱子啊,我知道的,馋鸡以前就好像很喜欢这红木箱,仿佛上面有什么吸引它的东西一样。」无异一边往屠苏碗里夹菜边说。

    「那你可知道,这箱子上面有个封印?」

    「封印?」无异夹菜的手顿了顿,「不知道啊。」

    「据我所观,箱子上有个极隐蔽的封印,普通人不会察觉,但若是遇到了精于术法的修道人便会触发。无异,你可曾试着打开过箱子?」

    「这倒没有,我问过乐大叔,他说这是偃师前辈留下的东西,让我不要乱动,所以我也没动过开箱的心思。」

    「若是寻常物品,又何须封印?」屠苏皱眉道,「这箱中的东西恐怕不简单。」

    「嘿嘿,既然如此,不如我们一会儿拆了它如何?」

    「既是遗物,还是问一下乐前辈吧。」屠苏迟疑道。

    「不用,乐大叔早就说过了,一到四楼的东西都是我的,只有五楼封存的是偃师前辈的私人遗物,也就不曾给我钥匙。既然这个箱子在我的地盘,拆不拆当然得听我的。」屠苏看着无异亮闪闪的眼睛,知他每次见到新奇事物都是这副模样,劝也无用。

    「屠苏快吃,吃完了我们研究下这东西。」

    屠苏略一点头,拿起筷子要吃饭,却发现不知何时起,他碗里的菜堆的和山一样高了。

    「」

    早饭过后,无异兴冲冲的把红木箱搬到了桌子上,他瞅了瞅木箱说:「这个上面有封印么,为何我看不出来啊。」

    屠苏苦笑了下,伸手要去摸木箱,果然又是到一定距离的时候受到了阻力:「只有我的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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