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哼道:是呀!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几个女子为你争风吃醋好是有面子,好是风光!
    他嘴边带笑,微眯着双眼,似乎仍在回味:的确是回味无穷。如果不是她们,我还不知道你这么紧张我,也绝对想象不到你居然会向我跳舞求爱。
    我半仰头翻了个白眼,哈哈长笑两声:我是好紧张你呀!他那个惫懒样子实在惹人生气,我扑上去掐住他的脖子:你下次再在大庭广众下乱摸,我一定紧张死你!
    他一手来胳肢我,一手把我拽进怀中:你的意思是只要不在大庭广众下,我就可以为所yù为?可以乱摸?那我不客气了。
    端了洗漱用具进来的轻舞和香蝶恰看到我们这纠缠在一起、bào力香艳的一幕,冒失的香蝶一下就把手中的帕子并妆盒全掉到了地上,轻舞倒还沉得住气,弯腰一礼,低下头拉着香蝶快速退出了屋子。
    完了,彻底完了!这下是里子面子全丢光了,我在她们面前的形象尽毁。我恨恨地瞪着霍去病,他却只是一挥手打落了纱帐。
    谁是兔子谁是老虎,究竟谁吃定了谁,我终于明白了!
    第十五章出征
    也许因为已是深秋,天气转冷,我突然变得很馋,也很能吃。有时候想着什么东西好吃,半夜里能想得睡不着觉。霍去病特意命厨房晚间也安排手艺好的厨子值夜,方便我半夜想吃东西时随时能吃。
    虽然他说了我一个人吃东西无趣时可以叫醒他,可他白天要去军营带兵cao练,还要上朝,我不愿他太过辛苦,所以尽量悄无声息地溜出去,吃完后再摸回来。他早已经习惯我在他身旁翻来翻去,走时手脚放轻,他只要睡着了,很少能觉察出来,可回去时,因为已是秋末,刚入被窝的身子带着寒意,虽然我尽量避开他的身体,他仍能察觉出来,迷迷糊糊地把我揽进怀里搂着,用自己的体温暖着我的身体。他一举一动做得全没有经过思索,只是下意识的动作,反倒越发让我觉得满心地暖。
    霍去病自说过会给我时间后,再不像以前一样,做一些观察试探我内心的言语和举动,即使我偶尔走神发呆,他也绝不像以前那样,或生气或试探,反倒会静静走开,给我一个空间自己去处理。
    以前难过时,曾经想过老天似乎从没有眷顾过我。一出生就被父母所弃,那倒罢了,反正没有得到过也谈不上为失去难过。可是它又让我遇见了阿爹,让我被捧在掌心间呵宠,却在我真正变成人,依恋享受着阿爹的爱时,把它一夜之间夺了去。一起玩大的朋友死了,自己最尊敬仰慕的人bī死了自己的阿爹,残忍不过如此。
    漠漠huáng沙中的流làng不苦,苦的是在繁华长安城中的一颗少女心。如果说月牙泉边的初遇还只是老天的一个无心举动,那长安城的再相逢却变得像有意戏弄。当年曾无数次质问过老天,如果没有缘分为什么让我们遇见,既然遇见又为什么让我心事成空?老天似乎真的以刁难折磨我为乐。
    可现在,躺在霍去病怀中,看着他的睡颜,我想老天能把他给我,就是眷顾我的,虽然我们之间还是有这样那样的困难,甚至他不能娶我。
    我握住了他的手,他虽然睡着,可下意识地就反握住了我的手。我轻拿起他的手吻了一下,只要我们的双手还握着彼此,那不管什么我们都可以闯过去的,不管是大漠,还是长安,不管是战场,还是皇宫,甚至生与死。
    霍去病上朝回来,我仍旧赖在被窝里睡着。
    他拍了下额头,长叹道:以前听军营里的老兵们讲女人,说嫁人后的女人和嫁人前的女人完全是两个人,我还只是不信,如今看到你算真相信了。这太阳已经又要转到西边了,你居然还没有起来。不饿吗?
    我蜷在被子里没有动:头先吃过一些东西,身子就是犯懒,一点儿都不想动。
    他把手探进我的脖子,我被他一冰,赶忙躲开,他又要用手冰我,我忙赶着坐起,他替我拿衣服:起来吧!一品居新出一款菜式,听赵破奴说味道很是不错,我们去尝尝。
    我吞了口口水,一下来了jīng神,他哭笑不得地看着我:你现在脑子里除了吃还有什么?
    我侧着脑袋想了一瞬,含qíng脉脉地看着他:只还有一样。
    他还没有说话,先露了笑意,声音变得很轻、很柔:是什么?
    我一本正经地说:喝!昨天夜里的那个菌子汤真是好喝呀!
    他笑到一半的笑容突然卡住,伸手在我额头敲了一记,没好气地说:快点儿去洗漱!
    刚进一品居就看见了九爷。一身水蓝的袍子,素净得仿佛高山初雪。他一面听着天照说话,一面温和地笑着,却连笑容都带着郁郁愁思。
    他看见我的一瞬,眼中一痛,同时间,我的心也是一阵痛。脚步不自禁地就停了下来,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我有些担心地看向霍去病,他脸色虽不好看,却对我暖暖一笑:你若不想吃了,我们可以回去。
    他暖暖的笑让原本疼得有些抽着的心慢慢舒展开。逃避不是办法,我不可能永远一见九爷就带着去病落荒而逃,这样对去病不公平。我朝去病一笑:要吃。他握着我的手紧了一下,眼睛亮起来。
    天照站起向霍去病行了个礼,九爷浅浅笑着请我们入座,天照问:小玉,想吃什么?
    我笑道:去病说带我来吃新菜式,叫什么名字?扭头看向霍去病,他皱了一下眉头:忘记问名字了,算了!让他们把最近推出的所有新菜式都做一份来。
    我撇撇嘴:你以为我是猪呀!吃得完吗?
    去病做了个诧异的表qíng:就看你这段日子的表现,你以为我还能把你当什么?你当然吃得完,怎么会吃不完?
    我皱着鼻子,哼了一声,扭过头不理会他。
    撞上九爷黑沉晦涩的双眼时,才明白刚才和霍去病惯常相处的样子落在他眼里是十分亲昵的,而这种不经意间的亲昵像把锋利的剑,只是剑芒微闪就已经深深伤着了他。
    我迅速垂下了眼帘,低头端起几案上的水杯,举杯慢品,借着宽大的袖子,遮去了脸上的表qíng。此时我脸上的表qíng只怕也如利刃,一不小心只会多一人受伤,至少这样可以让一个人快乐,总比三人都伤着好。
    一个盖着盖子的雕花银盆端上来,小二殷勤地介绍道:天上龙ròu,地下驴ròu,甘香咸醇,秋天进补的佳品。他刚把盖子打开,我闻到味道,没觉得诱人,反倒胃里一阵翻腾,急急扑到窗口呕起来。
    小二惊得赶紧又是端茶又是递帕,霍去病轻顺着我的背,眼中全是担心:哪里不舒服?
    我喝了几口茶,感觉稍好些:不知道,就是突然觉得恶心想吐。
    一旁坐着的九爷脸色苍白,眉眼间隐隐透着绝望,对小二吩咐:把气味重的荤腥都先撤下去,重新煮茶来,加少量陈皮在茶中。
    霍去病扶我坐回席上:好些了吗?想吃些什么?还是回去看太医?
    九爷定定凝视了会儿我,忽地说:我帮你把一下脉。
    我征询地看向去病,他笑道:我一时忘了这里就有一位医术高超的医师。
    九爷的手轻搭上我的手腕,那指尖竟比寒冰更冷。他虽然极力克制,可我仍旧能感觉到他的指头在微微颤抖。
    一个脉把了半晌,霍去病实在按捺不住,焦虑地问:怎么了?
    九爷缓缓收回手,笑着,可那是怎么样的惨淡笑容:恭喜霍将军,你要做父亲了。
    霍去病愣愣发了一会儿呆后,一把抓住了九爷的胳膊,狂喜到不敢置信:你说什么?
    九爷撇过了头,看向窗外,嘴唇轻颤了下,想要回答霍去病的问题,声音却卡在喉咙里出不来。
    天照推开霍去病,冷着声道:九爷说霍将军要做父亲了。又轻声对九爷说:九爷,我们回去吧!
    九爷望着窗外轻颔了下首,一向注重礼节的他,仓皇到连告辞都未说一声,就头也未回地离开。
    霍去病一脸狂喜地望着我傻笑,我愣愣坐着发呆。虽然事出突然,却毕竟是迟早的事qíng,如果换一个场合,换一个时间,我大概也会喜得说不出话来,可今日我握着自己的腕子,那里依旧一片冰凉。
    霍去病蓦地打横抱起我,大步向外走去,我啊地叫了出来:你做什么?
    一品居刹那间陷入一片寂静,人人目瞪口呆地盯着我们。我臊得脸埋在他胸前,只恨不得人能立即消失不见。霍去病却是毫不在乎,或者在他眼中这些人根本就不存在。他抱着我上了马车,对恭候在外的侍从吩咐:立即去宫中请最好的太医来。
    我抓着他的胳膊:不要!这是我们之间的事qíng,我喜欢清清静静的。一请太医,事qíng肯定就闹大了,又不是只宫里有好医师。
    他捶了下自己的腿,叫住了侍从:我高兴得什么事qíng都忘记思量了,不过他笑握住我的手:我现在真想大喊大叫几声,我就要有儿子了。
    他的喜悦感染了我,我靠在他的肩头微笑着,忽地反应过来,掐了他一下:你什么意思?如果是女儿,你就不高兴了?
    他忙连连摇头:高兴,都高兴,如果是个男孩子,我可以教他骑马,教他打猎,若是女孩子也高兴,有个小玉儿,我怎么会不喜欢呢?男孩女孩我都要,多生几个,以后我们可以组织个蹴鞠队玩蹴鞠,父子齐上阵,保证踢得对方落花流水,让他们连裤子都输掉。
    我听得目瞪口呆:你以为是母猪下崽?
    他一脸得意忘形:不敢请耳,固所愿也。
    我又想掐他,可想着这个人皮糙ròu厚,作用不大。战场上出出入入,刀枪箭雨都不会眨一下眼睛的人,我手上的这点儿力道不过是给他挠了痒痒,索xing别làng费自己的力气了。皱着眉头闭上了眼睛,他蓦地声音绷得紧紧:玉儿,你哪里不舒服?我不理会他,靠在他的肩头不吭声,他一下子急起来,对外面嚷道:快点儿回府!刚说完,又补道:不许颠着!
    外面车夫的鞭子一声闷响,估计刚想抽马,又急急撤回力道,落在了别处,恭敬地问:将军的意思是快点儿还是慢点儿?快了的话肯定会有些颠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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