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人害己
    三婶双眼就跟捡到了元宝一样发亮,“真的?”
    秦三顺道:“那两只狗吓死人,我几次想给它吃点耗子药它都不吃呢。”
    “爹,我听秀容和秀瑶说他们要去县里呢,说是要准备什么考试,二嫚儿两口子也要去县里住的。”
    一家子少不得又说了一通盼大房倒霉的话,然后又商量能不能去偷瓜,多偷几个还能卖钱呢,这时候一个西瓜若是卖去大城市,十两银子一个也有人买,在乡下小地方,若是卖给有钱点的人家,一两银子也是有买的,起码办喜事的时候可以装门面。
    一家子说干就干,这几天就盯着大房,看他们什么时候走。
    当然,他们走了,农场也还是有人的,但是大黑小白会跟着走的,农场的人他们自然能应付的。
    过了几天,柳氏让人收拾东西,带了人就去县里,家里只留下一两个老妇人看家负责打扫屋子,农场自然有秦德才等人负责看管。
    第一天夜里,一家三口去了秀瑶家的暖棚,秀婷找到了那个口子,然后钻进去,偷了三只瓜,结果遇到了巡逻的,只得屏气敛息,然后也吓得手脚发软的,赶紧抱了三只瓜就逃回家了。
    回到家,乐得哈哈大笑,秦三顺提议将三只瓜去卖掉。
    秀婷却闹着要吃,“我要吃个够,我要吃个够!”
    三婶就大方地一挥手,“吃,吃个够!”
    三人开了一个大西瓜,吃得心满意足的,只觉得从来没吃过这么清甜的西瓜,秀婷喊道:“还是沙瓤的,沙瓤的,好甜啊,都迷住嘴巴了。”
    “小声点,怕人家听不见呢。”三婶瞪了她一眼,她就笑着又扑上去吃别的。
    第二天夜里,他们就顺利了许多,有了经验,这一次成功偷到了十个,回家的时候秦三顺背着五个,三婶背着四个,秀婷抱着一个,一路小跑就回了家。
    回到家一家三口嘲笑大房都是笨蛋,那瓜被人偷了竟然看不出来,又想可能是他们去县里了,家里秦德才等人不能随便进去。
    第三天夜里……秦三顺一家就堆了一炕西瓜,生怕来串门的人看见,用棉被盖着,又怕人家怀疑每天夜里都出去,就假装说家里遭了贼。
    第六天夜里,他们着急去偷瓜,这一次他们偷得狠了点,一共偷了十六个,又不舍得放下,都想拿回家去。
    结果三人死命地抬,正走到木槿篱笆旁边,突然,“汪汪……”传来一阵狗叫,吓得秦三顺一下子松了手,“哎呀,那只大黑狗!”然后就传来一人大喝声音,“什么人!贼,偷瓜贼!”
    就有人追出来,秦三顺也不要瓜了,扔下西瓜拉着三婶和秀婷就跑,大哥不在家,这些帮工的说不定不认识他们,要是抓到了黑灯瞎火的先一顿胖揍,那就亏大发了。
    一家三口拼命地跑,一口气到了家里,扶着院门外的槐树就笑。
    “哎呀,吓死了,差点魂儿也掉了!”三婶觉得心扑通扑通的跳,就好像有什么要跳出来一样,跑得狠了,肚子一阵阵地疼,好像有刀子割一样,有东西要掉下去。
    “他爹,快扶着我,肚子岔气了。”
    三婶喘着气,只觉得心慌得厉害,然后就觉得一股热流从下体涌出来,她闭了眼,骂道:“这杀千刀的,什么时候来不好。”
    秦三顺扶着她家去,秀婷关门,秦三顺问道:“什么?”
    三婶哎哟道:“是那个来了,我这两年不是总不正常吗?都是吃那方子吃的,要么好几个月不来,要么就一个月来好几次,这又两三个月没来了吧,今天可能累坏了,突然就来了。”
    秦三顺扶着她抹黑上了炕,秀婷点了灯,她目光一撇,吓得尖叫一声,“娘,好多血!”
    三婶斥责道:“咋呼什么,来好事儿了。”
    然后她就一阵阵的头晕,肚子真是刀剜一样地疼。
    她让秀婷帮她拿了月经带,又去装了草木灰,上面铺上一些草纸。
    她接过这些东西想去茅房换,结果下炕的时候,觉得下体“哗啦”一下子,就好像是被打开了什么开关,有东西猛得涌了出来。
    秀婷就看见三婶的下面哗啦地流出了好多血,吓得她尖叫起来,三婶也迷迷糊糊的,惹得秦三顺来看。
    “哎呀娘呀,这是怎么啦,做得什么孽啊!”
    三婶凄厉的嘶吼着,“他爹,他爹,完了,孩子,孩子!我是真的有了……”
    秦三顺也懵了,一下子竟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快,快去找,找你大爷大娘!”他喊秀婷。
    秀婷已经吓傻了,三婶喊道:“他们去县里了,你喊,喊谁呢,去,去叫三大娘……”
    疼得她要死了一样,嗷嗷地叫唤着,一边呼天抢地地骂……
    而县里柳氏和张氏等人,第二天傍晚的时候也接到了消息,是秦三顺托三爷爷去村里小码头那里找人捎的信儿。因为是给秀瑶家捎信,别人自然是非常乐意的。
    许二妮接待的那个送信人,她对张氏和柳氏道:“说是累的,孩子掉了,还伤了身体,年纪也大了,这辈子是不能再生养了的。”
    这么说,老三家是没有儿子了?
    张氏当场就急坏了,眼泪巴巴地看着柳氏,瘪着嘴,“老大家的,怎么办啊?要不,你们把扬扬过继给老三?也好让老三有后?”
    柳氏脸上没有多少悲伤,淡淡地道:“娘,人家神仙都说了,老三家的命中晚要子,有好几个呢,不用给他们操心了,还是操心一下大业家吧。”
    张氏擦了擦泪,“大业是你儿子,自然是你管了,你是不是要把自己的孙子过继给你儿子?那我为什么不能把我孙子过继给我儿子呢?”
    “娘,你这样说,真的挺好,当初我不想听你的把自己儿子过继给秦友良哥家,那我如今要想过继自己孙子给大儿子,自然也是要听人家媳妇的。再说了,娘,过继的总归不是亲生的,咱们觉得都是自己儿子无所谓,可人家媳妇未必这么觉得啊。都觉得还是亲生的好,说不定老三家的觉得还是买个妾或者典个妾的更划算呢,毕竟是自己儿子不是,要是过继的,总归是人家儿子,自己还把自己家产都给人了,那可真是替人家养孩子了。你让老三家给我们养孩子,老三家哪里肯?”
    柳氏也懒得理婆婆偏心了,她越老越糊涂,扬扬都要中秀才了,自己和娘家好不容供应出来,岂能过继给别人,要是能的话,当初就给了郭氏了。
    张氏却还是转不过弯来,“你不给你大嫂子,那不是一母同胞的了,可你和老三家,毕竟是……”
    “娘,你越说越离谱了,我姓柳,老三家的姓陆,八竿子都打不着呢。”柳氏扬了扬眉,人家都说有什么样的婆婆,就会有什么样的媳妇,自己自从不打算忍了,要撕破脸分家的时候开始,就已经不会善良的牺牲自己去成全别人了。
    如今好日子那么好,自己何苦还去趟二房三房的浑水,婆婆真是糊涂了。
    自己家虽然也不是尽善尽美的,儿女也都是有很多问题,可总归大方向偏不了就可以,只要自己儿子行得正,就不会出现二婶三婶那样离谱的人。
    再说了,儿孙自有儿孙福,没有人能一辈子顺顺利利,自己也该时刻警惕才对。
    张氏从前辖制不了柳氏,如今更别说了,只能靠眼泪来博取同情,而又是为老三家,柳氏就更不理睬。
    张氏就想拿点钱给老三,好让他典个妾或者娶房小什么的,不过她手头可没钱,如今说起来是吃香的喝辣的,住得舒服,可实际上不那么自由。现在跟着老大家的,处处要看柳氏的脸色,柳氏不想让她存私房钱,所以给的都是东西,不是银钱。而且给的东西还都记账的呢,美其名曰是管理家务,其实还不是监视她吃喝多少?
    生怕她攒私房钱!
    张氏本来想卖点东西攒钱给三顺都不行,另外的秦大姑、二姑、三姑,都觉得她住在大房家里,穿得是绫罗绸缎,吃的是山珍海味,肯定是花不完的钱,毕竟她们都知道柳氏不是小气的人,对人都大方呢,对婆婆更不会苛刻。
    她们还觉得张氏有很多私房钱呢,更不会给她了。
    而孙子孙媳妇、孙女那些人,都不知道为什么,好像是集体失明一样,根本无视她想要钱的欲望。
    尤其是那个秀瑶,可恶的,她不过说那么一句,“秀瑶啊,你管着生意的钱,不如也拿一点出来,给你三叔家入个份子。”
    结果死丫头白眼一翻,“嬷嬷,你怎么那么偏心,如今吃喝住都在我们家,偏就偏心我三叔家,你要是放心不下,那你去他们家住几天呀。”
    她想要点钱来,秀瑶就两手一摊,“嬷嬷,你也知道,咱们家小辈没有攒私房钱的规矩,谁敢攒啊,让俺娘知道那是要打死的,我和大哥大嫂都没,我三姐倒是有,你管她要吧。”
    一席话把张氏噎得直翻白眼,自己当初就是这么说的,敢攒私房钱就打死,还特意对柳氏、大业和秀娴说过呢,没想到今日就被死丫头给堵回来了。
    真是……气死她了,气死了也没办法,她也不舍的走,虽然偏心三顺,可让她离了这舒服温柔乡,她是舍不得的。
    三婶小产,那几天又吃多了西瓜,加上之前乱吃药,身体也亏,如今是病得厉害。
    家里那点钱都填进去了,最后都把送秀娟去做妾得来的那些东西去变卖,还让人给秀娟捎信,让她往家拿钱来,否则家里揭不开过来。
    秀娟是做妾的,高家也不是善人家,当家的大妇更是泼辣苛刻,那老爷子虽然有钱,却也抠门得很,自己儿子孙子都不舍的给,更别说是小妾了。
    秀娟自送过去就没离开过半步,更别说往家送东西了,过得好不好,大家都不知道呢。
    三婶就在家里骂,“这个小蹄子,过好日子就不管爹娘了,都是一窝白眼狼,还有秦大福那一家子,天杀的祸害,种什么西瓜,弄什么暖棚!把我害成这样,一两银子也不给出,真是作死呀!我给他们养大了孩子,他们如今做生意的做生意,考秀才的考秀才……”
    “哼,考个屁,保管考不上,考不上,我在菩萨面前许了愿的,让他们读书的一辈子中不了秀才,做生意的天天赔本,出海的死的死离的离,那些死丫头一个个都被卖到窑子里做娼妇……”
    她赌咒得狠了,累的自己上气不接下气的,结果把走到院子里的张桂芳气得一个激灵,忍不住转身就走出去。
    原本还想看在柳氏和秀瑶的面子上,给他们送几两银子来,没想到他们竟然是这么下作,除了诅咒人家就是诅咒,没有一点悔改。
    谁不知道他们是偷大房的西瓜才出事的!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自作自受,活该!
    而三婶还在屋里骂呢,“死贱人柳芽儿,你上什么县里,还请我去吃西瓜,摆明了是故意的。”
    突然,她一个激灵,一下子坐起来,捶着炕沿喊道:“秦三顺,秀婷,都给我死过来!”
    “真是久病床前无孝子!”
    秦三顺从外面回来,拎着一筐菜,“我去他们菜园里摘菜了,你又发什么疯呢。”
    三婶喊道:“我想明白了,柳芽儿是故意的,她,她是故意的,她就是要害我,你,你送我去县里,我要找娘,主持公道,我,我要,要和她对质!”
    她把自己想的语无伦次地说给秦三顺听,“走,去县里,去,去要钱!”
    去要钱秦三顺自然是乐意的,他立刻就去收拾,喊了秀婷回来把家里收拾一下立刻出发。
    一家人去坐了船,一股气去了县里,然后问了秦大福家,秦三顺背着三婶走一阵子,然后扶着她走一阵子,好不容易到了铺子里。
    结果看那里人来人往的,都是做生意的,根本没有人理睬他们。
    秦三顺喊道:“我是秦家三爷,你们还不赶紧招待!秦业呢,秦秀瑶呢,我是他们三达达。”
    那些人都跟没看见他一样,照旧做生意。
    柳氏和秀瑶等人虽然不会说家里的事,可他们从家里带来了不少帮工,不代表他们不会说,如今二房和三房的事情,全县都传遍了。
    三婶头一次装怀孕,这一次又装怀孕,去偷西瓜累得结果真小产了,才发现自己是真怀孕了的事情,桃源村早传遍了。
    他们在家里呜嚎的,鬼哭狼嚎的,邻居早听见了,一个邻居知道,全村就知道了,全村知道了,那全县都知道了。
    秦三顺一家三口气得呼呼的,却也没有办法,毕竟现在他们和秦大福家根本没法比,除了背后说坏话诅咒,根本没有任何办法。
    他们好不容易挨到了秦大福家门口,然后还被门子嫌弃了,说哪里来的要饭的,赶出去。
    要不是秀婷眼尖看到了秀丽,他们就要被扫地出门了。
    一见着张氏和老秦头,三婶和秦三顺就痛哭流涕地,一边表达自己的思念之情,一边表达自己的可怜之态。
    “娘,你可要给媳妇做主,都是,都是大嫂害我的,她,她故意给我吃西瓜,害得我小产了!”
    张氏蹙眉,“老三家的,你可别胡说,你大嫂请你吃西瓜,也就吃了两三块,然后你当天也没事,第二天也没事,怎么她上县里来七八天你突然就小产了?这怪不得人家。”
    三婶急切地道:“娘,娘,你不知道,俺大嫂,俺大嫂她,她就是故意的,她,她故意上县里来,家里没人看,然后等着我们去偷西瓜呢!”
    “哈哈,哈哈哈,三婶,你,你笑不笑死人呀!”秀容拉着秀瑶站在张氏的窗外,冷眼往里看着,“什么叫俺娘故意上县里让你去偷西瓜?俺娘让你去偷我们家的西瓜?我们那些一两银子一个都买不着的西瓜?你,你没疯了吧?”
    张氏刚要呵斥秀容,她又道:“三婶,我听人家说,你之前是假怀孕的,假装怀孕,就为了把假方子卖给俺大嫂,想害俺大嫂呢,结果幸亏我们发现得早,找了郎中看了。你生怕人家说你生不出儿子,你就假装怀孕,哼,谁知道你这一次是真的还是假的?说不定就是为了来骗俺嬷嬷,让俺嬷嬷心疼,偏向你们给你们钱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你这个小贱人,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当然是真的怀孕了。郎中都说了,你,你还敢污蔑我!”三婶气得上气不接下气的,秦三顺也想上来打秀容。
    结果秀容一挥手,就上来两个长得粗粗壮壮的婆子,一下子就把秦三顺推开了。
    秀容冷笑道:“三叔,你以为还是当年呢?你们别假装怀孕来骗人了,你们奸懒馋滑习惯了,不想自己干活,只想着骗人,这是没有出路的。”
    张氏道:“秀容,你说什么呢,你三婶是真的小产了,是怀孕了,不是装的。”
    秀容笑道:“嬷嬷,谁说不是装的,是她装的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怀孕了吧。如果真的知道自己怀孕了,会有人连着几天晚上去偷瓜,背着那么重的瓜?要是真的怀孕了,谁会没有命地往家跑?谁怀孕了还没了命地跑!”
    “你,你,你怎么知道,还说不是故意的!”三婶疯了一样地哭号着。
    秀瑶皱了皱眉头,如果不是三姐拉着自己来,她懒得看他们演戏呢,“三婶你别装了,其实就是我们不知道你偷瓜,桃源村全村都知道了。你们第一天得逞了,回家得意地大笑,不只是你们的邻居,连后街前街的都听见了。你说除了我们家,还有谁家有西瓜?”
    “那,那你们怎么不早点抓贼!被偷了瓜,怎么也不声张。”
    三婶怨恨地瞪着她们。
    秀瑶冷笑,这还真是做贼的有理了,“三婶,你是不是偷瓜偷得脑子掉瓜地了?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的,是人家来说我们才知道的。你说咱们终归是一家分出去的,人家外人哪里好意思来告状,那不是让人说挑拨是非吗。你还想来骗钱,我看你还是回家好好养着吧。”
    “你,你,你们别得意,小人得意,早得报应!”三婶气得头晕眼花的,恨不得上去挠她。
    秀瑶淡淡地道:“三婶,你错了,人没有一帆风顺的,谁家也会有点不顺心的事儿。如果你觉得自己家不顺心就是别人害的,别人家不顺心就是老天有眼,那你这一辈子都不会顺心的。我们从来没想到我们家是应该一帆风顺的,所以遇到了问题,也不会去推诿逃避,总想着依靠别人,总想着诬赖别人,那是没有用的。”
    说完,她也懒得再听他们罗嗦,就拉着秀容走了,气得秦三顺一家话都说不出来,看着张氏一个劲地哭。
    张氏也没法子,老大一家子对自己很好,很尊重,就是涉及二婶三婶的事情,他们就翻脸不认人了。
    也不怕人家说自己好了就忘了兄弟的话,根本不怕,柳氏脸皮厚着呢,张氏都佩服死了。
    不过张氏也知道柳氏是有依仗的,除了二婶三婶这两家子,别人家,几乎都说她好呢,就算是付镯子夫妻,尤其是秦金宝,都一直非常敬重柳氏,一口一个嬷嬷的叫着呢。
    所以,张氏真说不出什么来,要说柳氏是故意的,那人家也不会是讨好那么多人,故意冷落自己家两个妯娌吧。
    所以,可能问题还是出了这两个人身上?
    张氏都有点烦了。
    她年纪大起来,脑子不好使,就想吃吃喝喝就算了,还有那么多人围着她转,整天恭维她,二嬷嬷也羡慕得不得了,她还去想那些烦心事儿干嘛么……
    秦三顺却还在那里哭诉,说自己年纪大了,干不动了,还有秀婷要出嫁,家里没有嫁妆,大哥大嫂不管,他这个三弟要饿死了,说出去都是丢老秦家的脸……
    三婶更是哭得又凄惨又伤心,她怎么就这么倒霉,一直没儿子,为了不丢人,就说算卦的说了命中晚要儿子。也亏得自己聪明想出这么一个办法来,又假装怀孕,还能害一下大房。
    谁知道自己被大房的几个西瓜摆了一道,自己也没注意竟然真的怀孕了,弄来弄去,竟然把自己的孩子给弄掉了。
    她怎么不伤心呀,老天太不公平了!
    大房家那么坏,怎么就能过好日子,买房置地的,过有钱人的日子,她凭什么就要受罪!
    早知道当初不分家了!
    不分家这一切都是自己的。
    她哭得凄惨惨的,一直不吭声闷头抽烟袋的老秦头突然断喝一声,“行了,别号丧了,回去好好养着吧,我们又不用你们养老,什么都是你大哥家出了,你们自己有手有脚,还赚不够自己吃穿的?嫁闺女,没钱就嫁没钱的,不用讲那个虚面子。”
    秦三顺就大喊,“爹,你也不管我们了?大房过好了,就不要兄弟了?这说不出也不怕人家戳脊梁骨?”
    老秦头也曾经这么说过秦大福和柳氏呢,但是柳氏似乎对老三家的怨念颇深,根本就不想管。二房除了二婶,柳氏还是管的,秦二贵这些年没少受大房照顾,这一次出去跟船,柳氏很大方地拿出来五十两银子给他做盘缠,还让秀瑶找了人照顾他。秦产和秀丽更不用说,这些年在大房,柳氏待他们就好像自己的儿女一样,吃穿什么都不亏待,如今也攒了不少钱,柳氏还张罗着要给秦产说亲呢。
    所以他也不能说柳氏就是抠门,而只能说可能三房和她就是不对付,她就是看三房不顺眼。
    现在钱是人家自己赚的,家是人家自己当,他们做公婆的吃好喝好,身心愉快,自然是好的。
    要是在再多管闲事,说不定就要回村里去了,丢人的事儿还没过去呢,他可不想回去。
    “行了,整天就知道咧咧,我这里有几两银子,给你买个丫头,放在屋里生个儿子吧,生了儿子再把丫头卖了,钱也能赚回来。”老秦头想了个办法,秦三顺倒是心思活动。
    三婶却不同意,立刻就倒竖了眉,咒骂秦三顺。
    秦三顺一直听老婆的,现在虽然心思活动,三婶病着,他也不敢太反抗。
    “爹,要不我们先住一阵子,给媳妇养养身体?”秦三顺想一家都住在县里,这样有吃有喝。
    老秦头说也行,反正这里吃喝都多的是,也都是家里种了送来的,那肉鱼的吃不了,柳氏还专门给周围的孤寡老人妇孺去送呢,给别人是给,他管不着,那给自己家兄弟吃点,也没啥了。
    结果当天晚上,柳氏那边就没送饭来,老秦头等人饿得肚子咕咕叫,打发人催了好几次,只说厨房没开火,家里没米没面了,说是得等两天了。
    摆明是因为秦三顺一家来了,柳氏不想招待,老秦头夫妻大包大揽,想让柳氏必须得招待,人家不伺候了!
    张氏就埋怨老秦头,“你管那么多干嘛,这下可好,咱们回村里去?”
    还得自己做饭洗衣服,她可不乐意,现在有人伺候着,饭送到床边,衣服洗干净熨烫平整,梳头有人伺候,还有人整天给她按摩捶腿,回村里去干嘛?
    大儿媳妇这点还是好的,不亏待这个婆婆,自己都没有呢,都让人给她送来。
    大儿媳妇还领着人时常干活呢,却找了人来伺候她这个婆婆,不回去,坚决不回去!
    秦三顺夫妻还想要死要活赖着不走,骂骂咧咧的,还说是要去门口躺尸,看看丢不丢得起这个人。
    结果饿得浑身无力,两眼发昏,本来就为了来吃顿好的在家里没吃饭的,现在可好,水都没得喝一口呢。
    一家三口饿得骂的力气也没了,人家不给吃的,只能出去买点吃的,走到门口,就看到一只大白狗叼着根大鸡腿,一个俊秀的少年坐在假山上,双腿晃悠悠的,拿了本书在那里念:“小白,你听好了啊,我都念好几遍了,你要记住的。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
    秦三顺好好看了看,竟然是秦扬!
    心里想着,这死小子什么时候出落得这么俊俏,哪里像个乡下小子,简直比那顾少爷也不差呢。
    这时候秦扬看到他们,笑嘻嘻地上前见礼,规规矩矩的。
    秀婷看着小白嘴里的鸡腿直咽口水,三婶也哼哼唧唧的。
    秦扬笑道:“三娘娘,我听说你有生儿子的秘方,不如卖给我,我给你一百两银子怎么样?”
    三婶几个却不信,一百两银子,说梦话呢。
    他们家从前,常年的见不到一吊钱呢,一百两银子,那都可以买十来亩地了。
    一大头牛还得搭头猪呢!
    秦扬却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来,在他们跟前晃了晃,也不管他们认不认识又收起来。
    三婶咽了口唾沫,听得秦扬道:“三娘娘,我们家的西瓜可贵着呢,我娘都没让你们赔,你们偷了也就偷了,就当送给你们了。可你们也忒小气,那秘方藏着干嘛?三娘娘,反正你也不能用了,不如给我大嫂用吧。”
    三婶饿得两眼发昏呢,“你,你先给我们弄点吃的。”
    秦扬笑了笑,“这有什么难的。”他一挥手,就过来两个小子,扶着他们去了一座小院,然后有人端了饭菜来,却没摆桌子,而是都看着他们。
    三婶哆嗦着从怀里拿出一张发黄的纸来,递给秦扬看一眼,秦扬眼睛多尖,扫了一眼,里面的字就看见了大半。
    他笑道:“我在俺大嫂那里看见张差不多的,你这个没什么稀奇的,不值钱,还是算了。”
    三婶急了,赶紧道:“你大嫂那张不全,不全,我这里是全的。你大嫂那张没有后面的那部分。”她赶紧用自己黑黑的指甲指了指。
    秦扬凑过去又瞥了一眼,却道:“俺大嫂那张也是三娘娘的吧。”
    三婶只想着那一百两银子了,急忙点头,“是我给的,我原来说要给后面的,但是你大嫂没给钱。”
    刚说完,门外传来一声冷哼,柳氏面若冰霜地站在那里冷冰冰地看着她,“他三婶,方子差一半,就差很多,我们二妮的身子可差点让你毁了,这么说你是故意的。”
    三婶立刻摇头,“胡说,我怎么会故意。”
    “你还说当初不是你给的方子,说你手里没有呢。”柳氏冷笑道。
    三婶哑口无言,“我,我……”
    她赶紧把方子收起来,“你们别想抢我的秘方。”
    柳氏冷冷地道:“你好好收着吧,有这么好的方子,你们没几天就能发大财了,何必赖在这里?我劝你别让秀娟去做妾,你骂我多管闲事。你给我媳妇半张方子,是不是多管闲事?你这简直是谋财害命!像你这样的人,别脏了我们家的地,还是赶紧滚吧!”
    三婶一听,柳氏竟然敢骂她,这还了得,她怨恨地喊道:“柳芽儿,肯定是你故意害我的,你故意给我吃西瓜,我,我跟你拼了……”
    她张牙舞爪的朝着柳氏扑去,想挠花她的脸,秦扬赶紧就要去保护母亲。
    柳氏却将他拉到身后,扬起手来,冲着扑过来的三婶狠狠地甩了一巴掌。
    那清脆的声音,久久地回荡在周围。
    柳氏震得自己手都麻了,三婶更是被她一巴掌甩在地上,“从你要害我们开始,咱们就没什么关系了,你们还是赶紧滚吧!”
    说完,柳氏就拉着秦扬离开。
    看着他们走了,那几个拎饭菜的面面相觑,“这个怎么办”
    “当然是去喂狗呀!”几个人一溜烟也走了,就留下秦三顺一家三口。
    三婶呜嚎地喊着,咒骂着,秀婷吓呆了,秦三顺也呆了。
    除了他们自己,却没有人理睬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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