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祁趴了一会儿好不容易恢复了一些力气,却突然笑了出来。
    “我做错了什么?我只是想让你们回来,让我们回到过去的样子,我做错了什么?”
    他的声音飘在风中,质问着面前的人。
    他一个人孤单了这么多年,无非就是想要他们回来,他做错了什么?
    程阳看着一直大叫的人,曾经的他们不是这样的。
    “那这些被你害死的人又做了什么?”程阳反问了一句,“陆祁,从你开始杀第一个人的时候,你就应该知道,我们回不去了。”
    “可是这些人值得吗?”陆祁又哭又笑,整个人都好似疯了一般,“这些人自私自利,每个人都是为了自己的私心而活,就算是你们为他们死了又怎么样?他们不还是一样自私自利?”
    程阳过去扯住了陆祁,扯着他的衣领开了一面时光镜,镜子里顾父顾母和程父程母正在求医生救他们的孩子,就算是要了他们的命也行。
    还有红凉和海棠,都受了重伤,因为这些人类。
    “你看清楚了,这些人都在为自己在意的人而活,元湛当初为了天下众生牺牲自己,而你呢?要让天下众生换他的命,那他的牺牲在你看来就是个笑话吗?”
    程阳自己身上还有伤,可是扯着陆祁的动作恨不得直接将他的手臂扯断,“停下,现在就停下这一切。”
    陆祁仿佛失去了灵魂的木偶,就这么被程阳扯着,一直在呢喃着做错了什么,或许他到现在都没有想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顾湛握住了程阳的手臂,看的出陆祁是真的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
    “你带一米离开,我去把时空逆转关上。”
    “可是……”
    “我会回去,这次我答应你,一定会回去。”顾湛抬手落在了她的脸上,额头抵着她的,“我保证。”
    程阳目光沉沉的看着顾湛,至少这次,他和自己说了要去做什么,而不是一消失就彻底不见了。
    “等我回来。”
    顾湛将一米放在她手中,点了点一米的小脑袋,然后转身消失在了暴雨中。
    程阳垂眸看着小一米,小一米张了张小嘴巴,小脑袋在程阳肩头蹭了蹭,然后展开小翅膀也飞走了。
    程阳知道,他去找顾湛了。
    这样也好,至少这次他不是一个人孤军作战了。
    而程阳看向了其他的人,这边还有需要她救的人。
    ……
    滴滴滴滴……
    抢救室里面的仪器突然尖叫了起来,所有等着的人被这突然而来的声音惊到。
    “医生,心跳恢复了。”
    程阳一觉醒来,外面阳光正好,她妈正在病房碎碎念,说什么等她醒了绝对不能让她一个人住了。
    这会儿见程阳醒过来了,劈头盖脸一顿骂,不好好吃饭不好好睡觉,一天到晚过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间,现在好了,差点就猝死在家里了。
    程阳被念的脑子发蒙,可是这次却没有不耐烦,埋在了母亲怀中,“回家住,回家住,出院就回家住。”
    程妈妈还想说什么,但是难得见女儿这么听话,轻轻拍着她的身子,“顾湛还没醒呢,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会醒过来的。”程阳低声开口。
    一定会醒过来的,他救下的万千世界他还没有看一眼,怎么舍得不醒来呢。
    程阳出院那天天气很好,顾湛也在今天出院,只是人依旧没有醒过来。
    程阳拒绝了所有人来接他们,她推着顾湛去了公园,春花正好,他还没来得及看一眼。
    程阳蹲下身子为他盖了盖膝盖上的毯子。
    “你已经睡了很久了,你就不想看看这个因你而存在的世界吗?”程阳低声开口,握着他发冷的手,想要为他暖热。
    只是程阳正握着他的手和他细语,突然听到了孩子的哭声,她回头看向了四周,便在一颗大树下看到了襁褓中大声哭泣的婴儿。
    程阳过去将孩子抱了起来,那孩子看样子刚出生没多久,只是小胸口上有一块胎记,胎记的形状是长着凤凰角的小龙。
    程阳抱着孩子过去,放在了顾湛的腿上。
    “走吧,我们回家。”
    就算是他这一辈子都醒不过来,她和一米也会陪他走完这一生……
    春风徐徐,小一米躺在顾湛腿上哼唧着,一双泪朦朦的大眼缓缓睁开,一直盯着顾湛。
    小手紧紧的握住了顾湛的手指,而那纤细的手指在微风中轻轻勾动了一下。
    清浅,无人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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