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的钱,别哪时夏侯乙家里的人又不保他了,这官就会为他当初就帮着写了两幅帖子还要收钱的这事而不舒服的,到时他又要怎么办。

    他忙说:“大司徒,这钱我真不能收,我写起来也不是特别劳神的一件事,总之是不能收。”他在急中也不能胡乱找理由来把钱推过去,要说他自己写得很轻松容易的话,保不定这人就当他当时写得敷衍、不上心,要说他帮别人写字也不收钱,保不定这人就当他把他与那些杂流中的工商士卒、泛泛之辈相提并论。总之是说多错多,不如不说,也因此他也只是一直说不能收不能收。跟着起身就要走了。

    他就这样仓皇地走至这处楼宇一楼的正门口处时,那大司徒叫住了他,他回过头,那大司徒跟他说:“往后要是有什么事,只要不是什么作奸犯科的大事,你就来这处府衙里找我,只要是在这个城里的事,我应该都是帮得了忙的。”

    范禹心里是想着:有你这句话,比什么都实在。

    可他也不好一脸老气横秋地将这答应了下来,就也只是较为腼腆地点着头,说:“哎,哎。”他也不说什么实在的话出来,只是看着腼腆地虚声应着,就那么地退出去了。

    ☆、第 50 章

    自那日范禹由邑司徒处理公务的地方回来了后,日子一切如常,他也只是成日想着给那些加盟他范字小吃的帮他分销那些利润很高的糖果的小商贩们弄一些新品种出来。

    而他摊档上的发展也一直是稳当的,那种马车队列又加了一条在城北,现如今在这鱼女城内就有了他范字小吃的三长条马车队列。

    一切都如火如荼地向前迈进着,而这范禹本该是为了他自己的这一盘如日中天的生意而大感快慰的,可他却在这个节点上,崩溃了。

    这事本来也没什么。这事起得毫无端兆,这事被发现得也是毫无端兆。发现了后他就崩溃了。

    就是那天,到了下午三时,他在家里准备上夏侯乙家里去吃饭。因每日下午四时他都要去大启街城南段上的小吃摊前接洽那些要来加盟的小商贩,故而他每日下午都在约三时半由家里出发,因还要牵着马儿过板桥,还要给马架上车舆,且还要带上卜丁、让他坐在后面车舆里,就因有了这些琐细的事,他就大致三时半离家门,就能在四时到达他的小吃摊。跟着在那边若是有人来找他谈分销糖果的事情,他就跟人谈一会儿。接下来一般时候也还早,他就会驱着车、带着卜丁在街上转转,偶尔还会进些铺子遛一转,看看有什么要买的。他与一些铺子里的伙计也相熟了,他跟卜丁进铺子时,那些伙计还会在门口帮他照看一下马车。

    他其实本来是可以把接洽那些要分销糖果的人直接交给城东宅子里的祖辛去谈的。可他总想着得由他自己亲眼过一过眼,心里也好有一些数——看都是有哪些人在帮着卖糖果,若有哪些面相不善的人,也好心里先留意一下。因而他才仍是坚持每天下午四时亲自到小吃摊去等人上门的。

    那天,大致下午三时,他人正在家里那面照全身的铜镜之前,拿了一身衣裳比了比,也不知怎的,就觉得不够好看,就又拿了一身衣裳比了比,竟还是觉得不够好看,灰扑扑的,他心里忽地觉得它们都是些看着就让人高兴不起来的衣裳。可这些都是他平时在穿的衣服,他都穿惯了的,之前也从没哪时是觉得有什么不妥、不好看的地方的,偏就在这一天,像是陡地就见它们一件件都不顺眼了起来。

    他有些懊丧地一垂胳膊,将那些衣裳都随手一挥、撇在了床尾。跟着他又走至他房中的一个立橱前,将手抚上了祖辛的那叠衣服的最上面一件,心下犹豫了片刻,到底还是将那一件举了起来,细细端详了一阵。他自知是穿不了的,因之于他这衣裳就显得有些短了,祖辛现在矮他半个头,足足矮了他能有十公分那么多,祖辛这一件热季里穿的衣裳本是穿着过膝的,但若给他穿就变成是膝上的了,若他就那样穿着走出去,就显得有失庄重。

    但他今天也不是想着穿不穿这衣裳,只是就这样看着祖辛的衣裳就觉得很好看,他甚至在那样一刹那间在心中反问自己当初为什么要买那些灰扑扑的衣裳,以至于现在看着它们心情就不大好。它们虽是料子好,可料子好又有什么用,又不好看,也不吸引人。

    他举着那件祖辛的衣裳到镜前,又将它比在自己身上,左右看了看,还在想着这衣裳多好看,兴许往后要是再去买衣裳的话,就得叫上祖辛一道陪着去,让他帮着挑拣,就不会再买下那些那么不起眼的衣服了。

    他心里这样想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惊觉旁边那个卜丁一直在看着自己。他偏了头过去,朝下那样地看着卜丁,见他绞着手指、仰头站着,他就问道:“卜丁,看什么呢?自己去把草帽戴起来。”他这样说了后,见卜丁动也不动,就又问:“怎么了?”卜丁把头闷下去,然后又抬了起来,说:“你以前出门前都不会照这么长时间镜子的。”

    范禹听了后,皱了皱眉,心里想了想,觉得好像也是。于是他就索性随手拿了一件他自己的衣服套上,到了三时半他就领着祖辛出门了。

    在这一天,他乍见夏侯乙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可那顿饭吃着吃着,他像是突然感觉到了一阵不好意思。倒不是说是因为这样长久以来天天上这人家里来蹭吃蹭喝的让他心里觉得不好意思了,而是纯是见了这个男人,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这事情就是来得毫无端兆,他像是脑中划然有一道什么墙塌了,又或是划然有一道什么闸开了,原本的他的那些毫无知觉、丝毫不知自己这一种人与夏侯乙这样的男人之间是实实在在“有别”的那一种“麻木”就这样没有了。

    他初觉得自己与夏侯乙就这样处着有些不好意思时,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妥,只是觉得有点无法像以前那样坦然地直视着夏侯乙的眼睛。可他也并没有什么作太多的联想,只是有些眼神飘乎躲闪着地把一顿饭吃完了,吃完了就自己驾了马车、带着卜丁回来了。

    晚上,他竟然头一回早早地往床上一躺,连祖辛都还没有躺上床,他就已经躺上床了。祖辛由山下宅中回来了后,忙着帮他们自己山上宅中的老伯一起烧洗澡水,也还没顾得上洗澡,就没有像往常那样较早地躺上床去。

    而范禹竟一早躺了上去,平躺着,两眼无神地望着房梁。望了许久,那个已经自己把自己身体洗干净了的卜丁也爬上了床,先是钻到了范禹盖着的那条被子里去,与范禹并排平躺着。他一句话也不说,范禹也是一句话也不说,过了也不知道多久,祖辛回来这间屋子一趟,把卜丁洗的洗澡水倒了,又去前头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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