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前去,撩了方才落下的金丝纱幔挂在如意钩上,看着半倚榻上正揉着太阳穴的元漓,便坐了过去。

    “可要再躺躺?稍会我再叫宫人端汤药来。”

    疲惫紧阖的凤眸这才睁开了些许,视线落在元姝关切的面容上,不禁摇头勉强一笑,伸手拉过元姝的细腕,便道:“我无碍,倒是你,陪了我这么久,该歇歇了。”

    自出事都今日,已是第三日了,元漓直到今晨才醒来,而这两天,宫里宫外均是元姝一人打理着。统共不过两夜,她便有一夜未眠守在龙榻前,而昨夜也不过趴在元漓身边打了个盹罢了。

    “你无碍就成,我没事。”

    也不知怎的,她就是睡不下,一闭上眼,满脑子都是元颖的模样,她离去时的一句一笑,都是愈发的深刻了。今天便是第三日,是他父王说的大军回城最迟一日,这会已是晌午,她还如何歇的下。

    “上来。”

    纵然是心中悲痛,可元漓到底还是心疼元姝的身体,半拉着人儿上了矮榻,拿了锦垫放在一旁,便让元姝顺着怀中躺下。

    “这两日,真的是辛苦了姝儿,就在这睡一会吧。”

    她是一国帝王,却从来都不曾轻松过,举国上下有太多的事情在等着她处理,个中辛酸并非常人能懂。所有人都以为帝王享尽荣华,是这世间最舒服的人,可是只有她知道,做皇帝正的太苦太苦。她并不是身体有多好,而是从来不敢病,生怕病倒了,很多事情都会生乱。

    而这一次,一病便是两日不省人事,她以为醒来会是另外一番景象。可是,却出乎意料的井井有序。天知道,她在睁开眼睛时,看见坐在榻旁正在批阅奏折的元姝,喜多过于惊。

    她的姝儿自幼便是娇养,什么都不曾操心,她知道她是个聪明的姑娘,可是这样的人儿只会让人更好的去保护。以至于她将她困在宫中后,恨不得将天下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她,只为了让元姝过的安稳。

    偏偏就没料到,这看似柔弱不挡事的元姝,竟在最关键的时刻站了出来,为她打理着一切,替她操劳了一日又一日。

    元姝何尝不知道元漓在想什么,静静的依偎在她的怀中,两日来都不敢松懈的神经才缓了些,深嗅着那熟悉的冷香,她终究是泣了一声。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怕,你竟然还病倒不理人,站在金殿上的时候,我都不敢出声的,可是又不能不说,我找不到人帮忙,连父王……我都不敢。”

    本来在元漓醒来的时候,她就想哭诉这些,可是内府的官员又都候着,她只能忍着。现下没人了,她才敢软了声,那个这两日让众人刮目的平昭郡主,也不过是她强装出来的假象,只有在元漓的怀中,她才会是真的自己。

    她那不甚埋怨的话儿,元漓是听在了耳中,抱紧了人儿,也是自责的。她知道元姝是个胆小的,从来都不愿主事,不愿纷争,这次能这般大胆,也不过是为了她。

    “姝儿不哭,是漓姐姐的错,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这般了。”明明是她想捧在手心里的人儿,却总是叫她伤的泪流不止。

    温言细语抚了元姝的心,不过短短两日,她却似经历了这十几年最漫长的时间般。从来都不喜欢做的事情,被她接过手都做了一遍,也体会到了高处不胜寒的心境,苦难之时,连自己的父王都不敢相信。

    “就是你的错,若再有下回,这般丢下我,我定会……”

    眼泪都不曾擦干呢,半扬起的倔强小脸触动了元漓的心,素指轻轻落在了那还决绝不断的唇瓣上,便发誓般的说道:“不会了。”

    元颖的离去固然叫她心疼,可醒来时看着元姝那瘦小的背影,明明已经困到不行的人,还在坚持着。那一刻,她就后悔了,后悔自己怎么会晕过去,后悔自己怎么能把一切的担子都压在了元姝的身上。

    “姝儿不怕了,都过去了。”

    还不曾止哭呢,元姝便窝在元漓的怀中睡着了。低下头,元漓看着怀中疲惫不堪的小人儿,便是一阵怜惜,替她擦尽了泪珠,又抚了抚那因不安而深锁的眉头,动作极尽轻柔。

    “明明就很勇敢,为什么总是要害怕呢。”

    本该加速回京的大军,在这日傍晚才抵达了天都,彼时大雨将停,三千卫军束麻布开道,盖着白丈的灵车缓缓走过了朱雀大街,浩浩荡荡的队伍慢慢出现在了宫城前,一把白钱落下时,元姝和元漓已经在宫门前等待太久了。

    御驾走出宫门十米,上万兵士齐齐单膝跪下,随行前锋兵马元帅陆召上前就轰然下跪,双膝砸地溅起泥水,年迈的面容上尽是惭愧,洪声哽咽便道:“陛下……是老臣失职!七公主……回来了。”

    那一刻,元姝看见身着帝王朝冕,挺省俯视万人的元漓,眼角落下了一滴泪,就那般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缓缓而来的灵车,插在车头上的皇旗正迎风而扬。

    “打开。”

    沉声令下,立时十数禁军便将棺材抬了下来,撤去白丈,齐力将不胜简陋的棺盖推开了。元漓上前的脚步异常稳重,咫尺之间,将棺中之人面容收入眼底时,身子便是惨然一晃。

    一直跟在身边的元姝也顾不得什么,忙一把将人掺住,也便是这时,才看清了棺中情形。也就是这一眼,眼泪再也忍不住了。她一直告诫自己,未曾看到尸首之前,一切都是有希望的,可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那里面静静躺在的人儿,不是元颖又是谁。

    还记得她在离京的前日来见她时,走的时候,还说过希望凯旋归来的时候,能看见她和元漓一起来迎她,笑的是那般开心。

    现在,她们就站在这里迎她,可是她却不曾再笑了。

    “元颖……”

    元颖的灵堂便设在了她曾经居过的岚越宫中,元漓下旨封了安国公主的封号,以最高的国礼厚葬,百官拜之。白蜡白花白纸,还有燃不停的火焰,成了元姝脑海里最深的印象。

    元漓为长又是帝王,以礼制是不能守灵的,所以元姝便替了她来守,跪在堂前,在一众哭声里,撒下了一把又一把的灵纸。

    “没想到你元颖也会骗人,不是说了要回来看我的么,为什么这样了……究竟是谁害了你。”盯着那黑漆金边的牌位,元姝轻声呢喃着,末了素手愤恨紧握成拳。

    夜里,元漓才安置罢一切事宜,从龙殿赶了过来,殿门大开的外堂正是风头大,从尚宫手里接了大氅便过于给元姝披上了。

    “你来了。”抬首见来人是元漓,元姝也不曾多惊讶。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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