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起来吧,什么时候想走都可以。”
    看着手中的牌子,听着刘攀所说的话,叶清又一次呆愣了好久。而他也终是反应过来,从最初开始刘攀就已经打算把这块牌子给他了。
    甚至,就算他之前选择退却,这块牌子也依旧还是会到他的手中。至少,以他对刘攀的了解会是如此。
    “真的已经到这一步了吗?”收起懒散,叶清神情在这一刻极为认真。
    对于与刘攀的相处,最初是小心翼翼的紧张,而后是适应后的随性,到如今,相处间的微妙已不自觉的有了根本上的改变。
    直白点说,最初之时,叶清是将自己摆在了“下人”的位置上。而如今,抛开一切,叶清站到刘攀面前,并且以平等的姿态直视了刘攀。
    这不是叶清狂妄,也不是他不清楚刘攀的分量,而是他明白了刘攀的态度,所以他一点一点的摆正了自身的态度。
    朋友,或许是有些可笑,但对叶清而言,这真的是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的存在。
    人与人之间的相处,或许是会返璞归真。当心态境界已经超然于无物,动静之间便是本心所指。
    叶清很羡慕刘攀,或者更准确的说是仰慕。跟在刘攀身边,最初是不得已,而后是寻求安宁,至此是向往。
    不过,事事难料,叶清是没想到刘攀会在此刻将“六”字腰牌给他。
    一切都很随意,然而叶清却不是蠢人,他很清楚,即便刘攀真打算给他一块牌子,那也绝不该是在此时此刻此地。除非,刘攀所觉,未来真的已经没有了希望。
    未来,是绝路?叶清的思绪流转,以他的认知是无法推导得出这样的结论,然而刘攀既然有了动作,那就绝不会是无的放矢。
    所以,最终解释只有一个……
    刘攀笑着,思绪纷杂的感觉是让他自身的情绪有些不受控,他老是想笑,发自内心的想笑,莫名其妙的想笑,尤其在叶清问出那句话之后他就更想笑了。
    “真的已经到这一步了吗?”
    刘攀咂摸了一下这个问题,而后却又释然,莫名的情绪感染着他,之后他嘴角上扬的看着叶清,道:“说实话,我也不清楚,不过既然已经到这一步了,那其实都无所谓了,走一步看一步吧,未来是如何,那也只有真到了未来才知晓,不是吗?”
    叶清张嘴,想说什么却是被刘攀抬手制止,而后刘攀又继续道:“这牌子你拿着去找刘狂,他能明白我的意思。说实话,你跟在我身边与跟在他身边其实并没有多少的差别,或许是会有些约束,但毫无疑问的是你跟在他身边会有更大的可能。”
    “我虽是天行者,但显然,你在我身边这么长时间也该早就明白,除开某些特定的不同寻常,在成神之路上我其实并没有其它特别出众的地方,甚至我现在的修为也还只在武皇境,帮不了你什么。而你之所以能够踏入武圣境,那其实也是你自身努力不曾放弃的结果。”
    “所以,不用顾忌太多,相信你是比我更清楚该如何选择才是最好。”
    刘攀笑着,不知为何,他感觉自己说出这些话有些不吉利,不过说到底,这也是他遵从自己本心的做法。
    他想要叶清离开,这是他此刻最真实的想法。
    事实上,对于与叶清相处,刘攀一直都秉持着浅知浅交的态度,他不在乎叶清的去留,他也不想与叶清建立什么别的情谊。
    互帮互助,形同陌路。这是刘攀对于他与叶清之间的关系看待。
    然而,事事发展往往因人而异。刘攀不在乎,叶清却在乎得很。
    所以,在沉默了良久之后,叶清收起了“六”字腰牌,而后一笑,道:“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不过,这牌子我虽然收下了,但在短时间内我恐怕还真不想离开。”
    刘攀闻言面上微怔,心中却是隐有叹息,而后其脸上泛起了些许古怪的笑容:“那你可想好了,此后跟在我身边恐怕真没什么益处可得,而据目前的形式来看,你越晚去到刘狂身边,你的价值也……”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与你无关。”叶清一笑,生硬且不客气的打断刘攀的话,而后似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继续,将目光转向了躺倒在地的黎松,道:“你之前说让我进来长长见识,现在我倒挺好奇的,你究竟想让我看到些什么?”
    心中再次微叹,刘攀收起了笑容里的古怪,身子在躺椅里轻摇,有些无所谓态度道:“算了,随你,不过我还是最初那话,你什么时候想走都可以。至于现在,既然你好奇了……”
    说话间,刘攀随手一招,数本厚厚的书卷便是落在了叶清眼前,而后刘攀接着道:“看看这些吧,这是有关魔灵鬼尸的一些古籍与笔记,看过之后你就该明白我现在在做些什么,以及黎松的现状如何了。”
    书籍用于记录,玉佩用于传承,两者虽有共通,但本质上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意义。
    叶清的翻阅速度很快,事实上到了武圣之境,天人合一的状态下见字入意,过目不忘只是最基本的常态。故而,只在很短的时间里叶清的面色就已经有了数次微妙的变化。
    “砰”的一声,古籍与笔记被合上,叶清的目光游走,终是落在了黎松的脖颈处久久不能移开。
    心中的躁动难平,然而叶清最终还是冷静了下来。
    再之后,出乎刘攀意料的,叶清面色变幻,忽的冲他一笑,道:“我刚才看书时那些微表情是不是生动十足?”
    刘攀:“???”他有些懵。
    “这些东西其实我早就已经知道得七七八八了,虽然你与黎松研究魔灵鬼尸之时我大都不在跟前,但我也不至于什么也不知道。再则,黎松的想法真的很多,有关魔灵鬼尸的研究他大多也都告诉过我。甚至,他不止一次向我暗示,而我也不出他所望的总结出了某些可能会有的恶劣情况。但是……”
    话到此处,叶清一顿,脸上的笑容灿烂起来,看着刘攀,道:“我不在乎,或者更准确的说是我不相信。因为比起那些猜测出来的东西,我更愿意相信你这个人!”
    刘攀闻言回神有些无语,道:“你这想法很危险,毕竟我是魔灵鬼尸……”
    “可我还是愿意相信你。”又一次,叶清打断了刘攀的话,且说出的话依旧如之前那般有些蛮不讲理。
    刘攀沉默了,而这一次他是真无语。
    一切的一切只为毫无顾忌,可现在看来,却是有些想当然了。
    与叶清的相处,这么长时间,怎可能真的没有一丝情谊?
    烦躁,刘攀摆了摆手,道:“随你,可别后悔!”
    叶清笑了,他是感觉身心惬意。虽然此刻的他依旧不清楚刘攀为何会预感未来可能是绝路,但至少,刘攀并未放弃,而他也确实对刘攀抱有极大的信心。
    夕阳西斜,彻底放开下来的叶清在刘攀面前也不再顾忌,虽嘴里说着对魔灵鬼尸的了解已有了七七八八,但真要上手研究魔灵鬼尸,他却依旧还是个无知的小白。
    上下其手,很快,叶清由内及外又由外及内的对黎松的肉身与神魂做了检查,而后参照着古籍与笔记,又询问刘攀,时而皱眉,时而释然。
    最终,叶清抬头看天,又将目光落向刘攀,道:“你就这么自信?”
    刘攀微愣,有些不明所以的道:“什么意思?”
    叶清伸手指了指黎松,道:“这货修为可比你高,虽然因为肉身本源的缺失,他从武圣境跌落到了武宗境,可他修为依旧比你高,如此,你就这么自信能在他彻底魔灵鬼尸化后依旧能压他一头?”
    刘攀闻言目光微闪,也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瞬息间有了数次微妙的变化,而后他淡定的看向叶清,道:“怕什么?若我不行,不是还有你这个武圣境强者在吗?区区一个武宗境的魔灵鬼尸,他能掀起多大的浪花?”
    “区区武宗境?”叶清有些瞠目结舌:“你一个武皇境的魔灵鬼尸化后我都打不过,你还想让我拦武宗?这开什么玩笑!”
    “知道是在开玩笑就别想太多。”刘攀看了看躺倒在地的黎松,道:“放心吧,根据我的判断,即便黎松今晚能够醒来,那他也不过是个刚刚完成尸变的魔灵鬼尸,或许他的起点比我高一些,但他的能力什么的恐怕不及我的一星半点。甚至,即便他最终能够真正成长起来,那恐怕也与我有着天壤之别,我随手就能灭了他。”
    “这么自信?”叶清微怔。
    “就是这么自信。”刘攀点头。
    “好吧,看来是还有些我不知道的因素存在。”叶清耸肩,见刘攀不想解释,也便没有多问。
    终于,时间流逝,夕阳落下海面,星光点点,月儿照亮苍穹。
    静谧的海风轻拂,一股极端阴邪在压抑里逐渐强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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