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安氏突然病了,病得不重,没几天就好了,只是太医查看后说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伤了身子,往后怕是再难有孕。乌拉那拉氏让人去查是谁干的,最后查出的是李氏见着武氏得宠,便让宫人在武氏的吃食里下药,却不知怎地让安氏误食了去。
    乌拉那拉氏与李氏本就是宿敌,这事自然被报给了胤禛知道了,李氏免不了又是一顿责罚,让胤禛对她更是厌恶至极。武氏和安氏对李氏也怨恨上了,尤其是安氏,但凡寻着机会便给李氏添堵,此为后话。
    我听闻此事,并没有多想什么,只当真是李氏又在搅风搅雨,直到许福多故意卖好,说出是他师傅的手段,我才知晓这是小顺子背着我让人对安氏做的。罢了,小顺子恐这女人往后又出什么幺蛾子给我添堵,想着后宫中的女人只要没了子嗣傍身也就再也掀不起什么大浪,又顺手来了一招祸水东引,引着这群人都去寻李氏的晦气,让李氏没了闲工夫找我麻烦,此举当真是有心了,我自然不会多说什么,乐得清静。
    没了小人做梗,日子难得平静下来,让我过了一段许久不曾享受过的舒心日子。
    我和钱氏在景仁宫里安心过着自己的小日子时,前朝后宫却是诸事不断。
    雍正元年时,胤禛推行了士、民一体当差的政策,旨在解决绅衿与平民耗羡负担不合理的问题。结果在许多地方引起了读书人的不满。雍正二年四月,河南封邱县知县唐绥祖为解决黄河堤防问题,规定按田出夫,士、民一体当差,遭到本县生员的反对。五月,生员王逊、武生范瑚等人拦截唐绥祖,要求他收回按田出夫的成命。不久,河南学政张廷璐按考至开封府,封邱生童集体罢考,范瑚还把少数应试者的试卷抢云,以示对士、民一体当差政策的抗议。清政府为“申明国宪”,特派吏部侍郎沈近思、刑部侍郎阿尔松阿前去审理此案。最后,王逊、范瑚等被斩决,王前等绞监候。
    为了推动农业生产的发展,胤禛自雍正二年起,致力于宁夏垦荒。二年夏,川陕总督年羹尧奉命到宁夏察看河渠。同年七月,年羹尧将视察情况上报,指出宁夏水利工程尚无倒坏,虽间有冲决,然修筑甚易,其水利资源可供溉田“不啻万顷”。建议待秋收后水涸之时由宁夏水利都司查勘修理,得到胤禛的批准,遂付诸实施。
    时间一晃便到了八月,京中内侍多被遣还原籍后,宫中也添补入不少新人,胤禛命太监习武以备将来随驾出行,又设了圆明园护军营与内务府三旗护军营。借着此番动作,景仁宫里也被硬塞了几个皇后的眼线。知晓是皇后那边送来的人,也没做清理,只是让许福多派人留意着这些人,盘算着往后或许能用得上。
    这些时日,乌拉那拉氏那边依旧让人传话说不必去请安,大家也乐得消停。
    “永寿宫那边最近一直称病,也没见传人侍疾,也不知是真病还是假病。”钱氏喝了口茶,笑着闲话八卦。
    “到了这个年岁,有些小病小痛也正常,不过她那多半是心病。”我倚榻笑着应道。
    永寿宫那边自然有人给我送消息,乌拉那拉氏倒也没什么大毛病,只是近来武氏突然入了胤禛的眼,连着几日侍寝,让乌拉那拉氏心里有些不大舒服,又恰逢着她的头风犯了,无心应对一早请安时那些暗搓搓的勾心斗角争风吃醋罢了。
    “其实咱们这位皇后娘娘挺不易的。”我说,不知怎地突然想到了年幼早夭的弘晖,心里依旧替那孩子惋惜。
    “姐姐怎还替她说起话来了。这世间女子有几个是容易的,她如今可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如今也没了那李氏与她争斗,若非是自个不想消停,哪会不易。”钱氏不以为然。
    我轻笑摇头道:“不能这么说,其实她心里挺苦的。世间女子皆想求一份好姻缘,谁人不想能与良人举案齐眉白首不离。可惜她嫁的是帝王家,先不说这婚事一开始便有多少利益关系,只说之后又过过几天夫妇和美举案齐眉的好日子?到末了,不仅失了夫君的心,连自己的孩子都没了,只剩下一个虚名而已。换做是你,你想过这样的日子吗?”
    “所以姐姐这么多年才一直让着她?”钱氏细品着我说的话,若有所思道。
    “当年入潜邸并非我所愿,我也从未想争过什么。原本就无意与她为敌,只想求一份岁月静好。说起来,她才是明媒正娶的正妻,咱们其实是分了她应得之物。我虽认命接受,却不觉坦然,自然也不觉得在她面前有什么好争抢好炫耀的。若说这宫里对皇上最真心的,也只有她了,正是用情至深才会难过,会介意,会不甘心。尤其是她年岁越大越怕,怕连这仅剩的虚名也留不住了。只要她不为难我,我自然不会与她为难,怕就怕她自己想得太多做得太多。”我无奈轻叹。
    “其实弘昼长大了,又是个有主见的孩子。她便是想除掉姐姐,将弘昼收到自己身边扶上去,弘昼也不会领她的情,只怕反倒是会心生忌讳。如此还不如与咱们交好,咱们也不是有多大心思的人,到时无论是弘历还是弘昼坐上那位置,怎得都不会少了她的那个名头。”钱氏道。
    钱氏这话到时说在了点子上,这也是我一直想不明白的地方。乌拉那拉氏不是个傻的,按理说她不会想不通道理,潜邸这么些年都相安无事过来了,如今却那般容易被人挑唆,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随她去吧,成天这么闹腾,我也觉得乏了,等把剩下的那些琐事处置妥当,我也想好好歇歇了。”我垂下眼抚了抚衣褶。
    “歇歇?”钱氏不解。
    我抬眼一笑:“嗯,我歇歇,你可歇不了。”
    钱氏想问清楚我这话里的意思,我却摇了摇头,只说等到了时候她便知道了。
    “皇上冷了武氏这么久,如今怎突然就复宠了?还如此盛宠有加,可是这宁氏用了什么手段?”钱氏并不吃这武氏复宠的醋,只是好奇她如何复宠的这般突然。
    “咱们这位爷满心都是大清的江山社稷,他做事素来有他的道理,想来如今正值用人之际,这武氏的父亲应是堪用之人,自然对武氏便不可再冷着了。”
    听我如此一说,钱氏也不再多问。钱氏本就对胤禛不甚上心,也懒得与这些年轻妃嫔们去争抢什么恩宠,反正她与我都是有子嗣傍身之人,且两个孩子也都已长成,这后宫的妃嫔便是再得宠,也碍不着我们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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