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可思议,罗宾彻底被这些文字所征服。
    她不禁想起在游戏进入之前看过的区域分类。
    巨神峰是符文之地的世界之巅,这座高耸入云的山峰完全由坚硬的山石构成,终年沐浴着烈日阳光,永远俯视着脚下的群山,恢弘磅礴举世无双。
    它坐落于远离文明的无人之地,对于许多人都是遥不可及的,只有那些意志最坚决的追寻者有幸一睹尊容。
    并且,和其他神秘地区一样,巨神峰也是一座吸引着梦想家、疯子和冒险者的璀璨信标。
    有些勇敢的人会尝试攀上这座绝顶高山,可能是为了寻找智慧和启迪,可能是为了追求荣耀或者灵魂深处某种会当凌绝顶的渴求。
    登顶并非绝无可能,并且那些在登顶后存活下来的极少数人也几乎不会透露他们看到了什么。
    有些回来的人眼中满是迷惑和空洞,而另一些则变得面目全非,被选为星灵,充满了一种超凡且非人的能量,并且被赋予了只有少数凡人才能理解的命运。
    “超凡的力量,”罗宾嗤笑一声,在这里恶魔果实带来的能力不够看。
    一路上,厄斐琉斯曾向她说过,他的训练从一次呼吸开始。
    吸气,呼气,再吸气......
    仔细聆听大自然的声音,水滴顺着山洞顶端的裂缝落下,湿漉漉的岩石地面在黑暗中反射着亮光。
    这样就能知道岩石地面上刻着的神圣纹样——它宣告着命运与天体轨道。即使他闭上双眼,也能看到每一个月弧。
    吃完烤肉,厄斐琉斯起身来到山洞口,他开始挥动手中的断魄。
    就像他最初接触月石武器那样,月石坚硬的触感坚硬,但依然是虚无缥缈的。
    它好像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这是第一次月合留下的魔法残迹,当月亮和它在精神领域的镜像重合、透过天界的帷幕短暂交际的时候,月石会从天而降,如同雨滴般的泪水。
    两轮月亮会按照各自的轨迹继续运行,不得不分离。
    厄斐琉斯认定了自己的运行轨道,于是他继续训练,不论多少年他都会保持这个习惯。
    刀刃就是他如今的呼吸,一次比一次更快。他按照多年来的习惯练习劈砍,直到他流血,濒临自我毁灭的边缘。他跟随自己的武器,在空中扭转身体。他劈砍、格挡——每一个动作都行云流水。他闭上双眼让自己不需要看见……不需要回忆他为了拿起自己的武器所付出的一切。
    突然,厄斐琉斯的身体颤抖了一下。他的月石刀刃闪过红晕,一个异邦人的画面从他眼前掠过。
    罗宾起身走了过去,关心道:“怎么了?”
    她明白想要在游戏中获取更高的收益就必须融入这里的一切。
    是幻象?是记忆?他有多少次为了弄清答案而下了杀手?那把刀刃从他手中滑落,厄斐琉斯也跟着一起,跌倒在地,没有武器的带领,让他无法自律。
    厄斐琉斯揉着脑袋,他全都想起来了。
    他吞下的一切。他在敌人身上砍的每一刀,比他砍在自己身上的更深。
    拉露恩……他的妹妹。她伸出手越过帷幕。她让他看到……但她被强行拉开了。
    厄斐琉斯把他永远说不出口的话语咽了回去。他的手握成拳头,有那么一刻,他决心要打破石头上刻着的天体轨道和命运。可是,他的手开始颤抖……然后他松手了。
    厄斐琉斯站起来把头发拢在脑后,他看到月亮已经埋进了乌云之中,但在拉恩露的魔法影响下月光照进圣庙更深处的神龛。月亮在召唤他,正如此前每一次他被需要的时候。
    是时候了。他的信念将得到奖赏。
    皎月教派的力量正在增长,相位转移越过天界的帷幕。精神的魔法,奥秘的魔法——即使经过这么多训练,厄斐琉斯也不能凭自己介导皎月的力量。但他并不需要仅凭自己。
    “没事。”
    厄斐琉斯书写简单的两个字,然后小心地准备夜绽之花,那是他从前在圣庙的池塘里养的。
    随用随取,把它们的精粹榨成苛性的灵药——就是研钵里这种泛着微光的液体,但直接服用的话对人的身体也能造成巨大的不良影响。
    把训练用的刀刃放下,举起研钵,邀月对饮。
    然后,毫不迟疑地,他把花毒送到唇边。
    这种剧痛无法用语言描述。痛苦包裹着你的喉咙。你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一切都在燃烧。你在折磨中颤抖,你干呕、呛咳,毒药流遍你的身体,为你打开一扇门,你找到了月之力。
    找到了我。
    “毒药的滋味真不好受。”
    感受到罗宾的关心,厄斐琉斯罕见的多说了几句。
    而在当时有的只是月石武器发出的共鸣。
    拉恩露所在的要塞中发出轻语,她的声音通过月石武器传达给了厄斐琉斯。
    ‘我的精神与你摩挲。你透过帷幕感知到了我的存在。你抬起一只手,你知道我就在不远处。这是你必须坚持的疼痛。
    你收紧了手。它成为你的武器。
    我把它递给你……’
    坠明。
    “厄斐琉斯哥哥。”我轻语的同时能感受到你在品味那炽烈的毒药。我知道你为何做出这个选择。我请求你牺牲的东西……
    峡谷的风越来越大,月石武器闪耀灵光,惊奇的一幕发生,许许多多的画面出现在她眼前。
    那是更加年轻的厄斐琉斯。他从山洞的圣庙进入黑夜。
    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喘息他的表情严峻起来,顶着钻心的剧痛,接受痛苦,忘却一切。
    巨神峰在圣庙的上方和下方,沿着两个方向延伸。
    嚎哭的山风夹着寒霜抽打在身上,晶莹闪烁,时隐时现,拨弄厄斐琉斯的围巾,掀动他的斗篷。冷峻的月光高挂在天上。它将为他引路。
    那是她的光,透过月光照耀着他。
    她已经给了他所需要的。
    坠明不仅仅是月石刀刃。在训练中,他用劈砍、突刺和旋扭的招式。而要使用坠明,他的招式不需要改变——但攻击的范围却会大大增加。简单的戳刺就将释放它的力量,他的武艺和她的魔法如月合般完美交叠。
    喷射出的黑色法球飞向一块岩石,巨神峰的天界魔法让它漂浮在空中,而坠明的力量则把那座浮空的孤岛缓缓拖下来。
    一记飞跃,厄斐琉斯开始朝向浮岛顶端奔跑,他的脚步把小块的积雪踢下深渊。
    他发射的每一颗法球都将另一块岩石拖向自己,漂浮的巨石在他身后互相碰撞,而他则灵活地在巨石间跳跃前进,迅速攀升。
    同样的路程会耗费其他人数日的时间才能攀登……但多数人根本都不会尝试这段山路。
    只有烈阳教派,以及那些追寻力量的人,会守在这里。
    他从他们星罗棋布的聚落上方经过,每个聚落都悄然无声,对黑夜视而不见。许多年来,他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烈阳教派的狂热者能够否认他信仰的存在,只敢追寻太阳,不敢像皎月教派那样面对黑暗。但他对自己的天命十分明了。
    那些狂热者将在月光下原形毕露。
    厄斐琉斯跳上最后一座浮岛,暂时停下脚步,在他下方的一片白雪皑皑的空地上,一队烈阳教派的人刚刚集合,每个人都刀剑出鞘。皎月教派管他们叫焚烧者。
    夜里,他们用火焰清洗皎月的异教徒。
    日间,他们的祭司否认烈日以外的一切存在。
    在黑暗的罩帽下,他们的面庞被火焰遮挡,和他们的判决一样不近人情。
    他们包围了一个穿着深红和钢铁的野蛮人。
    正是那个他在幻象中看到的异邦人。
    月光停在了这片空地上。停在那个野蛮人双脚前。
    厄斐琉斯。”我再次开口。我对你的灵魂轻语,聚集起我的魔力,我知道你只想听到一句话。
    “我与你同在……”
    厄斐琉斯从浮岛纵身俯冲,落在战场中,焚烧者的武器在坠明散发的黑暗中燃烧得更加明亮了。烈阳教派的人大声发出警报,转过身迎战,但却发现他们都被黑色的法球束缚在原地。厄斐琉斯扔下了手中的火炮,一把新的武器出现在他手中。
    “断魄。”厄斐琉斯悄声说。
    降落的同时,厄斐琉斯的视线始终不曾离开敌人燃烧着的面孔,他用断魄向身后猛砍,月牙形的手枪发出光束,划破上空的岩石浮岛。惊恐万分的焚烧者们只得呆呆地看着巨大的石块被弯月的力量切开,砸在他们阵线当中。
    幸存的人很快就在空地上分散开,用他们手中的熔岩长枪猛击厄斐琉斯。在攻击的缝隙之间穿插游走的同时,厄斐琉斯继续用断魄劈砍,同时用另一只手抓住另一把武器,他知道它将穿过帷幕,凭空出现在那里。
    “折镜。”厄斐琉斯对黑夜说。
    一道弧线在空气中翱翔,空地上剩余的皎月教派都被折镜切开了脖子——月石环刃扭转回旋,向厄斐琉斯飞来,被他一手接住。
    寥寥数秒,战斗已结束。
    野蛮人站在你面前。他抬头满怀感激地看着你。在他身边,是焚烧者们正在搜查的:一把月牙形状的弯刀。
    他开口感谢你,但他看到你的表情扭曲,即便你已经在尽力隐藏。你抵抗着恐惧,用拳头敲打自己的肩膀,那是焚烧者的长枪刺穿你斗篷的地方。你努力记起那痛苦。追寻那痛苦。
    你不想杀掉他。但你必须杀掉他。
    你的面庞已经麻木,无法感觉到自己的眼泪……相反,你感到了我的眼泪。
    “厄斐琉斯。”拉恩露说了最后一声,用力将我的声音送出帷幕。我们的天体轨道让我们相聚,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眩晕的冲击
    通过你的双眼,我看到月光在弯刀周围揭示的真相。看到它为何被遗弃。
    她正在逃……
    我们必须找到她。
    穿着深红色盔甲的野蛮人和烈阳教派的人一起躺倒在雪地中。
    随着一声艰难的喘息,厄斐琉斯跪倒在地。
    他抬头看了一眼月亮,倾听那个只有他能听见的轻语。
    他的表情再次黯淡下来。他一言不发地拾起那把弯刀,走进夜里。
    画面至此消失,狂风也在此刻停了下来,一切都是那么的奇幻。
    险峻山脉的更深处,皎月女神黛安娜正伫立在峰顶,沐浴在新月的光辉下。
    她感知到了熟悉的气息,那个皎月教派的优秀战士——厄斐琉斯。
    一道黑影闪现而出,他遁在阴暗面。
    “去吧,找到他。”
    黛安娜头也不回的发号施令,因为她现在就是整个皎月教派的领袖。
    虽然她并不是巨神峰的人,但那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现在,黑影掷地有声的应了一句,而后消失不见。
    “烈阳教派...”
    新月映入她的眼眸,逐渐轮转。
    那是年幼的时候,一群烈阳教派猎人在发现她的时候,她的双亲已被冰冷夺走,把她裹在襁褓中护在中间。
    他们是这片土地上的陌生人,显然是远道跋涉而来。
    猎人们把她带回了他们的神庙,对她悉心照料,把她养大成人并成为了最后烈阳之族群的一员,也就是人们所认识的拉阔尔人。
    和所有信仰烈阳教派的人一样,黛安娜接受了严格的身体训练和信仰修行。
    然而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是,黛安娜决心要理解烈阳教派行为做法的原因,以及他们信仰背后的逻辑道理。
    她每晚都埋头于书库,如饥似渴地阅读所有文字,只有皎白的月光为她照明。
    事与愿违的是,求知求得的是更多问题而非答案,而她的老师们给出的不容置疑的古训格言则无法满足她寻根问底的心。
    后来黛安娜开始发现典籍巨著里面有整个章节被撕掉,而且所有关于月亮的提及似乎也都失踪了,对此,教师们对她施以严厉的惩罚,想要用疲劳取得她的虔诚。
    上行下效,她同辈的信徒们也都开始对她和她的质疑敬而远之。
    在那些困惑、苦闷和孤独的岁月里,只有一座明亮的灯塔:蕾欧娜。
    她是黛安娜同辈中最虔诚的,她们二人经常进行激烈的辩论。虽然持久且频繁的对话从来都无法彻底说服哪一方,但她们却建立了亲密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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