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我真的很生气,哄不好的那种,我要分居冷静一下,就让他抱着他的秘密睡觉吧!!!!!!】
    六个感叹号,彻底表达了她现在的不满。
    关佳意从她说的第一句话就看出了她的情绪很差,但直到最后一句话躺在对话框,她思索了好久,愣是没说出一句话。
    满脑子只有两个想法:明栖这次真的生气了,以及——闻总,危。
    半晌,她替闻骆解释了一句:【我觉得吧……闻总这么洁身自爱一个人,也不至于跟盛时烟不清不楚】
    而且,男人想要女人,要么贪图权势,要么贪图美色。
    权势闻骆自己就有,至于美色……从哪个维度来讲,明栖都是大于盛时烟。
    更何况,闻骆为了娶明栖卧薪藏胆这么久,过程可谓是坑蒙拐骗无所不用其极,二十年后说闻骆变心关佳意还有可能上心一下,现在说他变心,她连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信。
    【所以,这其中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七七,冷静】
    是啊,冷静下来,明栖也不相信闻骆会和盛时烟有什么。可既然什么都没有,为什么什么都不能说。
    平板有些重,明栖张开手掌将它稳稳托起,又用另一只手的手指按住语音框。
    “我昨晚真是气昏了头,可是你知道么,我生气起来,就会想到在班里,所有女生都在打趣闻骆和盛时烟是天生一对,他们站在一起才是郎才女貌,我怕……怕闻骆曾经有一瞬间更喜欢她。”
    “冷静下来,我又觉得这些不重要。
    我们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了,为什么不能分享彼此的秘密?他好像只把我当成心智不成熟的孩子,从来……没有把我当成一个正常的人,平等的对待。”
    将这段话说出口,明栖花了很大的力气,同时又感觉全身都放松了下来。
    像是经年累月压在胸口的石头,终于被移走。
    这次闻骆错了就是错了。
    *
    明栖决定先回栖止居把几乎做好的参赛作品拿回家里,离比赛还有两个月,她必须要搞好这个作品。
    然后,去商场买一个新手机。
    上次那事之后,明栖一直不愿意走进大众视野,也不愿意使用通讯设备,可总是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
    决定好之后,她随便背上一个包包下楼。
    却意外发现,家里人居然都在客厅坐着,就跟要进行家庭会议似的。
    明文贺在看报纸,明泽在用手机玩消消乐,林岚在那儿用平板看电视。
    明家很难得出现一家四口全部在家的情况。
    明栖跟他们打招呼:“爸爸妈妈哥哥过年好!”
    清脆的声音在偌大的房间里落下,成功地叫三个人抬起头。
    林岚斜着眼睛上下三路打量她:“你怎么在家里还戴着大墨镜?”
    明栖:“出门。”
    “嗯?”这回轮到明文贺发话:“大过年的,去哪?”
    明栖:“回栖止居。”
    林岚还以为她和闻骆和好了,立马心花怒放:“回去就好回去就好,小两口床头吵架床尾合,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在他们看来,两人就算是闹了天大的矛盾,只要不是原则上的问题,哄一哄好了。
    明栖抿了抿嘴唇,淡淡道:“没和好。”
    “嗯?”林岚将声音扬高,表示疑惑,就连明文贺和明泽都看了过来。
    明栖:“我回去拿点儿东西。”
    盯着三个人疑惑的目光,她硬着头皮说下去:“我打算分开一段时间。”
    话音刚落,就看到明文贺和林岚一同变了脸色:“胡闹!”
    “明栖,你这是搞分居啊!”
    这两道厉声呵斥给明栖吓了一跳,藏在墨镜下面的一双眼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些。
    从小到大,除了小时候太过调皮捣蛋被林岚训斥过,这还是两人第一次对她发火。
    明文贺放下报纸,招呼明栖到身边来,然后跟她分析利弊。
    “昨天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我们也相信阿骆这孩子不会做错事,丈夫跟别的女人出现在热搜上,爸爸也能理解你的愤怒,可是——”
    一通关心的话之后,就是转折:“今天是闻家祖辈团聚的日子,你是新婚媳妇,怎么能让阿骆一个人回去,这不和礼法,也会叫阿骆难堪。”明文贺又顿了顿:“现在又因为这点儿小事搞分居,阿骆知道了得多伤心。”
    因为这点儿小事,在他们眼里,这就是一件小事。
    明栖淡淡听着,咬了咬嘴唇。
    明泽往她这儿瞟了一眼,顶着枪口替她说话:“回来住就回来住呗,反正按照咱们江城的传统这不叫回门么。”
    末了,低头看向消消乐,补充一句:“我看七七门儿精,心里有数。”
    “有什么数她有数,”林岚又开始数落上她:“有数今天就应该陪闻骆回闻家祖宅,还在搞什么分居不分居的。”
    虽然平时小嘴叭叭叭很能说,但是在关键时刻,明栖不得不承认,自己根本没有吵架天赋。
    听了父母一顿教训,虽然内心一百个不情愿,但只说出了一句话:“反正是他错了,叫他反思一下。”
    “又不是闹离婚。”
    “他错在哪了?”明文贺合上报纸,问了一句。
    明栖闷闷回答:“他根本不告诉我为什么要去见盛时烟。”
    林岚脸色微变,不太自然地说:“闻骆二十好几的一个人,有点儿秘密也是正常。”
    明栖戴着墨镜,又隔着一点距离,刚好忽略掉林岚的不自然,反问道:“他明明知道我差点儿因为盛时烟死了,知道我讨厌盛时烟,难道不应该早就离她远点儿吗?”
    “太过自我,”话音刚落,明文贺又拿出家长的姿态批评她:“就是家里人和闻骆太过宠溺骄纵你,才让你养成这样的性子!”
    他的话掷地有声,给明栖吓得浑身一颤,抬手按了一下胸口。
    明泽赶紧站出来给妹妹说话,为明文贺倒了一杯茶水,漫不经心道:“咱家就这一位小公主,不宠着还能怎么办?闻骆敢娶七七就应该清楚这件事。”
    明文贺脾气本来就不好,只是在明栖面前总是扮演着慈父的角色,猛然一发火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可林岚知道他的脾气,为了避免父女之间的正面冲突,赶紧出口调节化解尴尬。
    “唉,”她叹了口气,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别跟你爸一般见识。”
    明栖这个人吃软不吃硬,被这么一哄,登时就感觉到刚刚受到的委屈来,小嘴憋了憋,嘴硬道:“我没。”
    明文贺又狠狠说了声:“你就惯着她吧。”
    声音很严肃,语气也不好。
    “吵什么吵,”林岚白了明文贺一眼,拉着明栖的手,细声安慰她:“你爸说话听听就好了,别往心里去。”
    明栖抽了抽鼻子:“反正都认定这事儿是我做错了,认定我是我不懂事,往心里去我难受,当然不往心里去。”
    她这话说的,拿捏着腔调,却也委屈巴巴。
    谁想到明文贺突然将茶杯“啪”地一声掼在桌子上,浑身气得发颤,伸出手指着明栖:“真是把你惯坏了!”
    明栖还戴着墨镜,错愕的神色都被藏在了墨镜之下。
    “你要干嘛?”林岚呵他一声。
    明泽眼疾手快过去给他顺气:“爸,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小时候明泽调皮捣蛋就被明文贺这样收拾过,可他指责的对象是明栖,这就万万不可。
    明文贺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缓缓将手垂到腿上。
    “你倒是说说,你哪里做的对?”
    林岚在旁边调和,争取让矛盾化小:“七七,你不开心妈妈懂,可是闻骆没有什么原则上的大错误。”
    原则上的错误。
    明栖感觉好笑,冷声反问了句:“什么是原则上的错误?”
    “难道非要他出轨了把小三私生子带到我面前才是原则上的错误?”她一生气,血气上涌,声音也不自觉扬高:“也是,反正你们也不在乎出轨不出轨,没私生子就好。”
    这话有意无意地,戳到了父母之间很低很低的婚姻底线。
    林岚似乎也愣了下,一口气咽回去,半晌没说话。
    “闻骆不信任我,背着我跟别人有秘密,你们也不信任我,我们之间有矛盾就一定是因为我脾气差不讲道理!”
    闻骆,明家人,从来就只是把她当做一个养在温室里的骄纵的小公主,表面上养的风风光光光鲜亮丽,实际完全忽略了她的本人意愿。
    “行,”意识到这一点,比被闻骆欺骗更难受,明栖站起来往外走:“我现在就去求闻骆和好,今年抓紧时间生个孩子,坐稳华尚老板娘的地位,不给你们添麻烦。”
    话音落下,明栖的眼泪滑出眼眶,她飞快地擦掉,推门而出。
    里面,出奇地沉默。
    林岚双手掩面,默默地流了一点眼泪,对明泽道:“去跟着你妹,别叫她做傻事。”
    又朝着明文贺吼:“你早点离盛时烟远点儿,或者听明泽闻骆的建议,告诉七七真相,还至于有这些事?”
    明明就知道闻骆去见盛时烟是为了什么,可今天一早非要瞒着。
    明栖单纯归单纯,又不傻,去见盛时烟的必要性中间缺了一环,两人不吵架才怪。
    明文贺也叹了口气,皮肤干枯的大掌搓了搓脸。
    *
    一出门,冷空气灌了满怀,明栖冷不丁打了个寒颤。
    她昨晚跟闻骆吵架,今天跟家里人吵架,此时正在气头上,决定不用闻骆和家里的一分一毫。
    这就导致了,停车场里的车不能开,华庭的复式大平层不能住。
    明栖这会儿脑子有些缺氧,裹着大衣在路上走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是富人区,平时根本不会有出租车进来。
    可是要走出小区,还有好远好远的路。
    今天就算是爬也要从这个小区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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