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牙稳住脚步,不耐地握住涂先生手感极佳的屁股,恶狠狠地一拧:“不要在我专注的时候喋喋不休地说话。你的第一个问题我没有必要回答,第二个问题,你是怎么化形的,自己都忘了么?”

    一听到这个,涂先生连忙心有余悸地按住冒出来的小圆尾巴:“当年差点被抓住做成了烤肉。我都被串在签子上了,被放在火上烤之前突然有了神识化形成功,把那位野生徒步者吓到失禁。”

    越说声音越小,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已经听不见了。

    “难为你还能记得啊”,胡先生压着他的圆尾巴拧住抚了几下,他的声音沉闷起来,像被装在罐子里:“我也一样,当时被这把枪远远指着头,不知为什么就在生死关头化形成功,对面那个人惊讶之后立即跪在地上磕头磕的血流满面,以为是自己触怒了天神。”

    说到后几个字的时候胡先生其实想伸手取烟,手指往身边磨搓的时候却发现只有涂先生的肥圆屁股,一怒之下只得又掐住拧起以泄愤。涂先生被掐的眼泪汪汪也不敢反抗:“吕先生和施先生,还有项先生他们也差不多,看来只有在危及生命的时候才会化形成功,那你化形成功之后呢,就抢了他的枪么?”

    “这不能称之为‘抢’”,胡先生有点焦躁地摩擦嘴唇,吐出个无形的烟圈:“这是在合情合理的情况下勉强接受了他的供奉。”

    涂先生被噎的接不上话,只得把话题换成重点:“那咱们为什么要去北崖,那边发生了什么事?”

    “你听不到么?”,胡先生皱着眉头向前一跃,直接从两座别墅顶上横跨了过去:“从北崖下的海底传来的声音判断,何米和咱们的大客户遇上麻烦了。”涂先生可能没有听到,但何米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确切地说,是他被揪着头发按在地上,听着自己的指骨因被踩裂而发出咯吱咯吱的碎响,因而被迫听得万分清楚。

    盈先生倒在被砸的一片混乱的石碓里,他身旁几点梅花状的血花,身体好像已经失去了技能,他的头颅像断线的风筝,手可盈握的脖子将其堪堪系在上面。

    杂乱的金发散在脸上,棱角分明的的脸被遮挡成浓雾状的一团。

    这个压着我手指的人是谁?

    好像在哪里见过……二郎舅舅的诊所里……

    等等,这个银灰色头发的人不是兽医诊所的助手吗?他在做什么,为什么要攻击盈先生和我?他为什么要踩着我的手,手指、手指要断了……

    何米艰难地抬起眼皮,眼睁睁看着骨头和筋脉从单薄的皮肤里刺出来。不幸溅出的血点被来回碾在地上,裂开的白色骨渣和着泥水涂抹在一起。这种生命里从未经历过的疼痛在这种情况下被放大了数倍,他觉得眼角有被逼出的泪水,口唇却开开合合、嗯嗯啊啊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盈先生、盈先生,这是怎么回事……你受伤了吗?

    快点醒过来……

    谁来告诉我,谁来给我解释解释,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兽医诊所的助手仿佛发现了何米的清醒,他撩开厚重的银灰色长发,露出个促狭的笑意。然后他慢腾腾站起身,踢踢踏踏、百无聊赖地来回走了几步,终于彻底将脚掌从何米的手指上移开。他转了两圈似乎依旧觉得无聊,于是还是弯下身体,屈尊降贵地开了口:“你就是老盈的那个姘头?他现在怎么比个小鸡仔还不如,是不是被你吸干了?”

    说完又上下打量了一遍何米的身材,目光像是一杆秤,要把何米放上去看看斤两:“长得这么寡淡无味,怎么看都不像能魅惑人的妖精。难道是老盈口味变了,连这样的清粥小菜都能吃的下去?”

    他似乎感觉到了何米落在他身上愤怒而疑惑的目光,于是状似无奈地给了自己两巴掌:“第二次见面了,刚刚忘了自我介绍。我是蛟龙,你可称我为焦先生。若是以你们人类的年龄来计算,活了两千年都不止了吧……当然大部分时间都在沉睡。不过,有了神识为什么这么无聊呢。你们人类,每天都这么无所事事么?”焦先生盘膝坐在一旁,捡起了散落在身边的何米的少有的一缕长发,像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那样用力一扯,头发在重力下被拽脱了头皮,何米刚想张口痛呼就咬住了牙关,眼圈微微泛红了。双手托腮的焦先生似乎很心仪何米的反应,他挥手解除了禁制,何米终于剧烈呛咳着说出来话,被强力击打的肺里呛出了血丝:“咳、焦先生、你和盈先生到底有什么恩怨?为什么要这样、这样做?”

    “他曾将我的主人打败,害我在这世上上千年也不得解脱,你说我和他有什么恩怨?”焦先生眼眸弯起,竟然毫不避讳地单刀直入,目光深邃:“像我这样永生不灭的生命,为什么会有人类的神识?这样贪嗔痴苦,永远也无法解脱的轮回,就是人类的宿命?”

    何米不知如何回答。他觉得焦先生的脑回路有问题,总有种他是世界的中心,亦或者他是宇宙之王的感觉。在何米简单到几笔就可写就的前二十年生命中,他一直按部就班地生活成长,像根养在温室盆栽里的幼苗,虽然并未获得过多关照,却也无惊无惧地成长到了现在。

    虽然有时会因为自己没有至亲的父母而感到失落。但‘失落’这种感觉,却总觉得是在‘拥有’并‘失去’之后才会有的。他都未曾感受过拥有,又何谈失去呢?即使他的人生一帆丰顺,也不代表他是无端快乐的。

    最近又接连发生了这么多事,得知自己一直以来已经熟悉的环境被完全颠覆,又得知自己是多么离群索居,自以为是到何等离谱的地步。

    对于他来说,这种安全感被打破分解、又重新组装的过程实在是太痛苦了。但他没有办法,甚至生不出反击的力量来,因为小镇的人们待他太好了,他们是那么温暖包容,甚至愿意为他牺牲自己的利益。这让他想要发泄出的痛苦像锤在棉花上,软绵绵地拂了出去,又被硬邦邦塞回身体。

    但他也同样无法理解焦先生这种所谓绵长的痛苦。生命是幸福而可贵的,不知多少人想要生命而无法获得,但若是……长久的生命呢?会不会也会痛苦呢?

    横在远方的盈先生突然一动,左右向身边一拂,碎石水流蜂拥后退,贝壳小虾都被捻成了碎渣。何米再次被用力扼住了喉咙,他痛苦地捂住嘴,被焦先生像拎着小鸡仔那样提在了手里。焦先生好整以暇站起身,他胸前紧锢着何米,慢悠悠贴在何米耳边调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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