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场寂静,所有的村民都无声盯着傅安,傅安感觉有些头皮发麻。
    他忽然觉得,不正常的人,比妖魔可怕多了。
    的确,从刚才到现在种种接触下来,整个村子,都给傅安一种诡异的感觉。谢先生说他们是人,但傅安从未接触这般奇怪的人。
    与之接触,总会产生一种发瘆的感觉。
    幸在,这些村民只是盯着傅安看了好大一会儿,便收回目光,继续低声议论起来。当然,他们也没有听从傅安的建议,回家烧饭。
    值得一提的是,对于这种情况,前头带路的那个中年男人,亦是没有任何表示,他只是驻足看着这一切,等大家恢复“正常”的模样,他又转身继续往前走着,一言不发。
    他的妻子和两个年轻力壮的儿子也跟着继续走。
    傅安低声对谢缘道:“这个村子一定有古怪,谢先生,我总觉得,来这个村子吃饭,是一个错误的选择。”
    谢缘没有回答傅安,只是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和敖沁对视一眼,敖沁亦是给了谢缘一个放心的眼神,谢缘这才提步跟上。
    有谢先生在,傅安自是不觉着自己会出生命危险,但这种环境,让他极为不舒适。
    无奈谢先生一意孤行,傅安只得跟上去。
    这个村子并不大,之前在山腰的山道上便可以看出,村庄依山脚修建,起起落落的土房子也就五十多户人家的规模。
    因此,走了大约五百米的村间小路,中年男人便在一处篱笆门前停下,篱笆围成的院子,院子后面是土房子,土房子上的烟囱,正升起一串白烟。
    这里应该就是中年男人的住处,他站在篱笆门前,转过身来,对村民们说了一通加密大宋官话。
    那些人看着他,另一个脸上有道疤的中年男子回应了几句,中年男人又拍着胸膛肯定说了几句,那个刀疤中年男子才咕哝几句,对着人群似乎不满了几声,才转身离去。
    刀疤中年男子离去后,余下的村民深深地看了一眼,才相继转身离去。
    谢缘看到他们交流的场景,推断出中年男子是这个村庄的类似村长一类的人,而那个刀疤男子,应该也有不少的话语权,但显然不如中年男子。
    谢缘脸上带着笑意,若有似无地问道:“刚才你们在说什么?”
    中年男子看向谢缘,沉默了片刻,才说道:“他们都想请你回家吃饭。”
    这么热情……傅安持怀疑态度。
    谢缘却是笑了笑,说道:“倒是第一次见如此民风淳朴的村庄。”
    中年男人道:“跟我来。”
    说罢推开篱笆门,走进院子,傅安牵着马车,看了看周围,问道:“这位老哥,我这马车停在哪里?”
    中年男人指了指院子外的一颗不知名的树,说道:“将马系在那里吧,这篱笆门太小,马车也进不来。”
    傅安点点头,将马系在那株不知名树干上,然后进入马车,将一些重要的物品背上。
    院子比较大,平整,上面用牛粪浇过,让沙土凝固,通常是用来爆嗮谷物的场所,才会用到这种土方法。
    中年男人将锄头交给自己的一个儿子,然后对谢缘三人说道:“三位,请跟我来。”
    他的妻子和两个儿子将农具放在墙角下。
    这时候,屋子里出来四个人,两年轻妇女,两个小孩,一男一女,应该是中年男人两个儿子的妻子和儿女。
    这两年轻妇女的肤色也是黝黑无比,显然,也要经常下地干活,这次留在家里,应该是承担做饭的任务。
    两个小孩的肤色跟他们的母亲一样黝黑,黝黑的颜色,好像是这个村长代表勤劳的颜色。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这句话并没有说错。
    妇女和孩子们看到谢缘三人,他们的目光跟这个村其他的人是一样的,定定地看着。
    中年男人跟他们说了几句,两妇女看了谢缘三人一眼,便带着身边的小孩进了屋子,应该是继续去做饭去了。
    谢缘三人跟着中年男人进了屋,屋子里很简陋,一张方木桌子,边上是一些老旧的木凳子,屋子的地面乃是泥土,坑坑洼洼的,特别是方木桌子边,有许多由凳腿压出来的坑洞。
    屋子不大,但却显得拥挤,农具什么的,都堆放在屋子的角落,这家人中还养了鸡,鸡在屋子里走动,有时候跳到桌子上,桌子上凳子上有一些白色的印子,应该是这些鸡的杰作。
    “三位请坐。”中年男人搬了三张凳子,对三人说道。
    傅安看着凳子上的一个白色的印子,脸色有些为难,方才他便看到,一只鸡飞到凳子上,拉了一泡鸡屎,然后中年男人的其中一个儿子打走鸡,捡起地上的一块小石子,刮走鸡屎,便留下这样一个白印子。
    谢缘的凳子上倒是没有白印子,于是大大方方地坐下去,敖沁也做下去。
    只有傅安还在纠结要不要坐下去。
    中年男人见只有他没有坐,便沉默地看着傅安。
    傅安心中叹了一口气,随即坐下来。
    中年男人见他坐下,这才收回目光,拿了三个瓷碗出来,瓷碗有些边有豁口,中年男人拿过一把水壶,倒上水,说道:“饭还没有煮好,先喝水吧。”
    说罢,自己也倒了一碗水吨吨吨便喝下去了。
    傅安看着碗里清澈干净的水,有些迟疑,他看向了旁边的谢缘,只要谢先生敢喝,他便跟喝。
    谢缘端起碗,笑了笑,开始喝水,喝完后,谢缘擦拭着嘴角的水珠,说道:“这水可清甜。”
    中年男人听罢,脸上罕见地露出笑意,说道:“这是山上的泉水。”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一声马叫声,傅安放下手中的碗,立即跑出院子,便看到,有三个年轻男子站在大黑马的身后,有个男子已经摸上了马臀,嘴里流着口水。
    傅安看到,另一个年轻男子,手里拿着一把柴刀。
    “你们要干什么?”傅安立即大声呵斥。
    那三个年轻男子听到呵斥,皆是退后了一步,沉默地看着院子中的傅安。
    傅安心中藏着一股怒气,走到受惊的大黑马前,抚摸着大黑马的后颈,在安抚大黑马的情绪。
    中年男人也走出来。
    身后跟着谢缘和敖沁。
    看到中年男人,那位手里拿着柴刀的男子将柴刀藏在身后。
    中年男人脸上闪过一丝怒气,嘴里噼里啪啦地说着,很是激烈,应该是在骂这三个男子。
    那三个男子面无表情,也没有回一句话,便转身走了。
    中年男子恢复面无表情的神色,对谢缘道:“已经没事了。”
    谢缘点点头,说道:“多谢。”
    中年男子摇摇头,然后回了屋子。
    傅安等大黑马安静下来,走到谢缘的身边,低声道:“他们想吃了大黑马。这些人疯了吧?”
    谢缘说道:“已经没事了。”
    傅安说道:“谢先生,还是吃完午饭,尽快离开这个村子吧,我总觉得,这个村子上上下下,都透露着一股不对劲。”
    谢缘看向傅安,问道:“难道你不想知道这个村子为何会变成这样?”
    傅安摇摇头,诚恳道:“不,我不想。”
    谢缘笑道:“但是我想。”
    说完,谢缘回了屋子,敖沁也跟着尊上回去。
    傅安无言,谢先生行事,他自是阻止不了,傅安回头看了一眼大黑马,总觉得把大黑马系在院子外不安全,他环顾一下院子里,院子左边,还真有一棵树,既然马车进不来,那便解下缰绳,让大黑马进来。
    想到这个方法,傅安立即出去,将大黑马解下,牵着大黑马进来院子,系在院子里那棵树下。
    系完后,傅安才放下心来,转身,便欲回到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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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地,一个奇怪的声音传入傅安的耳朵里,很细微,但却是切实被傅安听到了,他转过身,一脸狐疑之色,看向了旁边一间低矮的屋子,屋子里的木门紧锁着,只留了一个很小很小的窗口。
    那个奇怪的声音,便是从这个窗口传出来的。
    傅安不由得移动脚步,往窗口上移去,窗口比傅安身高要低,临近窗口,傅安双手按在墙上,便欲探头往窗口探去。
    “你在看什么?”
    忽地,一道充满着怒意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一只大手落在傅安的肩膀上,傅安感觉自己被用力一拉,便身子一个倒退,差点摔倒在地上。
    待傅安回过神来,便看见,中年男人的大儿子,一脸怒意地看着傅安,看这个状态,应该是要快遏制不住情绪动手了。
    傅安及时认怂:“对不起,我一时好奇,想要知道你们家养了什么动物而已。”
    听到傅安的话,大儿子松了一口气,脸上的怒意稍微消散一点,说道:“没什么,就是上次从山上猎杀的獐子而已。阿爹叫我来喊你吃饭。”
    “原来是獐子啊。”傅安笑了笑,便说道:“那我们去吃饭去吧。”
    傅安说着,便往屋子里走去。
    大儿子看着傅安进去屋子的背影,站在原地沉思片刻,然后来到窗口,对着窗口用冰冷的语气道:“不要叫,再叫就杀了你。”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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