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钥调整好表情,微笑着,语气柔和地报了地址。
    路上车里的气氛并没有沐钥预想的那样尴尬。
    本来还担心宋清清会聊工作上的事,但她完全没提。天气、最近新上映的电影,甚至是楼下咖啡店的新品,琐碎的无关紧要的她们都聊了些。
    偶尔两人都不说话了,一个安安静静开车,一个塞着耳机听歌,还挺和谐。
    白天下了雨,天气阴沉,今晚上没有星星。平时h市的夜也看不到,也许一直有,只是被闪耀的霓虹和城市灯光掩盖了光芒。
    老居民巷车子不好开,沐钥让宋清清停在街口,她走一段路回去。
    下车前沐钥再次和她道谢:“谢谢你啊,回去开慢点。”
    宋清清摆摆手,说了句“明天见”。很快那辆黑色SUV再次启动,融于夜色,消失在视线中。
    扪心自问,沐钥之前还是挺喜欢宋清清这人的,长得小家碧玉,但性格又不像长相上那么柔弱文静。两组偶尔会有工作上需要交接的地方,她见识过宋清清的领导力,她有自己的想法,做事干脆利落。
    但她心里又不能不膈应这次策划案的事,宋清清今天送她回家,真好心还是卖人情,沐钥懒得再想。
    她这会儿就想痛快地喝一杯,再回家睡上舒舒服服的一觉。
    ——“欢迎光临。”⒴ūzんāιωū.ρщ(yuzhaiwu.pw)
    沐钥松开门把,朝着门口的服务生微笑了下。
    今天店里的客人多,就吧台那儿还剩张空位。
    她坐到高脚凳上,面前就是调酒师的工作台,木质长桌上摆放着造型各异的餐具和碗碟杯子,但归置地很整齐。架子上陈列着酒水饮料,除了各种类型的酒,饮料的种类也挺丰富,碳酸汽水、鲜榨果汁,就连红色罐装牛奶也有。
    吧台后就一个调酒师在工作,穿得很随意,一件白色T恤,袖口隐约能看见手臂内侧的纹身,留着灰蓝色短发。
    因为专注于手上的动作,他视线微垂,睫毛浓密纤长,在眼下映出两片小阴影,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看上去带着点痞帅。
    沐钥盯着人家的脸蛋看了好一会儿,注意力才被他手上的动作吸引过去。
    她以前也见过调酒师调酒,大部分都喜欢炫技,摇壶在手上能翻出花来。
    眼前的这位虽然看上去年龄不大,但他调酒的姿势熟练老成、游刃有余,整个人是沉下来的。
    各种器具不断在手中切换,没什么华丽的花样,安安静静认真专注,不浮夸也不刻意。
    一系列的步骤过后,锥形玻璃杯里盛着冒泡的透明色液体,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调酒师插上吸管,但似乎还未完成整个作品,他又弯腰从底下柜子里取出一个罐子,里面装着五颜六色的小熊软糖。
    看到他舀了一勺软糖轻轻倒在杯子里,彩色的小熊们漂浮在酒液表面,奇怪又可爱的组合,沐钥忍不住弯唇笑了。
    她刚想开口问这杯酒叫什么,就见那调酒师拿起一旁的纸巾擦了擦手,脸上的表情从冷酷严肃瞬间转为一个明朗的笑,转身朝里头兴奋地喊:“石书白石书白!快出来!”
    很快垂布被人拉开,走出个年轻男人,比调酒师高一些,穿着白衬衫,戴着细框眼镜,不像酒馆里的人,带着股温润的书生气。
    他微微皱起眉,略带警告的语气:“声音轻点,就你最吵。”
    调酒师没怕他,脸上的笑意更盛,扯了一把年轻男人的胳膊:“尝尝,我的新作。”
    年轻男人端起杯子看了看,握着杯身的手指白皙修长,他说:“你就喜欢搞些没用的花头。”
    话听上去是抱怨,但语气里没有不满,男人浅浅尝了一口,评价:“还行,挺爽口的。”
    调酒师笑着眨眨眼睛:“那你再给取个名儿。”
    年轻男人左手握着杯子,转身的时候揉了下调酒师的脑袋:“我不会取,我去拿给丘哥看看。”
    调酒师嘁了一声:“一老男人能给我取出什么好听的名字。”
    听着他们的对话,沐钥舔了舔下唇,抬手指着那杯酒,开口问道:“能给我做一杯那个吗?”
    调酒师抬起头和她对视一眼,勾起嘴角,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弯,很有少年感:“行,稍等。”
    沐钥在吧台坐了一会儿,服务生小哥才匆匆拿着菜单过来,喘着气和她道歉:“不好意思啊,等久了。”
    “没事。”沐钥六点多的时候喝了粥,这会儿不饿,就点了杯酒。
    调酒师给她上的这杯还做了点改进,底部呈粉色,应该是加了果浆,除了酒里有软糖,放杯子的木盘上也撒了几颗。
    沐钥举起杯子抿了口酒,汽水冲淡了酒精的刺激,气泡很足,口感爽利。底部的果浆很甜,但不会显得腻,隐隐能闻到白桃的清香。
    她由衷评价:“雪碧混烧酒我见得多,但这是我喝过最好喝的一杯。”
    调酒师闻言打了个响指,被人一夸禁不住有些嘚瑟:“姐姐,你太有眼光了。”
    沐钥把玻璃杯举高,借着顶上的灯光放到眼前仔细看。
    软糖漂浮在冒着气泡的液体表面,晶莹剔透,色彩斑澜,像被海水洗净过的七彩宝石。
    近看之下,那小熊的姿势还挺有趣,两条短手臂搁在胸前,一副气鼓鼓的样子。
    她玩笑道:“我看,就叫‘小熊爱生气’得了。”
    沐钥话音刚落,刚刚的年轻男人又走了出来,边走边说:“丘哥说叫‘花里胡哨’。”
    调酒师啊了一声,琢磨了下觉出话里的味儿来:“他是骂我这酒花里胡哨吧?”
    年轻男人耸耸肩,不予置评,把空了的杯子搁在桌上。
    “嫌花里胡哨还给我喝光了!我呸!”
    调酒师哼了一声:“用不着你们这些无趣的男人,人家美女姐姐帮我取好了,‘小熊爱生气’,就叫这名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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