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睡醒的人总是有些口渴。
    福吉经过一系列,震惊,激动,庆幸,疑惑等情绪之后,越发觉得口渴起来。
    “水杯招来。”
    他拿起面前的魔杖,将远处的水杯招到手中。
    “清泉如水。”
    空气中的水汽凝结成为甘甜的泉水,灌满水杯。
    他不顾形象地一口将杯中的水喝光,甚至还有些水珠落下,顺着他花格子呢绒大衣滚落到地上,在猩红的地毯上溅起转瞬即逝的小水花。
    福吉再次将目光看向报纸。
    经过初略阅读之后,他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一行行语句上,试图分析出更多的东西。
    “······就我们特约记者得到的信息显示,在这次的袭击中,霍格沃兹这所拥有上千年历史的战争学院,之所以表现得这么迟缓和被动,其主要来源于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霍格沃兹拥有着极高的独立权,它的招生,预算,乃至于安保都不需要向魔法部报备,以至于在遇到袭击之后,作为霍格沃兹最大的后盾,英国魔法部需要漫长的反应时间。”
    “第二,邓布利多领导的简陋古板的学院体制,已经有些无法跟上时代的步伐。”
    “我们不可否认,阿不思·邓布利多为巫师界近一百年的发展,做出了难以磨灭的杰出贡献,但有的时候,我们必须要重新思考一件事。”
    “那就是个人的光辉过于明亮,这对于集体来说,并不完全是一件好事。”
    “至少在这次袭击中,我们就发现,当霍格沃兹的光辉过于依赖邓布利多之时,古老的学院在面对敌人的时候,防御机制之简陋,反应之迟钝让人汗颜。”
    “第三,正是由于霍格沃兹的超然和独立,让我们魔法部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不爽,特别是如今魔法部部长福吉阁下,他的举动不仅没有弥补魔法部和霍格沃兹的裂缝,反而加深了这一点。”
    “因此,就有我们现在看到的现象,当霍格沃兹被袭击之后,魔法部和霍格沃兹仍然在相互抱怨,试图将责任推卸到对方身上······”
    如果仅仅只看前面两点,福吉甚至以为这篇文章是卢修斯润色之后的东西。
    尽管缺少了那主观的,渲染的情绪,但是这种更加深刻,剖析内在的笔触,完全不需要那些耸人听闻的标题,就足以让巫师们认真思考。
    这是一篇具有真正价值的新闻稿件。
    它在发现问题,点名问题,甚至在试图解决问题。
    福吉放下手中的报纸。
    上面虽然对自己的描述也全是负面的,但并没有纠结于两位傲罗的意外身亡,这是福吉能够接受的基础。
    “你觉得这份报纸是谁写的?”
    卢修斯扯了扯嘴角,“上面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
    福吉叹息一声,看向特约评论员一栏,艾伦·斯图特的名字赫然在列,后面还罗列了他一系列的成就。
    梅林骑士团一级勋章获得者,满月药剂研发者,麻瓜和狼人巫师平权运动提倡者,霍格沃兹助学基金发起者。
    “我只是难以想象,一个十多岁的孩子居然可以做到这一步。”
    “有些非常之人总是能够做到非常之事。”
    卢修斯倒是很容易就接受了这点,他摩挲着魔杖银色的蛇头,“不过更让我在意的是,他的态度和其中表现出来的一些东西。”
    “怎么说?”
    卢修斯用试探,迟疑的语气说道,“这位‘天生的格兰芬多’好像并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属于校长坚定的拥护者······”
    “别急着反驳,我知道这很难接受,但是却不得不接受这一点。”
    “如果原本的一切都在那位校长的操作下,你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从妖精背叛那一刻就决定了。”
    “所以出现眼前的结果,那么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那位校长的‘内部’出现了分歧,而艾伦·斯图特愿意成为这个分歧点。”
    “他也在利用这件事告诉我们,选择他,不一定是选择那位校长。”
    听到卢修斯的话,福吉沉默了一会儿,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一口饮尽。
    深棕色的眸子闪过一抹疑惑。
    “但是,他这样做不怕那位校长的清算吗?”
    卢修斯露出笑容,“这就是我们比不上这位小巫师和那位校长的原因。”
    他黑色的杖端点了点桌上的报纸。
    “你发现没有,这篇文章的立足点并不是‘私利’,上面没有偏袒任何一方,而是真正在思考和解决现在英国巫师界的问题。”
    “那么,即使有一位叛逆的学生,那位校长也是乐于接受的,不论是从行动,还是从心理上,都是这样。”
    “而更有趣的一点是,虽然他没有通过这篇文章谋求私利,但是却传达出了他想要的东西,让他成为我们和校长之间的平衡点。”
    “在我们两者都无法取得决定胜利之前,他都是我们不想要推给对方的棋子。”
    “左右逢源?”
    福吉是玩弄政治的好手,但是他不得不承认,艾伦的所作所为恰到好处。
    即使知道艾伦不是属于自己这边,是属于‘骑墙派’,但是自己这边,抑或是邓布利多那边,都希望看到这个‘骑墙派’出现。
    一方面,这有利于缓和双方的矛盾,让同样尊崇秩序的两者保留了最后的体面。
    而另外一方面,则是艾伦在这次事件之中表现出来的‘公正和智慧’,这两种虚无缥缈的品质被具现在一篇文章之中。
    让人忍不住对他之前的构想产生信任,他真的是在为巫师界更美好的明天而行动。
    “真是很难想象这手笔是出自一位十多岁的孩子,是他的父亲指示的吗?”
    福吉脑海中闪过斯图特先生那张精明贪婪的脸,他知道对方有这种能力,但他下意识地还是认为这是艾伦自己主导的,而非兰登·斯图特这位麻瓜。
    “不管是他,还是他父亲,至少我们可以选择接触一下,看看他们真实的想法。”
    卢修斯神色凝重,他也是第一次意识到,艾伦父子并不仅仅是邓布利多的棋子,他们甚至真正有能力,开始以麻瓜巫师的身份干涉如今巫师界暗流涌动的政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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