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允行风阁作壁上观,不参与、也不知会宫大哥。事情结束了,我再装作刚得到消息的样子将慕容家惨遭灭门的事情告诉给了宫大哥。”

    宫懿冷哼着笑了一声:“敢情罗阁主这一手好棋当真是妙不可言。瞒得我爹至死都是被蒙在鼓里的。”

    “哪里。”罗英摇了摇头,他嘴角凝起一抹苦涩,“想来……宫大哥后来是知道了的。赤叶林一行,恐怕就是为了试探我。我若不放消息出去,顾旬城不会放过我;我若将消息放出去,便可知道奸细是我。”

    “那既然你已是顾旬城的人,为何……那个时候我们去到行风阁,你未对我们下手?于顾旬城而言,想来像我们这样的人不在世上才是好的,可为何又会让我们苟活了几年方才准备在武林大会上对我们下手?”

    见罗英面色变换,慕容遥循着宫懿的话问道:“可是罗阁主在此当中周旋的?”

    罗英似是心中颇为纠结,他沉默了好一阵子,连连斟了好几杯酒饮罢了,这才缓缓开口:“我与他们达成了个协定。以宫堡主的身世为押,若是你们不出我行风阁,他们不得动你们,若是你们出了行风阁,我便要做他们指认你们的证人。”

    “所以你那个时候与师兄比武,招招都出狠手,就是……”

    宫懿未将话说完,然罗英已然知晓他想说何事,他颔首,面上苦涩凝得更是厉害:“我如何能让你们两个不一定能成事的小孩子出去?一旦出去,宫大哥一世英名就此不保,倒不如……当场将你们二人杀了,倒也算是圆满了。只是见到宫堡主,不由得记起了宫大哥,你一声喝过后,我倒也下不去手了,结果还是累了宫大哥。”

    说罢了,罗英满脸苦楚再饮几杯酒,只是酒入愁肠愁更愁,哪里解得了他心中积累多年的愁苦。虽说一切都是被逼无奈,可若当年他循着宫垣的话未去参与行贿,兴许今日的行风阁不会在江湖上有如此势力,可至少宫垣还是好好的,他……也仍是好好的。只是……再后悔又有何用?事已至此,当日的因早已铸成了今日的果。

    宫懿此刻的心情也是颇为复杂,该怨该恨,可偏偏罗英心中的矛盾这样之深,想要两全可奈何末了什么都护不全,如此看着直教人觉得他过分可悲,倒不知该如何去恨他了。

    宫懿与罗英都沉默了,慕容遥听了这么多些倒也是不由得长叹了口气,顿了顿,他道:“此次罗阁主来邀星堡,想来定会有风声传出,这之后该如何做,罗阁主可有想好?”

    “我若说……我欲帮你们,你们可信?”

    慕容遥是略有几分惊讶,不过宫懿倒像是早已料到了,他唇角勾了勾,笑得狡猾有余。

    “自然是信的。其实早已料想到了一些,罗阁主说要相助其实倒也不出意料之外,晚辈早已设了个位置给罗阁主,只待罗阁主助力。”

    罗英怔了怔:“你就不怕我此次来,又是一个圈套?”

    “自然是怕的。”

    宫懿笑了笑,他唤来了个人,只见那人恭敬地递给了他一个小盒子,宫懿接过后,自里头掏出了一本册子朝着罗英掷去,罗英猛地接过,在翻开几页后他脸上面色变得难看非常。

    “不过晚辈也是留了后招的。这么些年邀星堡在江湖上所做的也不单单是诛杀账簿上的人,江湖上各门各派见不得人的事情全都记录在册,罗阁主自然也不例外。此册子是备份,罗阁主若是喜欢,拿去收藏也好。若是罗阁主有背叛之心,这本册子便会在江湖上流传出去,到时候罗阁主身败名裂便怪不得晚辈了。自然,若罗阁主真心为我效力,待一切事了,这本册子上记录的事情,江湖上永远不会有人知晓。”

    哪里猜得到宫懿居然做了这么多事,罗英怔怔地笑了笑:“看来顾旬城注定是要后悔当年怎么没有杀了你的了。”

    “哪里的话。不过是众前辈教得晚辈如此的罢了,晚辈这点本事,在江湖中论奸诈想来还轮不到晚辈。”再扬了扬头,一侧侍从递着信朝着罗英走去,“罗阁主,这信里头写了日后你该做什么,照着做便是了,看过了记在心上烧去。之后每日三更时分会有人去行风阁与你接应,待会儿行涯会送你出去,堡前许会言语羞辱几句,罗阁主切莫要放在心上,不过是为了消除旁人疑心的。”

    罗英拆信看了片刻,他颔了颔首表示已然了然,随即就有人端上火盆子,信入了火盆子,不消片刻便烧作了灰烬。

    “宫堡主且放心,我罗某人今日所言皆属肺腑,交代之事,必当尽力。”

    说罢后,罗英起身作揖,慕容遥起身还礼,而宫懿则仍是懒懒地坐在桌案前,只颔了颔首便有人将罗英带了出去。脚步声渐远,慕容遥这才缓缓坐回到了宫懿身侧,神色复杂地看着宫懿。

    “师兄怎么了?总盯着我看?可是我太好看了让师兄看得移不开眼了?”

    宫懿虽似狐狸那般笑得乖狡,可他笑得实在是好看,眼中几分慵懒更显美意。

    慕容遥哪里经得起宫懿的调戏,他面色微红:“师弟……一直都好看。只是我没想到师弟竟然筹谋得那样深。”

    听慕容遥这好像有些犯愁的声音,宫懿此刻不由得有些心慌,他害怕起兴许慕容遥会因他心机颇深而对他心生厌恶。

    “师兄可是因此讨厌我了?”

    宫懿的声音里带着些急躁,慕容遥闻言连连摇头。

    “不是的,只是有些惭愧。你我皆是想要报仇,我想护你之心就如你想护我之意,可是与你相比,我却远做不到像你那样。”

    原是这样。

    宫懿松了一口气,也不顾及周围还有人在,他凑了上去在慕容遥脸上亲了一口,笑道:“我喜欢的就是师兄的耿直,师兄这样正好与我互补,何须自卑?话说起来,难道师兄就不关心我有没有收集师兄的册子么?”

    “我自出江湖,自问从未做过什么违背良心的事情,想来师弟应是收不到。”

    “坏事收不到,可别的……总收得到。”宫懿笑着搂住了慕容遥的腰,他感觉到慕容遥的身子僵了一下,“师兄何以觉得我会放任师兄十年之久?”

    “!难道……”

    “嗯。”宫懿笑道,“我可是日日派人去偷偷看着师兄的,师兄每日吃了什么、喝了什么、何时上的茅厕、上了多久、与何人说话……都记录在册,全都保管在我的书阁里头,我可都是清楚得很呢。”

    帷幕后头传来了秋若晴的一声轻笑,慕容遥此刻面色绯红,似是能从皮肤中透出血来,他看着笑得乖巧的宫懿,明知宫懿此刻是在卖乖,心中明明是气恼得厉害,却又怎么都说不出一句狠话,沉默了好一阵子,这才从喉咙间生生地憋出了一句话:“那些册子……回去后给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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