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严翊的推测,路一明吸入的药物剂量应当不算少,正常来说会昏睡一夜。
    第二天一早,等路一明自己醒来,带颜琰一起离开,是目前最好的方案。
    颜琰有反驳的理由吗?
    不仅没有,她还觉得这个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行事妥帖,安排得到。
    唯一遗憾的是,她还不知道他的名字。
    突如其来的到此,再出其不意的离开,现实里严翊的来去像画里一样的神秘。让她无从追问那些感兴趣的问题,以及这份好心的报酬。
    大厅里有回到了最初冷冷清清的样子。
    先前笑嘻嘻的经理恭谨地站到她身前,弯腰一躬,对先前在大厅里推脱的事致歉:“非常抱歉刚刚给您添麻烦了,没有及时帮到您和您的朋友。希望能得到您的谅解。”
    颜琰点点头,表示理解。
    李凌潇的堂哥这才像是一个有所关联的熟人,态度180度大转弯,和善地不得了:“凌潇和您是同学,真是有缘分呐。”
    见颜琰没有闲谈的意思,他又道:“路有点远,您当心脚下。”
    沿着交错纵横的走道一路穿行,搭乘电梯下行,进而又是不停穿行。
    华丽的吊灯一盏比一盏刺眼,让人产生世界不分昼夜的错觉。
    经理终于一个走道的尽头停了下来。背着路一明的服务生一直低着头沉默不语,等待着他的动作。
    他推开了一扇门。
    里头的光线明显比外头暗了一些,天花板的高度似乎也低了一些。服务生小心翼翼地走着,颜琰忍不住左顾右盼起来。
    仍然是一条长长的过道,走过十来米才有一扇门。一模一样的大门,没有编号,没有标识,只有门锁有些微的差别。
    熟门熟路的经理来到一扇门前,打开了一道锁。叫人惊讶的是,进去不过走了几步,前方的另外叁个方向竟又是各有一扇带锁的门。
    开了一道又一道锁,在经理的指引下,颜琰和路一明被带入了一间屋子里。
    打开灯,光看陈设,没人能才想到这里是作为什么用途。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一扇窗,唯一的家具是放置在正中心的一张床。淡紫色的墙壁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压抑而暧昧。
    看起来正正经经的消遣地界,竟然有这样隐秘房间,胡乱的思绪在颜琰脑海中飞舞起来。一个看起来像是这里老板的人,为什么上次在这里好像被绑架了一样带走?最关键的是,画里冷酷疏离的人在真实世界竟然好心绑了她。
    神奇的事情发生,可能起源于缘分,也可能产生于好奇。
    好奇不过是一瞬间的事,当务之急是把这一夜平安度过。
    一想到上次和路一明同处一室,在椅子上折腾了半宿没睡着的事,颜琰问道:“还有其他的房间我可以去吗?”
    经理摇了摇头,语气轻柔:“是觉得哪里不太满意吗?”
    颜琰解释道:“不不不,我是希望和我哥一人一间。”
    “这里的房间一般是常住客包下来作为专属房间的,因此附近安排没有服务人员。目前空置的房间相隔都比较远。您如果想要去别的房间,需要和我一起去另一层。”
    看出来了女孩的犹豫,顾及到她可能是有些不好意思,经理停顿了一会儿,继而主动开口说道:“要不,今晚您和您的哥哥最好还是待在一处吧。如果分散开来,你一个女孩子单独住也不安全。我们这里虽然安全保障很多,哪怕出了一点点微笑的漏洞,波及到你也不太好。”
    情况已然如此,颜琰又要和自己的“哥哥”路一明共度一夜了。
    经此一遭,颜琰确信自己的见识还是太浅薄,对坏蛋的想象还是太过浅显。对方来势汹汹,行动有条不紊,不花点大价钱肯定请不来有专业素养的人。也不知道路一明惹上了什么纠纷,让仇家用心筹谋。
    这样的仇家,不仅不好惹,还不会轻易放弃,哪里是有人出手相助就会轻易退缩。
    若无严翊收留他们一晚,只怕他们前脚出了山下,后脚那群人去而复返,半路拦住,那时颜琰才真是毫无招架之力。不光阿明哥被抓,她也要作为池鱼被殃及。
    颜琰这才明了,为何这里明明没有向普通客人开放的休息室,男人却让他们在这里休息一晚。
    虽然设置和布局怪是怪了些,但足够落脚。
    颜琰铺开了床上的被子,搭在了他身上。
    想到自己担惊受怕了一晚上,路一明却安然地躺在床上,她出气似地拧了路一明的脸蛋一下。
    路一明是个一掐就红的体质,这一下却留了印子。正巧在眼下的位置,像是涂上了腮红。
    又掐一下,在另一侧,刚好对称。看起来傻傻的。
    昏迷中的路一明像一只呆萌的巨型布朗熊公仔,可以任人肆意摆动。
    颜琰玩心渐起,掏出了手机,给路一明摆出傻里傻气的造型,疯狂拍照。说不准什么时候就可以用这些蠢照逗弄逗弄他。
    莫怪促狭鬼爱捉弄人,能这样随心所欲地掌控另一个人,又不为人所知,有种莫名的快感。
    意外总是在不经意间发生的。或者说,老天爷最喜欢在人得意忘形的时候捉弄人。
    在厕所里冲了个澡,颜琰穿着拖鞋走到了床边,重心往前,一脚踩在了耷拉在地上的被角,整个身子连带着一滑,向前扑去。
    她用力抓住路一明垂落在身旁的手,上半身却因为惯性急速下坠,直接磕到了路一明的脸上。准确来说,是她的嘴磕到了路一明的唇上,留下了气势磅礴一吻。
    猛烈的亲吻并未让她感觉到唇瓣相触的温润与柔软,只有疼痛的牙齿和发麻的上下唇让她半天没缓过神。
    她爬起身,注视着身下这张平和的、沉睡的脸,原本的英俊沉稳退换成亲和的帅气。像他小时候的照片里一样,带着叁分乖觉叁分可爱和四分温柔治愈。
    没由来地想起这人总是喜欢弯腰拍她的头,总是问她为什么没有看起来那么乖巧。
    颜琰用力搓了搓他的头发,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
    原来接吻,是这样的感觉。
    她心虚地撇开头,心跳越来越急促。
    大坏蛋哟,这可是她的初吻。
    等你醒了,她可是想着让你弯腰,低头被拍,好好报仇。
    瞧瞧,明明是她自己的问题,却偏偏要说罪魁祸首是路一明。
    原先为了整路一明,她把床上弄得乱糟糟的。被子掉到了地上,枕头也不知道扔去了哪里。结果自己没站稳扑倒在人家身上,反倒怪到一个昏迷不醒的人头上。
    由此可见,这个爱偷摸的“窝里横”,就是个作精。谁越宠她,她越闹腾谁。
    哪个她越亲近,她就越喜欢让哪个“遭殃”。
    可怜的路一明,看她现在对你多好。还知道把你往床边挪一挪,自己躺另一侧。要是等以后被吃得死死的,床上哪儿还有你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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