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放进热水里。元夕缩着肩膀,横手挡着胸前两团软肉,□□几乎没有体毛,只有一小根物什可怜兮兮垂着,刚暴露在空气中就浸入热水。

    元夕哭了,靠着木桶抱膝盖团成一团,嚎啕大哭:“你混蛋,你混蛋。”

    温启年不为所动,也不辩驳,一手按住他,一手拿布巾沾水给他擦身。

    把他头发打散,深入发间一丝丝理顺。生着厚茧的手拂过额头,在两条眉骨上细细按压,热布罩住红肿流泪的双眼,往下碰到鼻子,一手拧下鼻涕另找帕子擦干净,再细细洗过双颊土灰。

    手还是往下,捧热水淋在他□□的脖子上,一缕缕暖着肩颈。元夕哭声渐渐轻了,但还是一抽一抽的闭着眼睛,抿紧双唇。

    热帕大力擦过肩膀和双臂,手指缝里也都按了过去。没有在胸口过多停留,温启年很快继续向下洗干净元夕全身,又把他抱到拼起来的凳子上帮他穿好衣服,才揭下他眼睛蒙着的布巾。

    通红双眼被热气蒸过更显得肿了,黑色眼珠漫着层雾,元夕怨恨地看着温启年,他无力挣脱,干脆坐定。

    温启年蹲着给他穿上鞋,一抬头看到他眼神,心里像针尖扎过,细细密密地疼。他不敢动了,犹豫地伸出条手臂环住元夕道:“你累了,睡下再走。”

    元夕一动不动任他环住,声音淬毒般冷:“我自己去死,省得你们麻烦。”

    温启年放开手,蹲在他面前与他直直对视,元夕先移开了视线。

    “我会给你个交待。”

    元夕诧异地回过头来,温启年看着他又说了遍:“我会给你个交待。”

    元夕阴狠地挑高一边眉毛:“我家里人全死了,你能给我什么交待?”

    温启年站起来把他按在怀里:“王爷对你不起,我帮你报仇。你家人死了,我做你的家人,一辈子陪你。”他低头抵着元夕的头顶又说:“你要去死,我陪你死。”

    元夕不说话了,两个人静静待了会,温启年突然觉得胸口衣服湿了,放开元夕低头看他,帮他拭去眼泪。

    元夕的泪水如江似海,无穷无尽地从他消瘦的身躯里涌出来。温启年凑上去亲了亲他双眼,低声道:“一辈子。”

    元夕点点头,张手抱住他腰,又一次嚎啕大哭起来。

    到底还是没有休息,买了件厚实外袍罩住元夕,两人连夜赶路抵达乌鞘岭。

    大夫和药草都已到了多时,李泰摩拳擦掌,亲自率领一队先锋精兵在最前头的山谷两侧埋伏,其余人远远在后驻扎,李纪也在其中。

    李纪那日血气骁勇砍得顺手,清醒之后看到面前情景,自己也后悔不迭,但大错已就,正好温启年手下回头来寻,看到他便道军情危急,请他和温将军尽快回营主持大局。

    大夫已被带着往前走了,温启年的手下在前头等不到他欲进城去寻,李纪想要快点离开此地,便道刚从城中出来没见到温启年,与他先走了。

    进到李泰大营,李纪入帐去找他,意外看到蒋允。

    蒋允当日追随宋兴而去,后来匈奴开战,杜宇不敌被俘,他和宋兴分别受伤失散,自言道一直在山谷中养伤,这几日李泰大军调动频频,他听到动静才出来相认。

    李纪大喜过望,要问狄耶带兵细节,却见蒋允吞吞吐吐,不肯当众答话,立即挥退左右,问道:“何事?”

    蒋允连忙跪下道:“禀王爷,杜大人被俘前曾给卑下一封信说转交王爷,卑下不敢声张。”

    杜宇被俘前蒋允一直在他左右护卫,最后关头,杜宇给了他一封信,让他交给李纪,他才跑走。这信一直未曾开封,此刻恭恭敬敬地被递给了李纪。

    李纪展开来快速看完,沉默无言,将那信又递回给蒋允,蒋允乍一看便吃惊至极。信上写道,狄耶曾经失信于李珏,杜宇此番前来便是受了李珏密旨,要与狄耶算账,让李纪万不可冒失前来。

    岂料再见已成河边骨,杜宇当真是错信了狄耶、错信了李珏。

    “蠢货。”李纪骂道,“杜以渐还说什么没有?”

    “还说,”蒋允不敢抬头,“还说不用去救,叫我在外等上三日,等他出来,但是我等了十日,身上伤也要烂了,只好退到山谷里找药草治伤,一直没等到他。”

    “他还真当狄耶是个软弱可欺的老实人,”李纪哼了一声,“不让我去无非就是怕狄耶抖出李珏的秘密,李珏派杜宇来恐怕就是要让他暗暗杀了狄耶。笑话,他这么容易杀,我还要和他周旋这许多年吗?”

    他心里已经有了个猜测。

    李珏一直嫉恨自己军功,狄耶与辽国原就有联系,入京后定是给李珏吹了什么邪风,拿辽国机密与他交易,李珏鬼迷心窍,以为狄耶画地为牢不能逾越,是个好控制的,通过延兴门拿到消息,也让狄耶有机可乘,和澜兹等旧部搭上线,最后把李珏、呼揭、辽国一箭三雕全算计了个彻底。

    西北一地形势变化莫测,狄耶以为能全权掌握战局,其实此念伊始就已输了先机,而李珏更是蠢不堪言。

    为什么他能做太子?李纪突然想道,为什么我不能做?

    第29章 第 29 章

    青阳时暮,林暗草惊,斜日低山。

    一队铁骑急匆匆而过,振起一群飞雁,当头那人骑一匹黑色骏马,马脸上有一颗红痣。

    “快!”他挥了挥马鞭,身后众人唯恐落后,一个个紧跟上来,只勉强维持秩序。

    旁边山头上,飘云蔽日,齐人高的杂草间,有个身量高大阔鼻深目的男子眯眼往下看了看,稍点点头,旁人送上一把腰张大弩,他将箭头对准山下队伍最先那人,手扣悬刀,冲左右低低叫了声。

    “咻”的一声破空而出,铁箭穿心!山头上等候多时的匈奴军跃下山坡,浑如天兵降临,挥刀向毫无防备的汉军杀去。

    张厉一声未出跌落下马,众人惊慌,那匈奴人刚跳到地上就知不妙,连忙喝止部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胡令淮所带大军悄然而至,将匈奴人围个措手不及。

    但胡令淮所率乃是李纪残部,困于疫病多日,军心早就涣散,一触即溃。匈奴人先是惊慌,察觉汉军不过外强中干之后,士气大振,被那匈人将领带出了摧枯拉朽之势。一时间,双方形势逆转,草原上血流成河。

    李泰久候张厉不至,派了个人去李纪帐中询问,却碰见空无一人的大帐中只李纪与温启年双双对峙的情景。

    李纪看到李泰手下,挥挥手道:“你先出去,我等会就来。”转头问温启年:“你想怎样?”

    温启年不可置信地看他:“你疯了!”

    李纪不看温启年往外走:“我告诉你,我不仅要反,还要杀狄耶、杀李珏,要四夷不侵,要天下太平!”

    温启年伸手拦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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