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心悱恻,以前善解意不太懂,但时间教会她许多。
    伤心归伤心,理智却还在线。
    她看着君羡,“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任何的犯罪,都有动机。八叔的动机是什么?他与许宜安,没有个人的恩怨,也没有利益的纠葛。
    君羡能想到,八叔只是一把刽子手,他代表着他身后的人。
    他身后是谁。
    答案呼之欲出。
    “喵喵,你想深究下去吗?”
    善解意闪动着挂着泪珠的眼睛,“是他,我知道,一定是他。”
    他,曾是善解意最尊重的人。不只是年度经济人物,更是一位大慈善家,无数的孩子受益于他的捐赠和培养。
    春晖孤儿院不就是他捐赠的吗?如果美好没有春晖,善解意是否还会认识君羡?
    南贺年这样的人,怎么变成了刽子手?
    君羡想到一个理由,善恒。
    南贺年唯一的女儿——南夕,爱上了已有恋人的善恒。
    也许某一天、某个夜里,南贺年与女儿促膝长谈,劝她放弃,世间好男儿多得是,何以单恋一个善恒?
    但女人的心,爱的时候不管不顾,宁可沉沦。
    善恒是她不能放弃的所在。
    作为生身父亲的南贺年,看着女儿的坚持,看着女儿不惜一切代价,怀上了善恒的孩子。如果不是真爱,怎么会做到这一步?他择了妥协。
    但这样还不够,善恒还有自己的妻儿。
    南夕在苦苦等待,独自抚养照顾他们的孩子。
    对于南贺年来说,不乏一劳永逸的办法,但毕竟过于残忍。况且,对方还曾是他颇为赏识的科研人员。
    恰好,善解意的自闭症,提供了一个出口。善恒无法忍受长期的投入不见成果,他希望将孩子送入特殊机构,和许宜安形成了不可化解的矛盾。
    长期的劳心劳力,让许宜安不堪重荷。
    她病了。
    这个时候,许宜安在治疗中结识了医院极富才华和高超医术的稳重医师——方茗。
    许宜安和善恒走到了婚姻的尽头。
    只是,孩子毕竟是牵绊,况且前妻还生了病。善恒在尽可能地提供赡养义务,而这种藕断丝连是南夕不能忍受的。
    针对许宜安的癌症阴谋开始筹划。
    瞒天过海势必是一个巨大的工程,需要无数人为这个计划而奔走投入,而方茗就是南贺年手中的第一把刀。
    她年纪不算大,却成了医院的副院长,这背后,离不得开南贺年的承诺和支持。
    “喵喵,你还记得当初我邀约黄鹂,希她的小姨方茗聊聊你的母亲吗?方茗毅然拒绝了,我想她是不敢面对你的。”
    因为愧疚,或者心虚?还是因为什么,善解意不得而知。“曝光方茗的人,是谁?”
    八叔的家人控诉方茗,但以八叔的处事作风,这些事情只怕根本不会告诉家人。是有人提前得知了真相,操控了这场人心之战。
    君羡想到了一个人。
    他向八叔开枪,他将方茗拉下尘埃。只因他早已洞察一切。
    善恒!
    “君羡,我又想到了一件事,当初我们去八宝山,祭奠妈妈,曾看到一个老年人的身影,现在,我想我知道他是谁了。”
    “南贺年。”君羡吐出这个名字,内心无比沉重。
    南贺年,到底还是存了对许宜安的负疚之心吗?
    理清了这一切,善解意只觉得头更重,撕裂了一般的痛。她说:“君羡,我累了,你抱抱我吧。”
    君羡抱着无助的女孩,她把自己蜷缩成一只小刺猬。
    *
    君羡和善解意只是猜测,晚上的时候,猜测得到了证实。善恒致电君羡,有事相商。
    会话的地点,在善恒独自掌控的子公司。
    “有什么想问的,直接问。”善恒靠着沙发,翘着二郎腿,开门见山。
    “你早就察觉了,他们害了念念母亲,是吗?”
    君羡问。
    “我入赘南家之初并不知晓,只是宜安死后,我看着她的笔记本,去找方茗。你猜怎么着,短短几年的时间,方茗做到了副院长。不光如此,这家医院有南氏集团的注资,换作是你,会怎么想?”
    怎么看都是有猫腻的。
    君羡沉吟片刻,又问,“既然你知道了,为什么不在那个时候揭发他?”
    善恒摩挲着茶杯边缘,眼底古井无波,“如果有用,我早就做了。在我只是一个没有什么经济实力的赘婿之前,我的任何行为都苍白无力。所以我忍着仇恨,在南家鞠躬尽瘁。现在,南家的产业一半在我掌控,我已经可以和南贺年分庭抗礼,到了有仇报仇、有冤报冤的时刻了。”
    这样就解释通了,八叔的家人是善恒策动,以此对付方茗。
    “在明悦玻璃厂,八叔身边的人向念念开枪,这其实是南贺年的授意?!”
    善恒点点头,点燃了一根烟,“这些年我早就把这只老狐狸看的清清楚楚,不要以为他邀请念念,和念念一起做慈善就真的是大善人。那不过是障眼法,一切都是利益使然。他做了慈善,蹭了念念的名声,南氏股票大涨。等到他将屠刀伸向念念时,根本不会有人怀疑。如果不是我的人在场,他们就会把罪责推到绑匪身上了。南贺年啊,在他的心里,他的宝贝女儿和利益,才是第一位的。”
    饶是有了心理准备,君羡依然听的脊背发寒,额头冷汗细密,他对人性是失望的。“那八叔呢?”
    将烟头在烟灰缸磕了下,善恒吐出一个烟圈,“不重要了。她或许不想伤害念念,但他没得选择。他手下开枪,已经将他放下了念念的对立面。就算我饶了他,南贺年也不会放过他。他必死无疑。”
    君羡深深看着善恒,这一刻,他分不清善恒和南贺年,究竟谁是最大的恶魔?
    善恒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冷冷一笑,“妇人之仁,我之所以告诉你这些,是把你当了女婿来看。如果你没有看透这一切阴谋的眼光,和金刚手段,你就不配和念念在一起,你拿什么保护她?”
    君羡没说什么,能不能看透是一回事,但他内心总希望,有一束光,让世界不至于成为黑暗。
    “我该走了!”
    善恒没动,他看了眼腕表,像拥有至高无上的裁决之神,“审判时刻到了。”
    随之,在网上披露了更多关于方茗和南贺年的龌龊交易。
    南氏集团随后发布,南贺年将辞去集团董事局主席的职务,南氏慈善基金会主席将由南夕担任,南乔楚不日将和凌超砚举办婚礼,南氏集团届时将由南乔楚和凌超砚共同管理。
    媒体随之发文,慈善的帽子下究竟掩盖着怎样的勾当?富豪以此沽名钓誉,最后又通过慈善避税。真的是好算计!
    在媒体的夹攻下,南氏集团股市动荡。但因为和凌氏集团的联姻,总算稳住了。
    司法机构介入了对南氏集团的调查,就在这个时候,又一个惊天消息释放出来。
    南贺年被诊断患了严重的肝癌,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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