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太子脚步踉跄,扑到泰安帝面前:“父皇,您为什么这样对我!”
    他仰着头,眼里满是怨恨与不可置信。
    泰安帝被那怨恨刺痛了心,也因此,更觉得这个决定是对的。
    “你在怪朕?”
    废太子自认为是怕这个父亲的,而事实上,多年来难以撼动的储君地位让他根本没意识到自己的任性。
    他是太子,这个认知犹如生来便会呼吸一般理所当然。
    他察觉不到泰安帝的失望与审视,只知道自己很委屈,很不甘,很愤怒。
    “父皇,我是您的儿子啊!您怎么能废了我!”
    侍立一旁的刘川暗暗叹气。
    难怪铁板钉钉的储君之位都能被凉王弄飞了,都这个时候了,对皇上竟然还如此理直气壮。
    泰安帝的火气腾地冒起来,面上越发淡漠:“你是朕的儿子,就能当众裸奔么?”
    废太子脸涨成猪肝色:“儿子喝多了,不是有意的。”
    泰安帝深深看他一眼:“你不是喝多了,你是五色散吃多了。”
    废太子往前两步,被内侍拦住。
    内侍的举动瞬间刺激了他,让他怒火高涨:“父皇,就因为儿子吃了五色散,您就废了我?”
    “就因为吃了五色散?”泰安帝语调微凉,加重了语气,“你还当众裸奔。”
    他可不想让天下人耻笑大周皇帝曾经当众裸奔还被异国公主看见了,史书上还要明明白白写着是他的儿子。
    他丢不起这个人!
    太子裸奔之举让他决意废储,而查出服用五色散让他的决心不可动摇。。
    “儿子知道错了啊,以后不会了啊,您为何连一個悔过的机会都不给?”
    泰安帝闭了闭眼,已经不想和废太子说下去,淡淡道:“你要是有悔过之心,王贵死后就不会沉迷五色散了。”
    废太子一听,委屈极了:“呜呜呜,要不是王贵死了,儿子就不会吃王福给的五色散了……”
    泰安帝气个倒仰。
    这是说全都怪他了?
    不可救药!
    “送凉王出去。”泰安帝垂着眼,不愿再看废太子一眼。
    很快两名内侍一左一右架住了废太子。
    废太子激烈挣扎起来:“父皇, 您不能这么对我, 我是太子, 我是太子——”
    废太子被架了出去,远远还有嘶喊声传进来。
    刘川暗暗摇了摇头。
    凉王是真的凉了。
    林好得到太子被废的消息,拎着酒坛子第一时间翻过了墙头。
    这种时候, 必须与有着同一个目标的小伙伴分享喜悦!
    祁烁从不辜负她的期待,果然正在墙的另一边等她。
    “跟我来。”少女洋溢着喜悦的脸比夏日最艳的鲜花还要娇艳, 令祁烁不由自主展开笑颜。
    蔷薇花爬满花架, 红的、粉的、黄的, 与绿油油的叶子一起把花架遮得严严实实。
    林好随祁烁走到花架后,发现石桌上摆着一套酒具, 还有一个荷叶包。
    凭经验,她觉得里面是一只叫花鸡。
    “咱们想到一块去了。”她把酒坛子往石桌上一放,戳了戳带着热气的荷叶包, “这是叫花鸡?”
    狗太子被废, 当浮一大白!
    “嗯。”祁烁笑着点头, “正好拿来下酒。”
    林好坐下来, 有些纳闷:“要是我来晚了或者明日再来,不是坏了?”
    祁烁忍不住轻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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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笑什么?”
    唇边噙笑的青年指了指围墙方向:“墙头我也能爬上去的。”
    林好摸摸鼻子。
    这倒是。
    “喝酒吧!”她说着喝酒, 手却向叫花鸡伸去。
    骨酥皮嫩的叫花鸡滋味鲜美,齿颊留香。二人一口烧鸡一口酒,一口烧鸡一口酒……
    林好两颊微红, 望着祁烁傻笑:“阿烁——”
    祁烁身体微微前倾,靠近她:“怎么了?”
    “狗太子废了, 我们都不会死了吧?”她说得有些含糊,明显喝多了。
    祁烁握住她的手。
    那只手是热的, 与那个大雪纷飞的街头在他怀里逐渐冷却的身体完全不同。
    “不会了。”他声音很轻,语气却坚定。
    “阿烁——”林好又靠近了些, 眼睛里是那个放大的男人,“你和我一起回来,可真好啊——”
    后面的话被对方微凉的唇堵在喉间,化作细碎的呢喃。
    林好震惊睁大了眼睛,看到他单薄白皙的眼皮与浓密纤长的睫毛。
    一只手突然遮住她的眼。
    “傻姑娘。”
    眼前陡然暗下来,她听他带着微微的气喘说出这三个字,一双无处安放的手悄悄环上他的肩。
    风吹蔷薇动,送来馥郁花香,不知谁的手无意间碰倒酒杯,瓷器碎裂的声音惊动了二人。
    林好猛然推开祁烁,连看他一眼都不敢,急慌慌转身就跑,跑了几步又折返回来,捞起石桌上早已喝空了的酒坛子,飞一般跑了。
    她一路跑到围墙处翻了过去,抱着空酒坛靠着墙壁好一会儿,才恢复了清醒。
    清醒后,她盯着酒坛子有些呆滞:她抱个空酒坛子回来干什么?
    不对,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祁烁刚刚亲她了!
    林好捂着额头有点晕,酒劲好像又上来了。
    一墙之隔,宝珠狐疑盯了蔷薇花架一会儿,感到了深深的困惑:她守在这里,亲眼看着姑娘和靖王世子过去的,怎么只有姑娘一个人出来了?
    姑爷该不会消失了吧?
    这瞬间,鬼鬼怪怪的念头充斥着小丫鬟的脑袋, 让她生出一探究竟的念头。
    一步,两步,三步——
    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宝珠?”
    宝珠淡定转身,露出一对小虎牙:“是长顺啊。”
    长顺眉毛拧得能夹死苍蝇:“这一次,该不会又来捡毽子吧?”
    他就不信每次都这么巧!
    “不是, 不是。”宝珠摆摆手。
    “那你为何在这里?”
    宝珠手一扬:“我来捡沙包啊。”
    圆滚滚的沙包是湖蓝色的, 阳光下显眼又可爱。
    长顺表情缓缓凝滞。
    这丫头哪来这么多小玩意儿!
    “你会玩沙包吗?”宝珠问。
    或许是少女声音太甜美,长顺下意识点头:“会。”
    “接着!”宝珠把沙包一抛。
    湖蓝色的沙包在半空划出优美弧线,啪的砸在了长顺脸上。
    “哼,多管闲事的胖子。”宝珠低低哼了一句,利落翻墙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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