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京城,罗府。
    罗伊惊魂未定的坐在椅子上,他握笔的手不断的抖着,显然还没从刚刚的惊吓之中回过神来。不赖罗伊不害怕,像是顾时秋这个未来大名鼎鼎的人、儒家的四先生,真要打起来和他四六开的人,就这么被天府之主玉皇尊一掌秒杀了。
    这太让人觉得惊悚了!
    甚至,他觉得现在自己还在睡梦之中。
    可是,这不是梦,这是事实。
    罗伊知道,从现在起,未来就真的要偏离所谓的“剧情”了。自己虽然只是改变了一些小事情,但是造成的连锁反应却在最后撬动了大事情的发生。未来忽的不再自己手中掌握,给人的感觉很不好,那种能够操控一切的感觉忽的没了让人觉得很不适应。
    当然,虽然大势变动了。
    但是也可以知晓,他在这个月获得的系统奖励肯定是很棒的,搞不好还可以直接借此突破无上天人。等隆武十五年过去之后,江湖强者的版本更新就成天人强者了,顶先天要跟不上版本了,这给他带来了很大的压力。
    或许,现在可以稍稍放低一下自己的底线,好好的修炼一下《血魔大法》了。而且这次在无意之中摸清了天宫的底,这次必须要更改发展战略,彻底低调下来了!天宫还不是现在的冥府能够碰瓷的,光是玉皇尊一人就能够将之全灭。
    凤楚岚和顾时秋的死,估计能够隐瞒几天,到时候凤仪萧会是什么反应呢?又会借此搞出什么样的事情呢?罗伊猜不准,不过这并不耽误他和楚王府结亲。他现在已经决定了,答应楚王的要求,和凤璇玑成亲,至于成亲时间嘛那就先定在明年,反正楚王今晚肯定凉,到时候一人娶俩岂不逍遥快活?
    对了,现在应该办一些正事。
    想到这,罗伊也是消除了内心的恐惧,开始奋笔疾书起来,这封书信是给他的相好姘头耶律观音奴的。书信的内容很简单,凤朝南的补给地点和物资运送路线、时间。所谓投桃报李,在出卖国家上,罗伊表示自己的底线相当的灵活。
    而且多削弱一下北伐军也能让自己的未来更加轻松一些。当然了,除了军中大事之外就是一些儿女情长了。在万年公主和耶律观音奴两位贵美人之间,罗伊还是更对观音奴痴迷留恋,她身上那种草原儿女特有的野性是中原女子万万比不得的。
    现在耶律观音奴靠着“玉阳生”的推荐信成功的拜在了上官盈门下,成了上官盈的二弟子。上官盈此人和其姐不同,其姐上官玉是重大义全大礼的完美女子,在一些原则问题上绝不含糊;上官盈则是完全相反,家国大义根本不在其眼中,反倒是儿女情长占据了她的主动。
    按照原本的剧情发展,太子幺女凤长歌就是因被上官盈看重收为弟子才没有沦落江湖。而上官盈更是冒险庇护了其整整十二年的时间,可想而知上官盈对自己的徒弟有多上心。
    她是一个好师父,但却不是一个好妹妹。
    在将信送出去后,罗伊就开始思考起了未来的计划。现在大舅哥已经凉了,老岳父早晚也得给他一个背刺,那么现在他就要想怎么推自己的小舅子凤七上位了。当然了,现在最为重要的是要在什么时候给自己岳父来上那么一下子!这里头每个环节都要好好的把握!一个不好就是竹篮子打水一场空了。
    只是罗伊不知道,马上将会发生一件出乎他意料的事情,而这件事情发生,则是会彻底的改变他之后的所有布局。接下来的那段时间就是考验他应急反应的时候了。
    当然,若是没有通过这次的考验,未来他就真的只能去辽国当赘婿了。
    草原,乾军大营。
    凤朝南正在推演着明日的攻防战,突然,凤威群进来了。此时的太子眼含泪花,再无往日的震惊,看起来很是悲痛,这让凤朝南不禁皱起了眉头:“皇儿,发生什么事情了?怎么这个样子?”
    而凤威群则是哭着跪下道:“爹、刚刚二爹紧急来抱,薛华老元帅战死、潼关丢了!”话落,就见凤朝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猛然一红喷出一口鲜血道:“痛煞我也!痛煞我也呀!”喊毕,便趴在桌上不省人事。
    “爹、你醒醒,你可别吓儿子呀!”
    ………
    “咱、这是在哪呀?”
    幽幽醒来,凤朝南神色茫然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此时阳光透光窗子照在了他的脸上,看着眼前的摆件虽然老旧但却是有种别样的韵味在其中。
    “这里是什么地方?怎么看着好些眼熟呀!”看着这熟悉且又陌生的地方,凤朝南不禁陷入了一阵沉思。“当家的,你可睡醒了!你再不醒就该吃午饭了!唉,地里的活干没有,你在这么懒下去,咱全家都得饿肚子了!”门忽的被推开,一个看起来约莫三十的妇人很是不满的对着凤朝南道。
    女人身着简单朴素的粗布麻裙,裙上点缀着黄色的小花与粉色的蝴蝶,这是她自己绣上去的,倒是让这群看上去稍稍有了那么一点贵气。
    妇人眉头轻皱,柳眉下是对黄色的杏花眼,高挺的鼻梁下是鲜红的唇。家中条件虽是贫苦,但是这妇人脸上却丝毫没有对生活的抱怨。她身上有种将门子弟的英气,更有着一种贤惠优雅的气度,这在旁人看起来别有韵味。
    想凤朝南当了这么多年皇帝,哪有人敢对他这么说话,他刚要皱眉发作,却忽的看清了那妇人的脸,这一瞬间凤朝南呆住了。
    “你是…大牛?!”凤朝南有些难以置信的道。而妇人则是面带嗔怒道:“好你个杂毛草鸡,我跟你说多少遍了,别叫我大牛,这多难听!我又不是没有闺名,再不济喊我声老婆子也比这混号强吧!你今儿个怎么了?莫非是睡糊涂了不成?”
    凤朝南呆愣着没有说话,再次见到这相濡以沫的妻子,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当家的,你别吓我,你这是怎么了?”妇人看着凤朝南呆呆楞楞地样子,以为他是种了邪,立即有些担心的喊了他一声,这一声却是将其唤到了现实。
    “大牛!”凤朝南忽然起身搂住了身前的美妇人,感受着她身上独有的烟火气息,抚摸着她略有些粗糙的肌肤,凤朝南的眼泪忽的落了下来。
    “杂毛鸡、老头子,你这是怎么了?你可别吓我呀!”妇人有些不知所措的道,她不知道凤朝南为什么会突然哭起来。
    凤朝南很快收拾起情绪,他笑着对身前的妇人道:“大牛、老婆子,太好了!没事…真是的,刚刚咱做了一个梦,咱梦到自己成皇帝了,这天下都成咱家的天下了!”一边说着,他一边激动的比划起来,倒是把身前妇人逗得一乐。
    妇人半开玩笑的道:“你这老头还真是做白日梦了,还成皇帝,看把你给美的。那你说说,怎么样、当皇帝快乐吗?”
    “不快乐!”凤朝南的头摇的和拨浪鼓一样,他抚摸着妇人因干农活而粗糙的手,眼中含着泪花很是委屈的说道:“整日里都是批不完的奏折、干不完的琐事。在咱的梦里,咱刚成皇帝没多久你就去了…你走后,咱就不快乐了!”
    “咱的烦心事可多了,威群和仪萧那俩倒霉孩子,竟给咱添堵,你说为了当这个皇帝,他们亲哥俩竟然打算拼命。还有,对门的苏秀才、他在咱成皇帝后就经常骗咱;卖牛肉的何老哥,他那么踏实的一个人,在让咱封上将军后不服咱、咱一生气就把他砍了……”
    说着,凤朝南就趴在妇人的怀中呜呜哭泣起来。而妇人则是脸色柔和的轻轻抚着他的头:“不气不气、就是一场梦而已,这不,我还在你身边吗?”她的话语中尽是温柔,全无一点讥讽,而凤朝南听此则是哭的更大声了。
    等哭完后,凤朝南看着外面和煦的阳光开口道:“老婆子,陪咱出去走走吧。”说罢将手搭在了妇人的肩膀上,妇人则是有些娇羞的道:“都是老夫老妻了,你怎么还学年轻人玩这些?”
    凤朝南听此嘟着嘴道:“咱乐意!”
    推开门,看着眼前熟悉的小院,院子十分小,只有一处假山,一个小水塘,水塘上有着一个小亭子,亭子内摆放着一面石桌与三四个石凳。这个小院子是他自己开辟出来的,自个儿的媳妇儿虽是陌路将门之后,但是自小生活的条件也比自己强的多。
    为了让妻子知道自己是个“雅人”,他就硬是靠着兼职当瓦匠的时候将大户人家家里的布局给了下来,用来装点自家的院子。
    此时才是初秋,菊花开放,桂香满园,虽然现在的院子比之大皇宫的御花园是万分不及其一,但是凤朝南却从其中感到了在入了大皇宫后再没出现过的温馨与快乐。
    这种感觉已经有好些年没再有过了。桂花飘落到水面,如镜的水面顿时起了一片涟漪,妇人伸手接住一只翩翩起舞的蝶,依偎在凤朝南怀中做小女儿态的道:“当家的,咱得多少年没有这样过了?”
    听此凤朝南一愣,思绪顿时回到了这个时候。
    确实,现在这个时候的自己,应该是在谋划着怎么造反吧?凤朝南在自己心中默默想道。
    “当家的,今年的中秋,你打算怎么安排?”妇人柔声问道。
    听此凤朝南一笑道:“咱就吃蟹赏桂花吧,咱跟你说,咱之前还没想到过…原来这吃螃蟹呀还有那么多的讲究!”什么起义、什么造反,当皇帝哪有现在快乐呀!既然重来,那他就好好当个富家翁!
    “大牛,若是有一日咱当了皇帝,必让这去长安城里上尽飘桂香。”凤朝南突然说道。
    而妇人听此一愣,接着将头埋入凤朝南的怀中道:“当家的,你不用这么说,只要有你我就知足了,在梦里,你一定遭很多罪吧?”“大牛…”凤朝南紧紧的搂住了怀中的妇人,这一刻,他的心中无比悲伤。
    身体年轻了,心态也年轻了,这一瞬间的凤朝南霸气恒生,这是常年居于帝王宝座上唯我独尊才能培养出的气质,这一瞬妇人竟然有些痴了。
    凤朝南不知道现在是不是梦,就算是梦,他也甘愿就这么梦着永远的不要醒来。这是这么长时间以来他的结发妻子第一次进入他的梦乡之中,他有好多话想与她说。
    “爹、娘,你们这是说什么呢?”
    一声惊呼传来,而妇人赶忙把手放下,凤朝南转头,但见两个十七八的少年扛着一头鹿进来。两个少年身穿麻衣、但都气宇轩昂,他们身边跟着一个七八岁的小丫头,丫头年纪虽小但却看得出是个美人胚子。
    小丫头拍着手兴奋的道:“爹、今天大姐姐可厉害了,这鹿就是大姐姐打到的!大哥和二哥就是笨蛋,什么都没打到!还是大姐姐最厉害!”
    听此凤仪萧不满的说道:“爹,你可别听万年这小丫头瞎说!要不是照顾她我和大哥就能猎头熊瞎子回来了,要不岂回空手而回!”而万年丫头听此扮了个鬼脸后就向着凤朝南跑来:“爹、抱抱!”而凤朝南则是一把抱起小女儿闭着眼道:“万年丫头,可想死爹了!”
    “爹、你在说什么奇怪的话呀?不过是一上午,你有这么想我吗?”
    而妇人则是笑着道:“你爹今天睡糊涂了,不用在意这些。”
    “大哥,仪弟,你们两个太不地道了吧,把我一个女孩子甩在最后。”
    “长空……”看着眼前英气勃勃、扎着单马尾,握着弓的少女,凤朝南再次忍不住流下眼泪。
    “爹,你这是怎么了?”这动作,却是把凤长空吓了一大跳。
    而凤朝南则是赶忙把万年放下抹了抹眼泪道:“没什么,咱这是高兴的,孩子们,咱们今晚就吃全鹿宴,咱亲手给你们做!”
    ………
    “大牛…长空…万年……长空……”
    睡梦中的凤朝南时不时呓语两句,而伴在其身旁的太子凤威群则是沉默的看着父亲。一滴泪也不自觉的从眼中落下,这些名字,他亦是十分熟悉。都说人死前会见到最想念的亲人,想必自己的父亲应该撑不下去了吧。
    “咳咳…咱,刚刚是做梦了?”
    凤朝南从塌上坐了起来,神色看起来很是恍惚。
    而凤威群则是赶忙上前跪下握着凤朝南的手道:“爹、您终于醒了。”
    此时的凤朝南身上毫无气势,看上去就像是一个邻家的老人一般。他笑呵呵的跟凤仪萧道:“老大呀,咱刚刚梦到你娘了,啊、还有长空和万年那两个丫头,唉,也真是的,这么多年都不来看看咱,这次倒好,都来齐了。咱看她们娘儿几个是怕咱找不到路,过来接咱走的。”
    “爹……您别这样说。”凤威群趴在凤朝南身上哭着。而凤朝南则是笑呵呵的道:“傻孩子,你哭什么呀?咱是去陪你娘、陪你两个妹妹,她们孤儿寡母的,你两个妹妹又没有夫婿,她们在那边被人欺负了怎么办?咱老凤不得过去看着她们呀!”
    这一说,倒是又把凤威群逗笑了。
    “唉,咱爷俩得多少年没交过心了?孩子呐,朕这次是真的撑不住了,可恨差点就能封狼居胥、瀚海饮马了。”
    “朕死后,你秘儿不丧,即刻率军回京登基,不得有误。老二那批手下,你就都杀了,你这孩子心软,对自己的亲弟弟下不去手,但是老二你可不能放着不管!不能杀他就将他软禁在城中。他那些党羽,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切记,万万不可念旧情!”
    凤朝南紧紧抓着儿子的手叮嘱道,而凤威群则是含泪答应。
    看着儿子,凤朝南的眼睛渐渐模糊起来,渐渐的,眼前的所有都消失不见,伴随而来的是无尽的白光,白光中,一个少女对他盈盈一笑,凤朝南伸手抓去,却是什么都没有抓到,手在靠近少女时,少女却突然不见了。
    “呵呵呵。”少女的的身影在次显现,捂着嘴看着茫然的凤朝南轻笑着。凤朝南再次伸手向着少女抓去,这次,却是搂到了他的肩膀。
    “阿眉,你是来接朕的吗?”凤朝南的眼突然亮起来问道。而少女却是突然依偎在了凤朝南的怀中,阿眉,是他发妻的闺名。
    “哈哈哈哈,好好好,咱们一起走,一起去新家。”凤朝南哈哈大笑着和少女一起向前走去。
    前方满地菊黄,桂花飘香,还有一身穿戎装的女子微笑而立。
    隆武十四年十二月二十八,凤朝南驾崩于漠北草原,享年六十八岁,史称乾太祖。其在位期间一扫前朝奢靡之风,廉政廉政,重行科举,在民间素有贤德之称。其在位期间南征北战、收复故土,让草原狼族近乎一蹶不振,军功伟业非常人可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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