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们叔侄二人有缘啊。”丁济道。

    “有缘。”姜百里道,“丁伯伯事多压身,这一日要耽误不少罢?”

    “耽误不了多少。”丁济答,“同贤侄多谈一日,也好,也好。”

    姜百里心里道半点不好,嘴上说:“好,同丁伯伯说话,总是醍醐灌顶。”

    唐逢春在一旁喝茶,把笑意同茶水一道咽进去。

    到入夜,姜百里仍是往唐逢春房里走。

    “一张床。”唐逢春道。

    “昨日不也……”姜百里答。

    “昨日是昨日,睡得腰疼。”唐逢春道。

    “正好。”姜百里道,“我学过一些……”

    “不嫌挤就上来。”唐逢春道,外袍也未脱,便躺在榻上阖眼。

    姜百里也上床去,二人和衣睡,被褥稍稍搭上一些。

    容两个大男子,转个身便要擦碰,姜百里索性伸手将唐逢春搂着睡,唐逢春眼也不睁,摆明是任他去,姜百里便再贴近些,睡了。

    道第二日,风沙停了,四人便又要上路了。

    唐逢春将一卷皮纸丢给第九宗,叫她算路,第九宗道:“你二人昨日房里看许久,你难道不算?”

    “算是算了。”唐逢春道,“你再算算,我安心些。”

    “最快六日。”第九宗道。

    “还是六日?”唐逢春问道。

    “唐大哥,你说是三日便是三日,我算来是六日,若是估错,便是你这师父当得差了。”第九宗笑道。

    “是六日。”唐逢春便笑了。

    第九宗心里便松一口气。

    唐逢春换了马,赶上前去了,第九宗仍在后头。

    郭霖小声问道:“你方才慌什么?”

    第九宗道:“唐逢春在考我,我未出师呢。”

    说的唐逢春,未叫唐大哥,郭霖心里考量一番,不再开口。

    “我们出了客栈,少说三拨人马跟着。”姜百里道,“甩得掉?”

    唐逢春便笑了:“甩得掉。”

    唐逢春前头引路,走得路奇怪,不走脊上,向低处走,四人骑马,走得不易。

    便比先前更慢许多,跟来的人虽藏得好,却藏得近了。

    姜百里将马缰引一引,横到唐逢春马前道:“足了。”

    唐逢春挑一挑眉:“急什么?”

    姜百里便答:“再缓下去,马尾巴要被摸去了。”

    唐逢春便自马背上行囊里取了千机匣道:“早了,马尾巴也要被摸去,急什么。”

    说罢一支□□飞窜而出,牵出一条绳来,直直射到去路一侧沙脊里。

    “走!”唐逢春大喝一声。

    四人立时驱马,如离弦之箭疾驰而去,唐逢春□□所牵绳索便被这马匹拖得前滑,沙里拉出一条长疤来。

    愈走□□便愈深,直没入沙中数尺。

    三拨人马见他们行疾,便也快马加鞭赶上前来。

    姜百里马匹似是无力一般跟在最后,眼看便要走不动,追兵里头一个将要赶上他,忽而姜百里手里银光乍出,皮肉割裂声响,马匹受惊而走,沙里躺一具死尸,半边头颈连身,血汩汩直淌。

    追兵不过十尺,姜百里将马倒赶,自马上飞身而起,将唐逢春沉到沙里重绳以刀背一挑,黄沙骤起,直牵出数丈,马匹被飞沙迷眼,霎时全惊得四蹄乱蹬,许多便陷到沙里走不出来。

    十几人被沙尘刺得目不能视,姜百里身形隐去,更瞧不出身在何处。

    混乱里,有聪明人慌忙下了马。咬开水囊冲眼,甫一睁眼,却见姜百里一张面孔近在咫尺,登时大叫起来,蒋百里一笑,又是一颗人头落地。

    唐逢春与第九宗郭霖三人行了半道,将马赶得慢些,姜百里便自后赶来了。

    “甩开了罢?”唐逢春问道。

    “甩开了。”姜百里道。

    “可有留报信的?”唐逢春再问一句。

    “……哪还敢。”姜百里道,“上一回算计吃多少苦头。”

    唐逢春便笑一笑,赶马而走。

    跟来的人除了,马行道又被唐逢春做了手脚,接下来这一路当是平顺,无后顾之忧了。

    姜百里满身血迹,唐逢春将一袭罩袍扔给他,若是路遇真行商,把人吓出好歹便不是乐事了。

    “要见林了。”第九宗道。

    唐逢春点一点头:“走快些,让马歇一会儿,喝点水。”

    “要快做什么。”第九宗道,“茫茫大漠里,追兵被唐大哥引去错道,寻不到我们的,不如当赏景。”

    “马匹不比橐驼。”唐逢春道,“看看你那匹。”

    姜百里裹了罩袍热得很,身上又沾血,也巴不得早些到林里湖水洗一洗,便道:“走快些吧,听你唐大哥的。”

    第九宗便笑道:“你自然听我唐大哥的了。”

    姜百里道:“先前怕我给人夺室,现下又不认了?”

    “认。”第九宗道,“要我改口唐大嫂么?”

    “快走吧,你愿叫,我却还听不得。”唐逢春将马鞭一扬,直打到第九宗的马屁股,马受了这一鞭,便猛地带着第九宗向前疾行。

    唐逢春大笑出声,也赶马追上去。

    姜百里与郭霖见此情形,也只得扬鞭赶马,去追第九宗与唐逢春了。

    ☆、三十一

    四人将马赶得快,第九宗不错断,到了漠里一片湖边,将马栓在一边饮水,姜百里脱了衣服跳下湖去,郭霖便转身避嫌。

    姜百里道:“阿宗,你也转吧。”

    第九宗便笑一笑,道:“姜大哥怕羞么?”

    “是,怕羞得很啊。”姜百里抹一把脸道。

    第九宗便转过去同郭霖说话了。

    唐逢春坐在湖边,漠里野草生得低矮,成片趴在沙上,将湖边围出一圈来。

    湖也不深,同个浅水潭子一般,姜百里洗一洗,见唐逢春想事,便蹚水到他面前。

    “洗干净了?”唐逢春问道。

    “你看看。”姜百里笑道,把精壮半身往唐逢春眼前凑。

    唐逢春看一眼道:“再去搓搓泥吧,行这一日也要捂得发臭。”

    姜百里答:“是要臭了,不如你一起洗洗?”

    唐逢春道:“免了。”

    姜百里却伸一只手来拉他:“唉,又不是什么麻烦事,洗一洗干净些也好。”

    唐逢春把他手拨了站起来要走,姜百里又伸手自后拉他一把,唐逢春一步未才稳,一脚倒退滑下湖里去,啪地一声,背脊摔进水面里,湿了大半身。

    唐逢春:“……”

    姜百里站着笑得得意,伸手去拉他起来。

    唐逢春握到他手,眉头一挑,一把把他拉下来,手腕一动,将姜百里往水里按。

    “不是问我干净没有么?”唐逢春道,“莫客气,便帮你一帮。”

    姜百里水里咕噜一会儿,忽然没了声息。

    唐逢春把手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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