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嘉帝淡淡地看了一眼卢浦,说道:“你在那待一段时间,不要超过一个月,看看会否有所突破。”
    卢浦愣了一下,瞬间感觉到太极东堂,空旷的让人感觉发冷,自己是法家拂士,那个……成不了半圣。躬身说道:“臣这就回去收拾行囊。”
    元嘉帝看着卢浦离开的背影,眼底闪过一抹冷冽,儒家两个半圣,佛家一个菩提,均衡被打破……自己这个天子,危矣。声音平静如水地说道:“立冬日,儒道佛三门于大司马门论法。”
    大宦官梁升愣了一下,立马应诺,轻声说道:“陛下,该用午膳了。”
    元嘉帝摇了摇头,笑道:“又多了一个半圣,怎么能独乐,去传诏令贺继日半圣显圣,休憩三日,举国同欢。
    召三公和六部尚书侍郎大理寺卿及京都府尹携家眷进宫,今晚徽音殿设宴,各家嫡女可献艺御前。”
    梁升弓着身子退出太极东堂,出来后半天才直起腰来,望向皇城东面,起风了。
    各家接到诏令后,建康城一瞬间变得安静地有些吓人。先皇后逝去多年,陛下宫里只有一个昭仪两个婕妤四个美人,大多数时候都是卖火柴的大女孩。
    不到半个时辰,整个建康城的商市,想泼进了水的沸油锅,喧闹十倍。尤其是各种首饰店衣料店香料店,各家主妇像怕钱帛烫手一眼,扔到各大店铺。
    原来不舍得买的首饰,一买好几套,不敢看的衣料,成匹成匹地往马车牛车上放。西域的香料比黄金都贵?!开什么玩笑,只要自家嫡女能入宫,再贵的香料都是便宜货!你们再贵,也比不上内司库的金贵!
    谢家主宅正院
    没有金钩银饰的正堂,让人不自觉会放低呼吸,不敢高声说话。只是西侧的书房里却传来争执声。
    “我哪里比不上那个崔媛,为什么不许我御前献艺!”谢家嫡四女谢令姜低声吼道。“我就是不服气。三哥都已被封康国公,身后是两个半圣。我进宫最少也是昭仪,你们为什么不许?!”
    书房案几上的香炉,缥缈逸出的白烟,也无法让谢令姜静下心来。崔媛和自己这几年一直在互相较劲,机会让给她……那自己岂不是每次见面都要俯首称臣!为什么父亲和母亲就不能考虑一下自己的处境呢!握紧拳头说道:“你们不同意我进宫,就送我去道观吧。我,绝不拜在崔媛的脚下!”
    谢琛有些痛苦地说道:“你三哥体弱多病,你是知道的,他这个国公……无法入朝。”
    谢三夫人柳氏拧着眉头,试探地问道:“两位半圣……”
    “你的本事不小,连半圣都敢支使。”谢琛冷下脸来,寒声说道,“你也是柳家大族的嫡女,不知道半圣意味着什么吗?啊!”
    谢柳氏忙低下头,不敢再多言,半圣,是不受任何羁绊的,皇帝也只能执弟子礼。他们高兴,就回个半礼,不高兴,不搭理也是没人敢说什么的。
    谢令姜看到母亲不再帮自己,稽首跪拜在软席上,哀求道:“父亲,陛下若是看不上我,我绝不再提入宫,会安分守己地嫁人,不认您和母亲担忧。”
    “让她去。”谢询的声音冷冷传来。
    谢琛和谢柳氏忙站起身来,躬身行礼,“父亲,令姜她是一时糊涂。”
    谢令姜脸色苍白地站在父母身后,曾祖面前,没有她说话的份。
    谢询坐到主位上,淡淡地说道:“令姜,记住,入宫不为后,你就会被逐出谢家,谢家不能输给崔家。和你母亲出去准备一下。”
    谢琛有些紧张地看着自己的父亲,自从老宅回来,让人胆战心惊,总感觉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惠连修习儒家多年,送他去乐安那里。”谢询轻声说道,“谢家不能倚仗别人,我想踏入大乘,基本没有可能。郑稚川选择去闭生死关,楼观台交给了葛思远。”
    谢琛心下暗惊,轻声说道:“葛思远只是……合体境后期。”
    “大司马门论法。”谢询喟然长叹,“去传封国公诏令的是卢浦卢清江。”
    谢琛心念陡转,明白了祖父的未尽之言,“皇后必然是令姜的。”
    谢询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轻声呢喃道:“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切记唇亡齿寒。”
    元嘉帝的心胸太窄也太大,三门论法,论得出高低又如何,若真是学北齐灭佛毁道……承明帝的机会,就有了。道祐可是菩提,况且佛门人数最多。就是皇室,也有人笃信佛道两教。
    谢琛坐在那里,半天没动,不管是不是要学北齐武帝灭佛毁道,乐安都是在风口浪尖上……怎么就这么凑巧都是在吴郡显圣呢?因为没有了气运,就成为各方争斗的靶子吗?
    当年不是没阻止过,也是这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乐安若是出生在普通人家,修习儒门,应该也会成为半圣……吧?
    ……
    谢康刚午睡起来,就听到自己被封国公的消息,听封号是康字,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当时封县公就觉得哪里不对劲,没想到跳过乐安郡公,落到康国公这。
    没有更衣,直接穿着单衣来到书房,找出一方淡青色缣帛:江南柳,叶小未成阴。人为丝轻那忍折,莺怜枝嫩不胜吟。留取待春深。十四五,闲抱琵琶寻。堂上簸钱堂下走,恁时相见已留心。何况到如今。
    写完后将笔随意扔到一旁,自己才十八岁,不怕别人攻讦。起身回到寝室,让流苏她们帮着更衣。党争从来是只论敌我,不论对错,更不论手段。想想那个春蚕到死丝方尽的家伙,还有大江东去那哥们。仕途多风险,变道需谨慎,更不要想着去讲什么从辩证的角度看问题,会死的不能再透!
    不过这三都是牛人,在一千多年后,让背诗和古文的苦催学子,恨不能穿越过来夺走他们手里的笔。当然与尔同销万古愁那一批牛人,怨念值更高。
    不知道千数年后,会不会也有人想穿越过来揍自己,想想就很欢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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