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您了。”

    随后叩首三次:“我们一切安好,请你在天之灵保佑我们。”

    他表面虔诚,心中却想墓冢真身此刻又在何处游山玩水,于是将香插在香炉里,恨恨地又拜了三次。

    “六月,该你了。”

    “哦。”

    转身却见那人正红着眼。

    他咬紧了牙,将他拽到身旁,耐心安慰:

    “哭可以,但别像上次那样大哭了,伤身。”

    六月一听这话,眼泪在眼圈里滚了滚。

    小仙就在心里暗骂江临风太缺德,还不如真死了干净。

    六月行叩首行上香礼,全程不说一句悼词,可小仙却觉得他对江临风的“在天之灵”已说了千万句,只是不让自己听见。

    他颇有点心灰意懒,听六月吞吐着:

    “仙少爷,我这次来,是想与你说,明年清明我就不来了。”

    小仙一怔。

    六月又道:“八年了,他既已不在人世,我年年故地重游,徒增伤感。倒不如不来的好…我在那边为他立个牌位供奉,将来我…若死了,如果可以,我想与他合葬。”

    “我不准!”小仙急道。

    实则这个“不准”不是不准两人合葬,而是不准他不来。

    六月晓得,却故意强调:

    “也对,我不过是江家曾经的奴,身份的确卑贱…江家如今只你一人,有没有资格与他合葬,还需你来点头应允。你若不允,我仍葬于家乡。”

    小仙有点生气:

    “六月你知,我不是指这。”

    “我知道。"

    "真的决定了?”

    “决定了。”

    “好,你若不来,我就搬到应天府去,住进你东家!” 小仙绝望了。

    六月瞧了瞧四周的山林,绿意葱葱,但清明时节仍有凉意,一阵山风吹过,风迷了眼,他揉着眼皮道:

    “仙少爷今年十八岁了吧?”

    小仙照实答:

    “过了夏至就十九了。”

    “好快,那时刚入江家,你还是十岁那么大点儿,”他笑道,“如今都高过我了。”

    小仙抬眼看着他头顶,两人差了一个眉毛。

    “有中意的姑娘吗?也该讨个媳妇儿了。江家如今就余你,也没有后人,再说,一人生活也会很寂寞。”

    小仙一张杀人脸。

    六月假装看不到:“我这次来多住几日,给你寻一个中意的姑娘吧。”

    “要你管?”小仙低吼道,他筋起鼻梁,气势吓人,“呵呵,小奴才,你也一个人?怎不去寻一个中意的姑娘?”

    听他这种唤法,六月一时语塞,缓缓垂下头。

    这时天边骤响了一声惊雷,大雨倾盆而下。

    两人顷刻被淋成落汤鸡,春望一把伞,顾了这个,顾不了那个,跺脚道:

    “两位爷都行行好,下这么大雨,有火气咱们换个地方发,别在墓前吵行不?”

    “哼。”

    小仙甩下六月,先上了车,六月也随后上车。

    春望边驱马往灵隐寺方向走。

    天边的焦雷滚滚,一个连着一个,仿似一条电龙,翻滚着乌云压顶。

    灵隐寺内的素斋面为临安一绝,此时面馆内的食客熙熙攘攘,有来礼佛的,有来扫墓的,有来避雨的,有来闲逛的,人色交杂。

    小仙探视了四方,找了一张空桌坐下,春望点了三碗阳春面加笋干,三人均埋头苦吃。

    一个背着斗笠的年轻僧人捧着面碗来到三人桌前寻座:

    “敢问三位施主可否让贫僧在此稍坐,用完这碗面?”

    “不可,我不喜欢外人打扰。”小仙摆出一张臭脸,心里的火气仍没消。

    “别处没位置了,今日这里人太多。”僧人央求。

    六月将椅子拉开,擦干上面的水渍:

    “法师坐吧,我家小主不是这个意思。”

    僧人看了看小仙,小仙也没继续反对,便小心翼翼地落坐了。

    六月见他僧人打扮,却不在寺内与其他僧众一同用餐,好奇问:

    “法师不住在寺内?”

    “嗯。贫僧来自普陀的珞珈寺,今日来是参加这里的法会的。因为错过了寺内用餐时间,又不想叨扰,就自己随便吃点。”

    “原来如此。”

    僧人正襟危坐,目不斜视,极为文雅地用筷子挑面条送至嘴里,抿嘴细嚼。

    春望吃完面,撂下碗,用舌头抿了一圈嘴唇上的油腥,看他的样子平易近人,就仔细观察一番,饶有兴致问:

    “法师有法号吗?”

    僧人咽下口里的饭食方说:

    “贫僧法号一言。”

    “一言?意思是,法师平时只说一句话?” 春望半开玩笑道。

    “哪有,因我儿时口吃,师父问什么都说半天也说不清楚,师父就赐我这个法号,意思是让我言语简练,一针见血,说到做到,一言九鼎。”

    “哈哈,看来法师的师父对法师期望很高。”六月笑道。

    一言摸了摸光亮的戒顶,羞涩一笑:

    “惭愧!可惜贫僧不成器,修行都不如几位师兄。”

    正说话间,忽听外间有争吵打架声传来。

    才发现天已放晴,屋外透出了阳光。

    三人随众人一同挤到饭馆外查看。

    院子当中一个又高又瘦的男子,手里挥着马鞭,正趾高气扬指挥四个大汉搬动树下一块一人高的玉石碑,旁边几个僧人想阻止,却被一群凶神恶煞的打手围着。

    “蔡施主,这快石碑是灵隐的镇寺之宝,动不得,动了要造业障,是要下阿鼻地狱受业火焚烧的!”一位中年僧人合十恳求。

    “哼,我管你什么阿不阿鼻,本大爷看中了这块石碑,要搬到我家给我爹祝寿,老和尚莫要阻挠,我爹可是当朝宰相,我让我爹奏本圣上说你这寺庙不行善德,看你这业造是不造?”

    大汉又要抬,几个僧人就扑了上去,扒住石碑不肯放手。

    家丁一拥而上,与僧众扭打起来。

    “欺人太甚!”

    六月实在看不下去,刚要上前与那姓蔡的理论,却被小仙抢先一把拉住,低声道:“你别动,让我来。”

    正要发射暗器,眼前一晃,已先有一人跃至石碑前,长身玉立,赤手空拳,三下五除二将一众恶徒打翻在地。

    他拍了拍手,指着蔡姓男子破口大骂:

    “抢人东西,该打!欺负和尚,该杀!亵渎寺院清净,该碎尸万段!你要本大爷怎么处置你?”

    声音嘹亮,一时间震慑四周,那正义凛然的气场极为强大。

    当下围观人群就有拍巴掌叫好的。

    蔡姓男子气焰嚣张,一点都没畏色:

    “你是哪根葱?敢教训你祖宗?”

    “你祖宗在此,还不拿葱来拜!”

    人群里爆发出一阵笑声。

    六月正解恨,回首一见小仙人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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