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与此同时,慕寒江的长剑已经缓缓的抵在了安叔的颈项上,毕竟安叔的银针还抵在慕流云的天灵盖。
    但安叔的针,绝对不会比慕寒江的剑快。
    所以安叔立刻微微的慌了,解释道:“我这么做都是有道理的,你知道这些年你叔叔受了多少苦吗?他昏迷不醒你经常睡梦中皱眉,像是在挣扎什么……还有那个什么神医,根本就是浪费虚名,让他治,只会让你叔叔在多受一些苦,老爷若就这么死了,反而是解脱,自此以后,也没有什么人能束缚你了,我知道,这些年若非因为老爷,你恐怕早就离开慕家了吧?慕家待你不怎么样,你若离开……”
    “咳咳咳,闹半天,我上官阁老的名声,竟是浪得虚名的?那些找我看病的人,岂非都脑子你不清楚了?”
    这厢阁老终于听不下去了,本来你解释你自己的事,也无可厚非,但是你非要诋毁我是浪得虚名,我就跟你不干了。
    于是阁老诈尸了。
    屋外,孟青瑶与君玄澈自然也早已起来,将刚才安叔的话都听了个清楚。
    起先孟青瑶还想,这安叔多年侍奉,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大约是被人胁迫的,有苦衷。
    没想到这一番话,直接给她来个啪啪打脸。
    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呀!
    你杀人你还有理了,你杀人管这不叫杀人,叫帮人解脱,变态这年头杀人都不用这理由了。
    这安叔看着老实巴交,究竟是什么样的人,反而看不明白了。
    就听君玄澈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处,而可悲之人,偶尔也不失几分可爱之处。”
    这可爱之人,不禁令孟青瑶恶寒了一下。
    “是吗?”
    孟青瑶没听懂,随即,二人已经推开门,掌起了灯,原本黑漆漆的屋内,登时亮了。
    那些黑暗中龌龊的事情,也彻底暴露了出来。
    安叔低下了头,他无颜面对身后的慕寒江,竟是痛苦纠结的道:“……我也是被逼的,这些年我就没离开过这别庄,因为家主让我看着你叔叔,我也是没办法,我在外面也有家人的,两年前我回去一趟,原来我夫人早就有了奸夫,孩子也不是我的,呜呜……我就想活出个人样,但家主的命令不可违背,他会杀了我的……寒江,我虽然一直别有用心,可当年我也是真心心疼过你的……”
    “……还记得,院子里没有食物了,你把米粥给了老爷,你一个人去大房那边偷,被抓住差点被打死,是我拼死护住你……”
    “别说了。”
    若非因为当年那些情谊,恐怕他的头早就搬家了。
    而人心最是复杂,安叔是忠心的,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份,也做着身份该做的事,照顾主人,照顾少爷。
    但安叔也是卑微怕死的,他暗中帮家主做事下毒,却也一点不妨碍,他把慕寒江当亲人对待。
    安叔是个忠厚的,他保护了幼年的慕寒江,可一旦强权压下,为了自保,他随时可以舍弃一些。
    所以安叔是个矛盾又可怜的人。
    “你走吧。”
    慕寒江从拿起剑的那一刻,就知道,他杀不了安叔,若是安叔死了,他也永远过不了自己的坎。
    安叔听到慕寒江不杀他,他先是一喜,随即竟是委屈呜呜的大哭了起来,伤心的很。
    阁老见此道:“你事没办成,怕是背后的人不会放过你,你若还想活,就绕着慕家小道走吧,别被抓到,这里有些钱,你路上带着吧。”
    说完,丢出了一袋银子。
    安叔接过,眼底全是痛苦纠结和难过,仿若他失去了什么最重要的东西一般,转身就走了。
    门发出咣当一声。
    慕寒江才像是泄去了几分力道,跌坐在了一旁,原来一切果然都是假的。
    “让诸位见笑了。”
    “这没什么,我行医多年,最是知道,身病好治,人心难医啊,”阁老摇头晃脑的喃喃一语。
    随即有些困了,躺在木板床上,大被一盖,“熄灯睡觉吧。”
    你还睡得着?
    孟青瑶与君玄澈双双对看一眼,赶走了安叔,他们似乎除了睡觉,也没你什么可干的了。
    那就……
    “咦?”
    谁知他们刚要转身,孟青瑶的眼角余光,忽然就看到了什么,发出了震惊般的惊讶声。
    “怎么了?”
    君玄澈随即回眸,也微微一愣。
    “什么?”
    阁老把被子掀开,慕寒江因为是背身而站并没有察觉,可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之后,他才意识到。
    随即回眸,就发现床上原本一动不动,陷入昏迷的慕流云,此刻双手居然伸了起来,在慢慢的摆动。
    “叔叔……”
    “别打搅他,”谁知阁老忽然阻止了他。
    慕寒江面上又是惊讶又是惊喜,叔叔的病难道有什么好转了吗?
    此刻孟青瑶与君玄澈也微微靠近,没忍住,道:“你们觉不觉的,穆先生手臂摆动的动作,并不寻常?”
    不像是漫无目的的摆动,或者那种植物人的肢体抽搐,仿佛是有规律的。
    “难道是某种功法的手势?”君玄澈疑惑一语。
    “很像。”
    孟青瑶与阁老,居然不约而同的赞同了他的观点。
    慕寒江以前就见过这种情况,可当时他光顾着狂喜高兴了,从来没有人研究过,慕流云摆动的手势。
    “这……”
    “你叔叔的昏迷,也许,并不像我们想的那么浅显,”阁老猜测道。
    孟青瑶却觉的,“这也有可能,是他潜意识里的习惯啊,一抬手,就会做这样的手势。”
    “不,我叔叔以前,并没有这样的习惯,他更喜欢静坐和冥想,”慕寒江解释。
    阁老昂首,“还是我猜的有道理。”
    “你猜的有没有道理,还是尽快把人救活在说吧,牛逼都吹出去了,可不能掉链子呀。”
    “嘿,什么叫掉链子,治什么病,都是有意外的……”
    “乌鸦嘴。”
    “好吧好吧,乌鸦嘴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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