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桂皱着眉头仔细思考了片刻,然后又摇了摇头,道:“景川侯曹震的方略确实不错,但是还是有一个不足。那就是我们这么做的确可以打败拔都,但是打败他之后呢?他会退向哪里?”
    景川侯曹震愣了一下,然后淡淡地说道:“应该是逃到他的老巢冷湖。”
    朱桂点了点头,道:“不错,他肯定是要逃到冷湖。但是,我们要知道,冷湖距离关西七藩很近,他逃过去之后,一定会请求关西七藩的支援,到时候,我们在派兵过去打他,怕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说罢,朱桂又虎目一扫,脸色立即冷峻了下来,沉声说道:“诸位将军,我们此次出兵的目的是什么?那就是完全占领青海。
    我们为此出动了三万步兵和一万精锐骑兵,这些人马已经是我们肃藩要出动的兵马的极限了,他们要耗费多少粮草我想大家心里都有数。
    如果我们不能一下子拿下青海,反而还要费时费力再耗费粮草地去攻打冷湖,那岂不是太吃亏了?”
    一番话,说得众位将领面面相觑,朱桂这笔账算得不错,如果只是击败了拔都,那要是想要彻底控制青海,肯定是要进行一场攻坚战的。
    冷湖是拔都的老巢,到时候,他肯定会拼尽全力死守,若是他再去向关西七藩请求救兵,那一时半会儿把他攻打下来还是有些困难的。
    到时候,肃藩不仅要耗费大量的钱粮,还要面临不可预测的风险,万一要是有个意外失败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出藩的第一场仗要是打不好,是很影响军队的士气的,他们会怀疑自己的能力,将来说不定就不愿意跟着朱桂开疆拓土了。
    所以,这一仗,必须要打一个漂亮的打胜仗。
    但是,如果不按照景川侯曹震的方案,那该怎么去打呢?凭借着明军的这些人马,肯定是无法包围人家拔都,是没有办法一战将其围歼的。
    众位将领都不再说话,全都静静地看着朱桂,等着他的下一步指示。
    朱桂思考了一番,最终下定决心之后,便哗地一声站了起来,用威严的语气朗声说道:“兵法有云,攻而必取者,攻其所不守也。现在拔都正在全力围困海西城,他的后方肯定空虚。
    我们不趁此机会批亢捣虚,直捣黄龙更待何时?”
    一听到这番话,肃藩的全体武将全都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嘶”这殿下又要做惊人之举了,跟着他干活这特么刺激啊。
    果然,只听朱桂继续说道:“现在寡人命令骑兵左卫指挥使孟德选练四千精锐骑兵,绕过海西城和拔都的大军,直插冷湖,先端了拔都的老巢,看他往哪里跑。
    景川侯曹震继续率领大军全速前进,全力支援海西城。”
    听到这个方案,肃藩的将领全都心里一惊,这个方案好是好,就是太冒险了,要是成功了自然可以毕其功于一役,但要是失败了,那朱桂率领的四千人怕是就会被拔都包了饺子,很可能就回不来了。
    朱桂是肃藩的藩王,又是皇帝的亲生儿子,他手下的将领是不敢让他冒一丝一毫的风险的。
    于是,景川侯曹震第一个站出来反对,他向朱桂抱拳行了一礼,道:“殿下不可。此计太险,若是殿下有个闪失,臣等百死莫赎。”
    朱桂淡淡地笑了一下,道:“景川侯别管寡人有没有什么闪失,你单单就说这条计策怎么样?”
    景川侯曹震打了一辈子仗,眼光自然是很犀利的,一看就知道这条计策是个好计,没有什么废话,更没有多余的花招,直接就是直捣黄龙,先端了拔都的老巢再说。
    但是,身为肃藩的武将,他又怎么敢让朱桂去行此险计,便略微思索了一下,道:“启禀殿下,此计确实是好计,但是殿下是千金之躯不宜冒险。即便是去偷袭拔都的老巢,也应该由臣去,殿下还是留在大军中比较好。”
    这个方案朱桂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经过他仔细的权衡,他还是放弃了这个方案,便摇了摇头,对景川侯曹震和其他的大小将领说道:“景川侯为寡人着想,寡人心里很感动。
    但是,行军打仗自然是有危险的,寡人又怎么能躲在后方享清福,而让兄弟们去冒险?
    昔日曹孟德与袁本初在官渡大战,曹孟德想要奇袭乌巢的时候,他手下的将领就以他亲自率兵前去实在是危险劝阻。但是曹孟德不为所动,因为这是他的生死之战,他若是不肯亲冒矢石,将士们又怎么肯用命呢?
    最后的结果大家也都知道了,曹军在曹操的率领之下悍不畏死,勇往直前,终于攻破了袁绍的乌巢大营,逆转了局势。
    今日之局面,与当年颇为类似,若是寡人不敢亲冒矢石,那出去奇袭冷湖的四千将士肯定心里不安,说不定还会以为是寡人让他们去当诱饵,如此一来,全军士气必然低落,军心必然不稳,又如何能打胜仗呢?
    只有寡人亲自带队前往,将士们才会相信寡人是将他们当成主力,带着他们建功立业的,如此一来,全军将士哪一个不感奋莫名,人倍其气,在此等的士气之下,攻破冷湖就不难了。”
    景川侯曹震被朱桂说得无言以对,确实,单从军事角度上来说,朱桂说得很有道理,他去是最好的选择,可以增加全军的士气,为战斗增添不少胜算。
    但是,作为肃藩的将领,他又怎么能让藩王去冒险呢?于是,便又向朱桂抱了一拳,吞吞吐吐地说道:“可是,可是.....”
    “不要再说了。”朱桂知道他们担心什么,无非就是自己的安全吗?可是,话说回来,打仗哪有不冒风险的?
    他要是想当一个平安富贵的王爷,早就去大同了,来这河西干什么?
    再者说了,危险和安全都是相对的,老是守在家里不肯出来,看似很安全,但是,等人家发展起来了再去平推你,那不就是最大的危险吗?
    所以,人需要谨慎,但是不能畏手畏脚,该出手的时候一定要出手,绝对不能含糊。
    于是,朱桂便不再废话,沉着脸,虎目一扫,用威严的语气说道:“昔日李靖率领三千铁骑就可以直捣突厥王庭,寡人现在有四千骑兵,怎么会害怕一个小小的冷湖?
    况且,寡人身边还有阿拉腾这个向导,他对这一带的地形水文颇为熟悉,有他给寡人指路,寡人一定可以顺利地抵达冷湖,为我肃藩建功立业。
    我华夏男儿自冠军侯以下,能守边塞者多如牛毛,而深入敢战者犹如凤毛麟角,寡人就是要用自己的实际行动告诉我肃藩的男儿。
    昔日冠军侯的雄风犹在,寡人迟早会带着他们横扫大漠,建立彪炳史册的功勋。”
    说罢,又提高嗓音,用不容冒犯的威严的语气说道:“众将听令,依令行事,不得有误,违令者,斩!”
    话说到这个份上,景川侯曹震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和其他的肃藩大小文武一齐抱拳行礼道:“末将遵命!”
    安排好军中大小事务之后,朱桂便带着孟德及其手下的四千铁骑出发了,当然了,朱桂肯定没有忘记阿拉腾。
    这个人现在已经不仅仅是人质那么简单了,而是成了他的向导,要想在大漠中行军,向导是必不可要少的人,他们有时候比几千甚至几万大军还要重要。
    众所周知,在大漠中行军,最重要的就是水源了,朱桂为了保证行军的速度,这次是轻装前进,肯定没有带多少水,如果找不到水源,别说攻打人家的冷湖了,估计最后渴都能把自己渴死。
    而阿拉腾这个人也比较重要,他是青海王妃忽兰的弟弟,也是他们的高级干部,对青海的情况可以说是了若指掌,青海哪里兵多,哪里兵少,哪里可以搞到补给,哪里的路好走,他心里都一清二楚。
    所以,带上他就可以少带不少辎重,一路烧杀抢掠过去,以战养战,这就是霍去病能够纵横大漠的窍门儿。
    要知道,霍去病的军队里是有很多匈奴人的,甚至有考证说已经达到了一半左右,这些人熟悉匈奴的情况,带着他们打匈奴可以说是得心应手。
    当然,从这一点上我们也可以看出,霍去病确实是一个领军打仗的天才,带着匈奴人去打匈奴人,不说别的,单说这一份统御能力,就不是常人能够相比的。
    时间紧迫,朱桂给曹震留下来几个阿拉腾的随从做向导,然后便带着四千铁骑出发了。
    看着朱桂等人飞马驰奔扬起的灰尘,曹震淡淡地命令道:“指挥使张必先!”
    张必先站出班来朗声应道:“末将在,请君侯吩咐。”
    曹震沉着脸,脸色犹如冬天的寒冰一样严峻,道:“命你率领剩下的六千骑兵先行,到了海西城后,不要急着发起进攻,而是要在外围骚扰敌军,主要攻击他们的粮草辎重,迟滞他们的进攻速度,等待本将军率大军赶到,再一举击溃拔都。”
    张必先知道事态紧急,不敢多耽误,便向景川侯曹震抱拳行了一个军礼,朗声答道:“末将领命!”
    此时,早已经甩开大军几百里的朱桂脸上布满了一层风尘,他这完全就是效仿霍去病的打法。
    游牧民族虽然擅长骑射,人人皆兵,但是也是有他的弱点的,那就是居住分散,没有什么像样的城郭。
    如此以来,便给了敢于深入作战的勇士们一个绝好的机会,率领大军可以随机攻取他们一处地方,打完就走,让你抓不着踪迹,最后不仅把你的后方搅和的一团糟,还让你死活抓不着踪迹,你说气不气?
    当然,他敢这么干除了自己率领的都是汉军的精锐之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的部队里有很多匈奴的向导。
    这些匈奴人知道大漠的地形,也知道匈奴人的居住情况,哪里人多,哪里人少,完全就是一张张大漠的活地图,正因为有了他们,霍去病才能得心应手,批亢捣虚,而不是像一只没头苍蝇一样乱撞。
    现在,朱桂的手里也有一张活地图,那就是忽兰的弟弟阿拉腾,作为青海王妃的弟弟,他对这里的情况自然是了若指掌。
    而且,这次朱桂出兵也是为了救他的姐姐,虽然条件苛刻了一点,但总归还会自己人,因此阿拉腾也不会随便撒谎去欺瞒朱桂。
    一行人走了几百里地,阿拉腾指着不远处的一座山脉,道:“殿下,那里是拔都部的一个聚集地。人口多的时候就有几千人,现在大部分青壮年已经被他带去攻打海西城了。
    那里应该十分空虚,我们可以过去抢一点给养。”
    朱桂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说实话,他为了保证兵贵神速,把辎重全都扔掉了,只带了少量的干粮和水。
    既然敢于深入,那就已经做好了不要后方的准备,敌人的土地就是自己的后方,所有的给养都要从敌人的土地上去掠夺。
    “传寡人将令,立即攻占那个部落。夺取给养。”朱桂没有多少犹豫,便果断下达了命令。
    即便不是为了给养,朱桂也必须攻打那个部落,否则的话,几千铁骑从他们身边经过,他们一定会有所警觉,要是给拔都去报信那可就完了。
    朱桂率领的明军都是最精锐的部队,而且他们的装备也是最好的,自然不会惧怕一个几千人的蒙古部落。
    在听到朱桂的命令之后,四千铁骑风驰电掣般地冲向那个部落。
    此时,正是清晨,部落里的成年男子都已经被拔都征调过去攻打忽兰了,现在部落里都是女人还小孩儿,还有少量实在是拉不开弓的老人。
    这个部落里的人丝毫没有感觉到危险已经降临,还是一片祥和宁静的景象,女人们一边唱着歌一边喂着牲口,小孩们还在蹦蹦跳跳地在草原上玩耍。
    忽然之间,大地上传来了一阵震动之声,部落里的老人们脸色一变,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们,这是大军驰来的迹象,可是现在哪里还有大军呢?勇士们不都已经被拔都征调走了吗?
    即便是他们得胜回来了,那人数也不该是这么多啊。
    就在此时,他们的眼界里出现了一支衣甲鲜明的队伍,部落里的老人们一看到这个景象,眼睛都要直了,纷纷指着前方的大军,惊呼道:“明军,是明军!”
    可是,这明军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啊?
    朱桂不管这么多,也不管他们惊不惊讶,立即挥舞着长枪喝道:“速战速决!成年男子全部杀光,不留后患!”
    数千明军得到命令之后,全速前进,犹如老虎入羊群般冲向了那个一片祥和的蒙古部落。
    只剩下了老弱病残的蒙古部落如何抵挡得住朱桂的四千铁骑,他们根本就没有做有效地抵抗就被朱桂攻入了部落当中,犹如砍瓜切菜般的大砍大杀。
    有几个部落老人当年也是骁勇善战的勇士,见到明军之后,本能地想要上马力战,用自己的鲜血去保护这里的女人和孩子。
    但是,他们刚刚上马,就被一拥而上的明军给捅下马来,掉在地上,被踩成了肉泥。
    另有几个眼睛尖的,想要骑马跑出去给拔都报信。明军当然不会放过这些人,纷纷弯弓搭箭,将他们射下马来。
    最终战斗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明军便轻易地解决了这个部落的战斗力,正如朱桂所言,成年男子已经被他们全部杀掉了。
    这么做不是因为残忍,而是逼不得已,他们现在是孤军深入,任何隐患都不能留,朱桂不可能为了自己的一点妇人之仁而置大军的安危于不顾。
    更何况,这些游牧民族劫掠中原的时候也没有少杀中原的汉人,这叫做一报还一报,朱桂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骑兵左卫指挥使孟德擦了擦刀上的鲜血,淡淡地说道:“殿下,成年男人都杀光了,这些女人和小孩儿该怎么办?”
    这个问题朱桂也纠结了一下,要是按照最稳妥的办法,肯定是把他们全都杀光。
    但是,朱桂毕竟还是是一个人,是一个来自于二十一世纪的青年,杀害妇孺这件事他还是干不出来。
    更何况,这些妇孺留着还有用呢,不说别的,就说这些女人,将来可以被他带回到肃藩,赏赐给有功的将士们。
    或者是利用她们高一些灰色产业来创造收入,这些都比杀了她们强。
    于是,朱桂略微思考了一下,便道:“把这里的马匹牲口全都带走,带不走的全都杀掉,不给他们留下交通工具。给他们留下几天的口粮,剩下的全部带走。等我们打了胜仗回来的时候再处置他们。”
    他这么做也是将风险降到了最低,将这些人的马匹工具全都再走,她们就没有办法前去给别人报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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