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好!”她没勉强自己笑,这种心情下的笑,不会有多好看。
    贺寻没打算停下脚步,被姜嫣挽胳膊拖住了,姜嫣笑道:“我们明天的婚礼,你会来的吧?”
    姜甜:“……”
    虽然早有准备,但姜甜的心还是被砸了一下,钝痛传遍全身。
    眸光下意识地瞥向了贺寻,发现他正看向别处,表情看不出任何异样,惟有攥紧的拳头能证明他此刻的心情。
    可惜她没注意到。
    “你一定要来,我现在就剩你一个亲人了……”
    “好!”姜甜勉强应付着,“我会去的!”
    姜嫣后面的话,姜甜一个字都没听懂,只知道她嘴在动、在笑。
    然后被贺寻不耐烦地把人拖走。
    像是为了配合气氛,天空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黏黏糊糊,就如姜甜现在的心情。
    她顶着雨在路上走着,期间停下不少辆车要载她一段,无一不被她拒绝。
    小妖试探地问,“爷爷,现在准备离开,可以吗?”
    姜甜摇了摇头,“参加完明天的婚礼再离开吧!”
    直到这一刻她才明白,自己为什么鬼使神差地回头,为什么要跟他们打招呼。
    因为她在等……
    在等姜嫣开口邀请她参加婚礼,等顺理成章地参加完婚礼再离开。
    小妖不解,“爷爷,你是不是有受虐倾向啊?你是要演‘爱人结婚了,新娘却不是我’的苦情戏吗?”
    “你不懂!”
    她不过是想跟他在同一时空里多待上一天,走他走过的路、呼吸他呼吸过的空气……
    这时她才明白,原来他已经占据了她整个心房。
    血从心房里输向全身,于是她身上每个地方都有他的身影。
    将贺寻从她身体里剥离,跟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可那个疙瘩还在那。
    还是找个人聊聊天或者喝顿酒吧!不然她真有可能立马死掉。
    于是姜甜提着一盒铁观音、两瓶酒踹了肖行的门。
    肖行正要发火骂人,见来人上道地提了礼品,怒气立即烟消云散。
    “找我什么事?”肖行道。
    姜甜将东西放到茶几上,“找你喝酒!”
    肖行调侃道:“你知道我一个小时收费多少吗?”
    姜甜爽快地拧开酒灌了一口,看人的眼神跟要打架似的,“少他妈废话,就说喝不喝吧?”
    肖行挣扎了片刻,妥协道:“我舍命陪君子吧!”
    两人根本没聊几句,大部分时间肖行都在看姜甜灌酒然后发呆,发呆完了再灌酒。
    跟个神经病似的。
    更神经病的是两人聊一半,姜甜就跑了。
    风呼呼地在耳边穿过,小雨如落玉盘的珠子似的砸在她脸上。
    她就那么在路上疯狂地跑着。
    脑子里全是肖行的话。
    “你要分手,贺寻有气没地方撒,对姜宇、赵萍下了手,把他们送进了监狱;在拘留所打赵诚被拘留了五天;他天天在家等你,都产生幻觉了,一次又一次地开门看是不是你回家了……”
    “还有,那些外卖是他给你点的。”
    “我很难想象,没了你,他要怎么活下去。”
    不知要怎么活下去这件事,她现在正身临其境。
    管它什么应激反应,管它什么过去,她只知道,没了那个人,生命不会再有任何意义。
    小妖一脸无奈,“爷爷,您需要这么跑吗?打个车不行吗?”
    姜甜这才想起来,忙停了下来,手臂撑在膝盖上大口的喘着气。
    刚才跑得太凶,仿佛肺都要烧着了似的。
    正要拿手机打车,前方来了一辆车,车灯照得她根本睁不开眼睛。
    她抬胳膊遮住眼睛,只觉车停在了身边。
    下一秒,一道熟悉的身影从车上下来。
    是贺寻。
    她猛地扑过去抱住了他,贺寻被扑得靠到了车门上。
    “对不起!对不起!……”
    眼泪和道歉一起不要钱似的往外撒,片刻时间贺寻胸前就湿了一大块。
    被抱着的人一直麻木地站着,不推开也不安抚。
    姜甜抬脸对上他覆着冰霜的眸子,所有的情绪嘎嘣一下冻住了。
    她抿了抿唇,用尽了这辈子所有的勇气,艰难地道:“你……还愿意要我吗?”
    他依旧一脸清冷,皮笑肉不笑地勾了勾唇,“我是东西吗?你不想要就扔,想要了再回来捡?”
    她被堵得说不出话,所有的感觉都像是被抽离开了,只剩下不停往外流的眼泪,和模糊不清的视线。
    她抬胳膊抹了把眼泪,平静地说:“那年我不是故意的,我从小被赵萍和姜嫣压着,潜意识里不敢不听她们的话,后来我有反抗的,我跟姜嫣说,我不会把你让给她,她就……”
    “她就找赵诚对我做了那样的事,从那以后我特别的矛盾,一边是想见你,一边又怕被你嫌弃,我……”
    贺寻动了动唇,良久才开口,“所以你得了抑郁症?”
    “听说你要回来,我尝试过自杀,可是没死成,我……”
    “够了!”贺寻喊了一声。
    语气里没有愤怒,只有心痛。
    他收紧双臂将人抱紧,下巴抵在她发顶。
    她话里的每个字都像是子弹,一直射着他的心,打一下痛一下。
    她这些年过得都是什么日了?
    他明明想象到了,却依然这么逼她,自己还是个人吗?
    “对不起!对不起!……”贺寻喃喃地说着,每一句都带着哭腔。
    事情做都做了,他不想说太多,能说的也只有单薄的‘对不起了!’了。
    姜甜已经不记得两人是怎么回的家,只记得一进门就被炙热的吻缠得喘不过气。
    黑暗中,两人交换着缠绵悱恻的吻。
    窗外如水的月光洒在身上,遮住对彼此的渴望。
    她伸手摸向开关,贺寻伸手摸向她的手。
    两手相握间,不慎碰掉了玄关柜上放着的各种遥控器。
    “不要开灯!”
    他压抑着欲望的嗓音,哑得像砂纸划过金属,姜甜不禁颤了一下。
    拥着她的肩膀倒退时,姜甜沾了泥的鞋跟不上心踩到了某个遥控器,月光慢慢被窗帘拉扯收缩,还室内无止尽的黑暗。
    贺寻紧紧地抱住了姜甜,深入而近乎掠夺地深吻着她,唇齿间暧昧的声响在黑暗中被失灵的感官无限放大,像一双看不见的手,搅动着逐渐激烈的战争。
    “贺寻……”
    “别怕!”
    “开灯吧!”她想在光明中清晰地将他和别人区分开来。
    他就像是她的紧急逃生标志,渴求在他的指引下逃出心里的牢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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