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若寒在半梦半醒之间,似乎觉得有个温热的东西正舔着自己的脸,心想肯定是小狗京巴在捣蛋。迷迷糊糊中,林若寒还奇怪今天的枕头怎么这么硬,还有泥土味。

    实在困得很,转过头继续睡,可那温热的东西,继续不停地骚扰她,把她的脸舔得湿漉漉的,她一下子就火大了,可恶的小京巴,醒来一定要好好教训它!

    这时边上隐隐传来一声声嘶哑的婴儿哭声“哇……哇……”,林若寒知道今天的午休泡汤了。

    哎!这是哪来的婴儿哭声,这栋公寓楼里住的都是单身男女,没听说谁家有小孩子,或许是哪家亲戚朋友过来玩,带过来的小孩子。

    这家长一点都不注意细节问题,夏日午休时间还让小孩子哭闹不停,也不知道哄哄,尽干些影响别人休息。

    想着晚上还要值班,中午没睡好,晚上上班就没神了,不由地心情有点烦闷。医生这活就是累,压力大不算,还要经常值夜班,特别是北京这些知名医院的妇产科大夫。劳动强度很大,一个晚上接生好几个也很正常,经常一夜没得合眼,曾经有一次,林若寒一个晚上就做了六个剖腹产手术。这种手术事关人命,一点都不能马虎,一旦出差错,往往就是一尸两命;一个晚上神都是高度紧张,下班时连腰背都直不起来了。

    林若寒闭着眼,打了个哈欠,习惯地伸了一下懒腰,咦,今天这床有点不对?怎么这么硬啊!这席梦思床,她好像刚买回来没多久,怎么质量这么差!

    很气闷地睁开了双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黑马头,它正用温热的舌头舔着她的脸,鼻孔还“扑哧!扑哧!……”吐着气。眼前的情景让她大吃一惊,忍不住发出“啊”的一声尖叫,林若寒用手紧紧捂住了口,半响才回过神来。那大黑马见小主人醒来了,大大的眼睛流露出欢喜,抬头发出一阵欢快的嘶鸣声。

    这事情太玄乎了,她的脑子一片空白,抬起右手想掰开靠过来的黑马头,不对,手变样了,这分明是幼童的手,本不是成年女子的手,林若寒不由瞪大了眼睛,看了又看,就是六七岁女童的小手,一点都没错。

    林若寒不死心,又抬起了右腿仔细一瞧,是小短腿没错,不由惊讶之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己明明在公寓里午休,怎么一觉醒来就变成幼童了?难道又穿越了?”

    她躺在这里,抬眼就能看到沉沉的天空,黑压压的乌云,云层很厚,似乎要压下来。风很大,吹得树叶、草叶沙沙作响,风也很冷,吹得人脸生疼发痒。林若寒用僵硬的小手在边上了,自己似乎是躺在草地上,草有点干,起来有些扎人。

    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快速瞄了一下周围,左侧是一座不高的山峦,山上长着樟子松、云杉、白桦树之类的树木,树上还有一层薄薄的积雪;右侧是茫茫大草原上,草已经枯黄了,草甸子上有零星的积雪,黄白相间的。这里好像是荒郊野外,四周没有人声,除了这匹黑马,也没有鸟类和小型野兽的声音,显得非常空旷冷清。

    听周围没有没什么动静,林若寒慢慢的坐了起来,身上的衣服已被冻得硬帮帮的,一点都不暖和,一阵冷风吹来,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据现在的气温,山上植物大致种类以及树林和草甸上的积雪厚度,大致能判断自己是在北方,现在大概是秋冬季节。

    这时后脑勺传来一阵阵剧痛,用手轻轻一,后脑勺还湿的,似乎有热的体流出来,放下手一看,手上都是猩红的鲜血。在这个寒冷的季节,头上和手上的鲜血很快就凝固了,倒没出现失血过多的情况。

    林若寒慢慢的站了起来,发觉身上的衣裙很华丽,裙子被勾破了几处,衣裙上面还有点点血渍,看起来非常狼狈。头上的小辫子,看看身上的衣裙,林若寒判断这具躯体应该是小女孩,还好别没有紊乱。

    还没等到她从眼前的情况反应过来,远处又传来一阵婴孩哭声,声音已经十分嘶哑,低低弱弱的,听起来气息已经有点乱。

    黑马在边上嘶鸣着,很焦躁的咬着她的衣裙,扯着她往前走。看着焦躁的黑马和自己狼狈的样子,林若寒心想前面不会也出事了吧,都没有听到大人哄孩子的声音,难道只剩婴儿一个活口了?

    不知怎地,林若寒的身体竟不由自主的,跟着黑马踉踉跄跄的跑了过去,循着声音一路找过去。现场入目的惨景令她顿时大吃一惊,地上是一大片凝固后的血渍,约二十来具尸体横在其上,瞧着打扮像是大户人家的丫头仆妇家丁。像是遇到了劫匪,马匹被抢走了,箱笼都开着,衣服被褥散落一地,财物被抢,看现场尸体的脸色,这些人似乎都断了生机。

    跟着黑马循着声音又走了一小段路,发现了一具披着狐皮大氅的的女尸,背上还着一把刀,末至刀柄,那婴儿的哭声就是从她身下传来的。林若寒不由庆幸这孩子命大,翻开这具尸体,赫然是个藏得严严实实的大红色襁褓,里头裹着一个小婴儿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满脸胀得通红。

    这才发现小婴儿能逃过一劫的玄机,原来贵太太尸首下面是一小块凹地,她又披着大氅,凶手一时没察觉,才让婴儿逃出了生天,是这位可敬的母亲临死时,为孩子做的最后一件事情。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林若寒一边想着一边伸手,连忙把襁褓抱在怀里。

    那婴儿一到林若寒的怀里,哭声渐渐消失,笑呵呵地去拽她肩上垂下来的小辫子,粉色的小嘴巴吧唧一声,吐出一串小泡泡,哭道:“哇……哇……”,这婴儿只有六七个月大小,生得眉清目秀,皮肤雪白,很是可爱,顿时让林若寒软了心肠。林若寒望着怀中的手舞足蹈的小婴儿,终于确定自己穿越了。

    看着眼前的情形,林若寒大概能想出事情的来龙去脉。

    大户夫人带着一双儿女和家仆出门,半路遇上劫匪,悉数惨死,自己临死前只能勉强将襁褓中的婴儿,藏于身下大氅之中,方才保住一命。而从现在脑后的伤处来看,这位小姐恐怕是摔死的,恰好被林若寒占了身体。

    林若寒看了一眼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瞧着这躯体,最多七八岁年纪,怀里还有个嗷嗷待哺的弟弟,姐弟以后可怎么办?总不能呆在这里等人来救,这样冷的天即使不被冻死,也会被饿死,若是再遇劫匪或大型野兽,姐弟两人就惨了,虽然也有可能等到自己的家人。

    林若寒犀利的目光扫过现场场,看到那堆整齐的尸体,她的瞳孔猛然一缩。

    这绝不是劫匪现场!

    人的身体被刀砍也罢,被剑抹脖子也罢,洒出来的鲜血都是呈现不规则的形状,距离尸体远近不同,而眼前的鲜血,林若寒一能看透是事后洒上去的,一滩一滩的,而且劫匪杀人劫财,都是直接扛着箱子走,何必留下箱子,只取走珠宝还撒落一地?也没有必要把尸体堆成一堆,而且这些仆人看上去都是一刀毙命的,生前并没有多大反抗,不是突然被劫匪全部杀死的,看来是先被下药再杀死的。

    前世的林朝英是曾是武林顶尖高手,年少时常在江湖上行走,对江湖毒药迷药并不陌生,她在尸体上闻到一股轻微的蒙汗药气味。若要下药蒙汗药,最好下在食物和饮水里,很有可能就是趁着厨子,做饭烧水时下手的。

    林若寒在现场,找到了一个水囊,发觉里面已经空了,仔细闻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蒙汗药味,若不是惯走江湖的人,很少有人会注意到这水被下了蒙汗药。看来这些死者大都是中了蒙汗药后遇害的,除了少数几个没喝过的,逃出去不远,结果也被歹徒杀死了。

    小婴儿应是喝了有蒙汗药的水后,一直在昏睡了,又被母亲护在身体底下,才逃过一劫。若林若寒没有穿越过来,这小婴儿也是难逃厄运。

    想布置得完美,实际上却留下了无数漏洞,作案人手段也不是很高明,看来不是熟手干的。瞧着那具贵夫人的遗容虽然有点恐怖,但依稀可以看出生前是位大美人,这到底是谋财害命还是仇杀,林若寒一时倒不好判断。,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凶手中肯定有内奸。

    多年的经验告诉林若寒,眼前的这一场杀戮绝对是早有谋的,也许等到这具身体的家人更危险,不知会不会被杀人灭口!或许本就等不及家人来营救,就被冻死在这里了。

    只是现场这黑马比较奇怪,这黑马看上去非常神骏,一看就知道这上等好马,很值钱的,这劫匪怎么不把它也带走。或是黑马看到危险跑走了,歹徒一时半会儿拿它没办法,或是黑马目标太明显了,个中原因林若寒不得而知。林若寒可以肯定的是这黑马非常有灵,对小主人很忠心,才会再次回到主人身边;它见小主人尚有气息,因而不停地舔着她,试图把她从昏迷中唤醒过来。

    天看上去有点黑下来,似乎要下雪了,林若寒也分不出这天色早晚,但她知道夜晚的草原很危险,狼群经常出没,若寒很担心血腥气会把狼群或猛兽引过来,姐弟俩就无路可逃。若现在天色是早上还好说,还能走一大段的的路;若是下午,一个年幼的孩子还抱着一个婴儿,可能走不了多远天就黑了。若一时半会没遇到遇到人家,走夜路会更危险,若寒不禁有点犹豫。

    想着这恶劣的天气,林若寒估计仇家,今天应该不会再次出现了。看看边上的破马车厢,林若寒想着衣服盖厚一些,应该还可以躲一个晚上。转念之间,林若寒又想到自己能熬过去,可小婴儿熬不过,决定还是赶紧离开。

    用布条把襁褓系在怀里,地包扎脑后伤处,快手快脚地捡起洒落在地上的一些珠宝金银铜钱,在这陌生第地方,更不能没钱。林若寒没有这躯体的记忆,不了解自己现在的身份,尤其是将来报仇,目标在哪里?她不由得苦笑,总要想法子先活下去,才能谋划以后的事。

    她把贵太太尸体的上金珠钗玔玉佩荷包等物尽皆卸下,瞧着那些首饰的致程度和从前博物馆陈列的妃首饰展览品差不多。林若寒又从贵太太衣物前的暗兜里,还到一叠银票和一些散碎的金瓜子,银票大小面额不等。可银票还要找钱庄兑换,在这草原上应急并不方便,而且很容易泄露踪迹,还不如散碎金银铜钱。

    用贵太太的手帕包了银票,塞进自己的靴筒里,金瓜子则装到包裹里。她见这些仆人们穿戴都不俗,身上大概会有些散碎的银子和铜钱,于是又搜了丫鬟仆妇们家丁的尸体,结果搜出不少碎银和铜钱串,她把这些财物迅速打成小包裹,方便随身携带。

    林若寒又去查探倒在边上的几个破马车厢,瞧瞧里面是否有干净保暖的衣物,一看之下发觉大多车厢都是空荡荡的,尤其是贵夫人乘坐的那辆马车,暗格里的财物早已被洗劫一空了。

    在倒在水沟边的一个破马车箱内,林若寒还发现了一具管事模样的老妈妈遗体,她靠着车厢坐着,瞪圆着双眼,牙关紧咬着,看起来很愤怒,似乎是死不瞑目,她口上还着一把匕首,鲜血染红了前襟,已经断气很久了。林若寒上想抚平老妈妈的双眼,刚碰到她,老妈妈躯体就往下一滑,露出她背后马车厢的暗格。

    林若寒赶忙上前打开了暗格,发现暗格里有两个匣子和一个小包裹,匣子里装着名贵的首饰和一些地契房契之类的契书,小包裹里则装着一些金银锭子和金瓜子。老妈妈穿的衣裳明显比其他丫环仆妇华丽多了,看来这老妈妈是这位夫人的心腹管事嬷嬷,很有可能是贵夫人的陪嫁妈。因被老妈妈临死前用躯体挡着,歹徒就没注意到这马车厢的暗格,他们本没想到暗格里会藏有这样名贵的首饰,也没想过贵夫人会把这么贵重的东西藏在老妈妈这里。

    简单清点一下自己搜罗过来的一堆财物,不说其他,光银票就有**千两了,考虑到安全和携带方便,林若寒把财物分成两份,把大部分财物就地埋藏起来。

    在没有找到安全的落脚点之前,她这么幼小的孩子,还带着年幼的弟弟,本不敢随身携带这样多的财物。

    扯下马车厢背上的一块油布,捡起地上的匕首割开油布,包好两个匣子,跑到远处的白桦林里,挖个坑把两个匣子深埋下去,踩实,又搬了几块石头放在上边,在边上的白桦树上刻了几个记号,便于下次寻找。

    从散落在地的衣服堆里,挑出几件没被冰雪浸透的衣裙,换掉身上发硬带着血渍的衣裳,然后打包了自己和婴儿的衣物,把小婴儿的尿布也打包了。

    林若寒裹上一件大红色羽缎面的大氅,细细一,里子居然是玄狐腿皮,这可是极昂贵的皮草,小丫头能穿在身上,可见这一家人出身还不错。捡起一件斜斜挂在破车上的大氅,林若寒拍了拍上面的落雪,收拢起来,宝蓝色缎子面,白狐皮里子,应该是贵夫人的衣服,以后还能用到。

    简单收拾好,林若寒瞅见地上还有所谓劫匪故意扔在地上沾满了血的钢刀、飞镖、匕首之类的,这布置现场的人实在是太没有脑子,哪有劫匪会把杀人的凶器留下来的道理?捡了一把匕首和一把飞镖装在身上,不仅能防身,还能挖些植物块或打些小猎物来,不至于饿死。

    林若寒把衣服等打成两个大包裹挂在黑马背上,正准备走,突然想到,万一很多天遇不到人家,这荒郊野外让姐弟两人怎么办。

    她先找了火刀火石火绒,又找了个布袋装了小铁锅、勺子、小碗、汤匙及一小袋面条,连油盐酱醋等调料品都没落下,全挂到黑马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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