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佳惠刚刚下了从江淮省颍川市的飞机回到南海市,就接到了一个自称是央视志愿者打来的电话,向她求证她寻找女儿的事。
    现在这世上形形色色的骗子多,她说自己才刚下飞机,晚一点再联系。
    她回到家里,打开了电视,正好有一期《等着我》栏目在播出。在这一期的结尾处,主持人说,我们还有一位来自南海的中年女士在寻找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儿,我们的志愿者正在和她取得联系,对于这件事的进展我们也时刻关注着。
    赵佳惠这才把心放下来。
    一会儿,志愿者电话又打来时,赵佳惠疲惫的心里才平静了下来。
    “赵女士,您好,您让我们帮忙寻找您女儿的情况现在有了新进展。”
    赵佳惠很是惊喜,她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什么,有新进展了,她在哪里?”
    “据目前我们掌握的信息看,她有可能在东方市,不过这一线索还在进一步核实中,请保持您的手机畅通,我们的工作人员会随时和您联系!”
    赵佳惠还想得到更多的消息,喂喂——喊了几声。
    对方那边已经挂断电话,话筒里传来滴滴的忙音声。
    赵佳惠无奈地摇摇头,她知道接到这样一个电话,今晚即便再累,她也无法睡个囫囵觉了。
    东方市东江区公安分局沿江大道派出所的值班室里,虽然时间已近凌时,但仍然灯火通明。除了正常的办案人员,所长、指导员、副所长,还有三个自称央视寻找人名牌栏目《等着我》的志愿者。
    在刘艺的印象中,从小到大。她估计来派出所的次数能数得出来。一进派出所的大门,她就感觉有些不适,心跳也在加速,不管干没干坏事,就像一个人到了医院,看到别的病人,总觉得自己浑身不都不舒服,而又说不上来是一样的。
    刘艺的紧张被精明的派出所长一眼看了出来,她刚刚坐定,就有一名和她年龄相仿的女警察倒了一杯热腾腾的开水递了过来。
    所长拿过一份卷宗,眼睛再次瞟了瞟刘艺的脸。
    “刘艺同志,不要紧张。我们这里有一份涉及你的调查,请你配合,要如实回答我们的问题,这很重要。”
    所长说到这很重要的时候,故意拖长声音和加重了语气。
    刘艺点点头。
    “你可曾有这样的记忆,在你小的时候,大概是两三岁的时候,或是三岁多的时候,也就是上幼儿园的时候,你被陌生人接走过,或许是自己走失过的印象。”所长一本正经问刘艺。
    刘艺累了一天,加上紧张,脑子有些痛和嗡嗡的在响,她用双手按了按太阳穴,让遥远的回忆重新走过,但什么也没有。
    刘艺谨慎摇摇头,表示没有印象。
    “时间过得太久了,没有印象也是很正常的,那我问你,在你小时候,有没有和一个陌生的人生活在一起,比方说,想你的身边最亲的人。”所长接着引导问刘艺。
    刘艺仍然摇摇着头。在警察面前,她认为开口说的每一句话都将成为证据,所以,她更加谨慎,在这种场合不能乱讲话。
    所长见询问不出什么东西来,马上改变了问问题的方式。
    “那这样吧,刘艺同志,你能和我讲讲你自己的故事,或者是成长的故事么?”
    刘艺听出了所长的意思,如果没有恶意,刘艺觉得讲讲自家的故事也未尝不可,因为公安人员总是正义的象征,也是保护人民的共和国卫士。想到这里,刘艺渐渐放松了下来。
    在我的记忆里,我的家乡在湖南湘江边,我们家是在湘水县白马镇,父母是镇上老实巴交的生意人,在那个沿河边上的街上做豆腐生意。用山泉的水做出的豆腐白嫩新鲜,营养成分高,我们的豆腐卖得也特别好,家里就我一个孩子,我父母应该也是五十多岁吧。
    所长边听边让工作人员记录下来。
    “那一年的春天,天还不是太热的时候,我和父母去了趟四川的外婆家,在那里没呆多久,就发生了地震,我的父母亲被埋进了高楼里,我也是过一天多才被解放军叔叔救出来的,我当时很害怕,我看见了爸爸妈妈的手,后来,有人将他们从我面前抬走,上面用白布盖着脸,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了爸爸妈妈。”
    派出所值班室里一片寂静,有人发出了轻轻的抽泣声,所长的眼眶也湿润了。
    刘艺表现得很坚强,作为经历了那件事的人,她早就体验到人间的生死离别。“后来,我也没有回湖南老家,因为老家也没有什么亲人了,我无依无靠,就留在当地登记了户口,免费在那里上了小学、初中和高中。再后来,我考上了东方美院,一直留在东方市创业。”
    所长听完刘艺的叙说,抹了一把眼睛,“哎——”地叹了一口气。
    “刘艺同志,跟你直说了吧,据我们了解和志愿者的走访发现,你不是你爸妈的女儿,你的父母亲另有其人,你是在三岁大的时候被人拐走的。”
    刘艺一下子想骂人。
    “这怎么可能,这是不可能的,警察同志也不能开这样的玩笑吧,我不信,我绝对不会相信,哪会有这事发生,你是不是电视情感类的栏目看多了,警察叔叔。”
    所长很自信,搓着双手看着刘艺继续说:“我们在全国大数据库里调到你的dna,你和其中一个叫赵佳惠的女士的重合度和相似度达到99.99%,科学不会说谎,你有可能就是她多年前失散的亲生女儿。”
    刘艺有些生气了,甚至发怒了。
    “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我的父母在地震中就去世了,我目睹他们走的,我不再有父母了,是党给了我新生,培养了我走到今天,哪会有这样的事发生呢?”
    所长不生气,还是心平气和地和刘艺交流。
    “我知道这件事,你一时肯定不能接受,你回去再好好想想,也别激动,这事对任何一个人来说都是突然得很,我们也会进一步核实和核对这件事,争取不出现人为的错误。”
    三名志愿者走过来,也劝说着刘艺,其中一个男孩说。
    “刘艺同学,我们已经和南海市的赵女士取得了联系,我们受中央电视台《等着我》栏目的委托,已经找你半年了,走访过你当年上幼儿园的地方,还有你湖南的成长地,四川的入学地,应该很详细了,如果出现了错误,我们深表歉意,如果事情按真实的好的方面发展,也希望你能够接受现实。到时候,我们会协助栏目组进行现场辨认的,我相信到那时,是真是假,由事实说话,可以吗?”
    刘艺听了这一席话,心情才稍稍平复了下来。但眼下她有许多团队创业的事情需要她亲自处理,她无暇顾及这些类似花边新闻的事,说了声谢谢后,她就离开了沿江大道派出所。
    躺在床上,刘艺满脑子想的是那些规章制度如何进一步细化,让人看了更加明了的事,还有姑姑和表弟工作室的事,怎么做得更好,想着想着,刘艺就很快入睡了。
    睡梦中,她仿佛听到遥远的山那边有人喊她的名字,艺妹,艺妹,那声音忽远忽近,是那样的熟悉,仿佛又是那样的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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