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脉,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他看不见摸不着,但是却实打实的存在着。
    正如那刘玄德在荆州苦心经营足足七年,动辄便可带领十余万百姓离开新野,荆州百姓口中乃是仁德之主的存在。
    可在曹孟德倾巢南下之时,那荆州上下数得着的人物哪个不是蜂拥而投。
    这是因为他曹孟德势力强横?
    亦或者是那蔡瑁和曹操乃是旧友?
    都不是,是人脉。
    他曹孟德的人脉从他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积攒到了足够的地步。
    刘玄德鞭打一顿督邮他就要弃官逃亡,他曹孟德联合三君朝着满朝阉宦和权臣一顿嘴炮,在混乱的朝堂之中公正严明,毫不讲究任何情面。
    可他什么事情都没有,只要他想,他仍然可以坐上济南相的位置。
    这是什么,这就是人脉!
    曹腾乃是十常侍的老祖宗,那是当初皇帝的恩宠之辈,太尉张温是其门徒。
    为了一个太尉,曹嵩动辄扔出来亿万钱用来买官,天下谁又能有什么意见?
    这就是人脉,想做就能做,甚至你的想法可以超越你的才华。
    如今正是如此,那耿南仲作为赵桓麾下极为特殊的存在,可以算得上是真正的宠臣也不为过。
    他有不是秦桧这种忌惮重重之人,他的府邸里计划可以说得上是门庭若市,不知道多少官员权贵,乃至想要求得什么的人物前来拜会。
    这些人当真都是贪官污吏?
    这些人当真都是奸佞之徒?
    这不扯淡么?
    他大摆寿宴的时候给六部尚书和当初回京述职的岳飞韩世忠等人都发了请帖,就是赴宴贺寿。
    这种事情谁闲得没事非要甩开他的面子,让他在满朝公卿上下不来台?
    一个年纪都七八十的老家伙,身上半点实权都没有,还整天乐呵呵,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笑脸相迎的这么一个就剩下面子还是官家给维护着的,作为官家脸面的存在请你去赴宴。
    你是多么想不开非要和他闹将起来?非要不来这一趟将他的面子踩在脚底下?就非要让官家为难?
    这么想不开的么?
    这老货平素里靠着赏赐多,日日笙歌夜夜宴饮,不说大宋的疆域之内,就是这洛阳城中,哪个没来过他的府中和他喝过酒?
    如果没有,那是不是得考虑一下为啥没有自己?
    比如张用,到现在他也没想明白当年将童贯奉为座上宾的耿南仲为啥就是不肯请自己前去?
    现在张用看着面前这个仍然对自己破口大骂,还警告自己一定要弹劾自己要让自己好看的耿南仲,再想想秦桧刚刚的话语,那握着腰间刀的右手也慢慢的松开了。
    “秦桧,你这个老不死的坑我!”
    张用脸色阴沉,他本想借助这次机会将秦桧和耿南仲一网打尽,结果让秦桧这么一来,他这哪里是要解决耿南仲。
    耿南仲身后站着的洛阳城,都要大肆清理一遍。
    而秦桧也是丝毫没有畏惧,躲躲藏藏,憋憋屈屈了一辈子的他这一次也算是站起来了。
    “统领,某家好心为皇城司拔出这金人暗藏的钉子,如今证据也在这里,人也在这里,你为何如此说某家坑害于你?
    就因为某家刚刚提醒了统领要小心其他人?
    若是如此某家收回刚刚的那句话,这皇城司如何行事某家不管了还不行么!”
    “你!”张用愤怒的看着面前的这个家伙,他现在真的想要一刀剁了这个家伙。
    如果说之前他想要对秦桧动手,是因为官家的命令,那么现在,他就是真的想要杀了这个家伙。
    秦桧是真的祸害!
    “张用统领,这后面的事情,阁下可还需要处理?”
    “来人!”张用一声怒吼,“将此贼拿下,压入我皇城司大牢之中,没有某家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望!”
    “诺!”
    秦桧看着自己被五花大绑之后没有任何的抗拒,任凭他们将自己带走。
    而张用看着另外一个老家伙也是眉头紧皱。
    “将耿南仲送到刑部,还有这女人和书信,都送过去!”
    “张用,狗贼,你敢如此对待老夫!”耿南仲此时仍然没想到自己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想干什么!”
    “耿公,你是否需要告诉某家,这信是别人陷害于你?”
    “啊呸!”耿南仲一口直接啐在了张用的脸上,“你少在这里胡搅蛮缠,这就是那金人商队送给老夫的!”
    这句话一说出来,别说张用了,就连一旁的皇城司之人都愣住了。
    “你认了?”
    “老夫认个屁!”耿南仲已经没有了任何的仪态,“这是那些金人商队之中的小子写来这些东西是称赞老夫之才华,这又有什么?
    便是官家都没有任何意见,你这狗贼有什么意见!
    难不成我大宋还不让金人前来通商了不成?”
    “那这女人,还有那钱财呢!”
    “这是金人商队送来的女子孝敬老夫,老夫年纪大了,有个把女人和你有何干系!
    至于这钱财,又有何事,老夫未曾为他们做下任何事情,老夫身正不怕影子斜,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不成!”
    看着这般暴躁的耿南仲,张用和皇城司的这群好手也算是真的开了眼界了。
    “送到刑部,送到刑部,让那万俟卨自己去审问!”
    最后张用让他骂得满心怒火,好几次都要压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对他动手,直接让人将他押走,送到刑部扔给万俟卨。
    听到了万俟卨这个名字之后,天不怕地不怕的耿南仲终于有了那么一瞬间的惊慌。
    “狗贼,你敢,你敢!”
    耿南仲想要怒骂,但是嘴巴却被一块破布直接堵住,然后被十余名皇城司的人扭送到了刑部,送到了万俟卨的面前。
    当万俟卨看到这个不断挣扎的老家伙之时,第一件事情就是让人将他松开。
    然后给他上了一杯参茶。
    “某家早就说过,耿公这般大大咧咧的不顾忌自己行事,早晚会出现大问题的,如今果不其然。”
    万俟卨将参茶推到了耿南仲的面前却被他一巴掌打翻在地。
    “万俟卨,难不成你还真打算对老夫用刑不成!”
    看着怒气冲冲的耿南仲,万俟卨只是露出来了一个笑容。
    “除了官家,这天下没有某家不敢动刑之人,只要某家觉得需要动刑,那就一定会动!”
    “你敢...”
    “耿公,将这参茶喝了吧,剩下的事情恐怕不容易了。”
    看着那万俟卨满脸的笑容,耿南仲整个人都感觉到了一阵阵的惊恐。
    与此同时,皇城司突袭耿南仲府邸,并且擒获了耿南仲的事情也传得整个洛阳都知道了。
    无数人为之哗然,无数人连夜进宫,请求面见太子,希望太子能够遏制皇城司之权利。
    而面对这种局面的时候,作为大宋太子,监理国政的赵谌也实在是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才是,当他想要寻找自己的臂助。
    户部尚书赵鼎,以及从小就在自己身边的伴读,赵伯琮。
    但是两人如今却是都不在府邸之中,面对群情激愤的朝堂,再看看那抢先一步来到自己面前请自己做出决定,撤换洛阳防线,将大权暂时交给皇城司的张用。
    太子赵谌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了。
    双方人马似乎说得多很有道理,但是双方的话语让赵谌不知道应该如何做才好。
    赵谌手足无措之时,另一边在大宋的郓王赵楷的府邸之中,一张床榻的上面,病重的赵楷正在闭目养神慢慢休息。
    与此同时,床榻的旁边一老一少两个人正在下棋,战局可谓是难分高下。
    老者便是那大宋的户部尚书赵鼎,少年则是大宋太子赵谌的伴读赵伯琮。
    “赵公今日是真的不担心这朝堂之中再次升起什么波澜,任凭局势发展到了如此地步,若是一个不慎恐怕会让洛阳有倾覆之危。”
    “放心,洛阳乱不了。”赵鼎以手抚须,脸上带着万年不变的笑容,“莫要说我等这些老家伙还没有死,就算是我等都死了。
    陛下还在,太子还在,这大宋的江山也还在。”
    “为何要如此,这种事情闹得太大了,毕竟是会让我大宋脸上无光的。”
    赵伯琮无奈叹息,他知道赵鼎等人想要干什么,但是他想不通这些老家伙为什么要这么做。
    实在是太决绝了。
    “陛下年级大了,有些事情陛下不好出面,所以便让我等出面。”
    赵鼎将棋子落下,然后再次看向了面前的赵伯琮露出来了轻笑。
    “你以为陛下为何要让那张用留在这洛阳之中?”
    “用皇城司监管这洛阳城中大大小小的问题,倒也是合情合理....”
    “仅仅如此,还是不敢将话说得太过明白?”赵鼎一句话让赵伯琮陷入了沉默之中,手中的棋子也开始有了犹豫不定。
    “这天下,什么事情都是过犹不及。
    权利最是如此!”
    “又是一次....一石二鸟之计么?”赵伯琮忍不住的无奈苦笑一声,“陛下的心当真是越来越难以捉摸了。”
    “你只需要知道,这么多年如果不是陛下暗中庇护,他秦桧就算是真的干净也不会活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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