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这件事,最大的不妥就在这里,你擅自行动了。”贺衷寒严肃地说道。
    “事先我既然没说,事后我就更没法说了。其实我是委托了康长官跟总部汇报的,他应该跟你们说了吧。”路鸣觉得自己的谎已经能够圆起来了。
    路鸣当时的确让安恭根转告了康泽,这件事拜托他方便的时候向复兴社总部汇报一下。
    “他还没来得及说呢,武器弹药已经被共-军抢走了。”贺衷寒一摆双手说道。
    “其实我们全都上当了,当了这些共-产-党的工具。”路鸣假装一副如梦方醒的样子说道。
    贺衷寒反复想了几遍,还是有点想不通,便问道:“可是共-军怎么能知道你会把武器送给康泽而不是别人呢?”
    “因为我和康泽的关系最密切啊,共-产-党也知道这一点。武器我既然是往江西送的,会送给谁呢?”路鸣巧妙的留了空白。
    “那共-军是怎么知道武器运送到康泽军营时的时间的呢?这不是我询问你啊,军法处一定会这么问你的。”贺衷寒解释道。
    “那方法就多了,运送武器的民夫里一定有共-产-党的探子,再说康泽的别动队里就敢保证没有共-产-党的探子?”路鸣说道。
    他说的这些当然都是无稽之谈,日本共-产-党和朝鲜共-产-党的确存在,不过他一个都不认识,也不知道他们都在干啥。
    他的目的就是彻底把这件事搅浑,让所有人都看不清这件事的本来面目。
    “我觉得你的推测虽然有些令人难以置信,但也有一定的道理。路兄,咱们回去,你把你想的这些都写在纸上,我拿回去给委座看,说不定对你的事有帮助。”贺衷寒说道。
    “好的,钧座。”路鸣正色道。
    两人结束了谈话往回走,刘绮雯和柳翠翠自然也跟着回去了。
    回到旅社套房里,路鸣坐下,用旅社专用的信笺写下他刚才的设想,只不过推理过程更加繁密也更加合理了些。
    贺衷寒拿着材料,带着柳翠翠走了。
    “你刚才写的是交代材料吗?”刘绮雯好奇地问道。
    “不是,是我对这次事件的想法,我没有什么要交代的,对了,你跟柳翠翠神神秘秘地都说了些什么?”路鸣问道。
    “我们女孩子的事你也想知道啊。”刘绮雯笑道。
    “算了,我没兴趣,算我多嘴。”路鸣赶紧摆手道。
    “翠翠也真是的,怎么又给我买这么多衣服鞋子还有包,还都是我喜欢的。”刘绮雯皱眉道。
    “那是她知道这些东西我肯定付钱的,我要是这次不付钱,下次她连一根头绳都不会买给你。”路鸣冷笑道。
    “那是当然,这些衣服什么的值七八百块钱呢,搁谁身上也都是巨款啊,还是长官最好了。亲亲。”
    刘绮雯说着说着,又偷袭得手,亲了路鸣一口,气得路鸣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不能说我最好,只能说我在复兴社里最有钱。”路鸣道。
    “你一个大男人,革命军人,还是少将,竟然跟一个小女子一样哭天抹泪的,你丢人不丢人?”
    在南京军事委员会大楼里的军法处长的办公室里,一个浙江奉化口音很浓的声音怒斥着。
    “校长,我说理说不过他,他拿青天白日勋章吓唬我,我但凡说一句,他就能回十句。我才是问话的人,结果处处被他教训,我太窝囊了。”高嘉良委屈地陈述道。
    军法处半层楼办公室里的人,有的震惊,有的暗笑,却无不感到纳闷,这个路鸣是哪路神仙啊,竟然把堂堂军法处处长逼成这样。
    “是我想的不周全,不该让你去问他的话,他可是哈佛大学的法学专家,要是上法庭,十个你也不是他的对手。”蒋先生沉吟道。
    “委座,你把他的勋章收回去,把他的少将军衔剥夺了,我明天再去审他,看他还敢神气!”高嘉良狠狠说道。
    “你审出他什么问题了吗?”蒋先生问道。
    “没有,他一直在狡辩,我什么都没问出来啊。”高嘉良低头说道。
    “就是啊,你什么都没问出来,我用什么名义剥夺他的军衔、收回他的勋章啊?”
    “这……可是他有这倚仗,什么也问不出来啊。”高嘉良绝望道。
    “你好好休息吧,这件事不怪你无能,是我没想周全,振作起来,别像个娘们似的,大丈夫流血不流泪。”
    蒋先生走了,后面跟着一个中等个头,气质非常精悍的人,就是戴笠。
    蒋先生回到自己的办公室,转身问跟在身后的戴笠道:“雨农,这件事你怎么看?你觉得路鸣可能通共吗?”
    “目前没有这样的证据,只能说有疑点。”戴笠斟酌词句小心说道。
    “我是问你的感觉?他像不像那号人。”
    “不像,他那种花花公子,又是盛会长的全权代理人,共-产-党根本不会要这种人。”戴笠说道。
    “那他要是主动投向共-产-党呢?这种人可不少啊。”
    “应该不会的,人但凡做事总是有目的的,无非就是要从这件事里得到自己的利益,如果路鸣要投共,他能得到什么?什么都得不到,反而会被当作大资产阶级的代言人革掉性命。”戴笠的说法倒是跟贺衷寒的观点不谋而合。
    “如果说他没有嫌疑,康泽更不会有嫌疑吧?”
    “康长官当然不会有嫌疑,谁不知道他在江西把那些赤色分子杀得人头滚地,血都流成河了,他可是共-产-党眼里的屠夫,要是共-产-党抓住他,非活剥了他不可。”戴笠笑道。
    “那金九应该也不会,我还是了解金九的,他是一个坚定的复国主义者,决不会跟共-产-党搅到一起去的。”
    “校长言之有理。卑职也是这么认为的。”戴笠双脚并拢道。
    “那就只剩下漕帮的人了,他们在这次事件里嫌疑最大,给共-军运粮食的船还有运军火的船都是漕帮的,你怎么看这件事?”蒋先生问道。
    “这些帮会里暗藏着一两个共-产-党的探子是可能的,但他们不大可能投向共-产-党,共-产-党一向瞧不起这些帮会,不会接受他们的。漕帮也就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会,再说了,就算他们想做什么,也没那个能力。”戴笠分析道。
    “那岂不是说根本没有嫌疑人?全都是无辜的,那么粮食和武器怎么会到共-军手上?难道都是巧合吗?”蒋先生震怒道。
    “是学生无能,没能查出来。”戴笠低下头道。
    “继续查,给我仔细的查,我总感觉这件事里隐藏着一个很深的内幕,好像有一只黑手在背后拨动着一切,一定要给我揪出幕后主使。”
    “是,校长放心,学生一定查出来。”戴笠保证道。
    此时,贺衷寒从路鸣那里回来,要求晋见,蒋先生让他进来。
    贺衷寒就把跟路鸣面谈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把路鸣对这件事反思也说了,还递上路鸣写出来的对事件的推理材料。
    “日本共-产-党、朝鲜共-产-党?怎么越来越复杂了?雨农,你觉得有可能吗?”蒋先生有点疑惑地看着戴笠。
    蒋先生把路鸣写的材料递给戴笠,示意他认真看看,好好分析一下路鸣的观点。
    蒋先生接着问贺衷寒道:“你认为他的话有道理吗?你们在一起交谈的,你的感觉怎样,有什么就说什么。”
    “校长,我觉得路鸣的观点有点离奇,但他这种开放的思路我却很赞同,是不是有这种可能,还要进一步分析。”
    “嗯,雨农你怎么看?”在这些问题上,蒋先生对戴笠的观点似乎看得更重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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