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我不收这个学生!
    “思佳!思佳!”
    中年女子大急,连忙把儿子抱起来:“思佳,你怎么了!”
    眼见陈思佳满头大汗,一副人事不省的模样,其他家长也都围拢过来:
    “快去校医院,他中暑了!”
    “教室里有空调,怎么会中暑?”
    “这还不明白?不是只有天气热才会中暑,心浮气躁、郁结于心也会导致中暑,这叫心热脑热。”
    “奇怪了,这孩子刚才还好好的。”
    此时,对于两个孩子之间的是非对错,众家长心里已有计较,只不过看破不说破,加上现下有人晕倒,当然是救人要紧。
    很快,在一众家长掐人中、灌凉白开的操作下,没等校医院医生到场,陈思佳便醒了。
    只见这胖男孩仍旧满脸惶恐,一睁眼便忍不住大哭:
    “妈!我错了!我承认是我说谎,你别让他们报警!”
    “那幅字是文斐写的,那天比赛,我看不惯她能写那么好的字,加上自己的字没写好,所以才冤枉她!”
    “妈,我不想坐牢!求求你,别让他们报警!”
    话音一落,真相大白,全场只有孟白兰一人满头雾水,显然并不知道这件事。
    一旁的李老师简要把事情经过讲了,只听得他瞠目结舌:
    “荒唐,有这水平,还用得着偷拿别人作品?”
    说着,指了指手中的字。
    李老师满脸尴尬,心说大家之前不也不知道这孩子这么厉害不是?
    正要说什么,只见孟白兰已是满面乌云,排开人群,大踏步走到陈思佳面前。
    想起这位孟老师一向的为人,李老师心中一惊,连忙上前陪笑:
    “孟老师,都是小孩子之间的事,实在用不着上纲上线,何况你看陈思佳同学已经得到教训了,现在还不舒服呢。”
    “话不是这么说的,人说立德、立言、立行,凡道德养成,哪个不是从小而来的?跟他是不是小孩子没关系,”
    孟白兰冷冷地怼了李老师几句,说罢也不再理她,仍是看向陈思佳:
    “你叫陈思佳?我问你,那天你的确是故意冤枉别人偷拿你的字?”
    陈思佳显然极为畏惧这位书法老师,闻言都不敢说话,只是蜷缩在中年女子怀里颤抖着点头。
    “那好,以后我的书法课你不用来了,我没你这个学生。”
    “什么?”
    众人闻言都大惊,想不到这位看起来慈眉善目的书法老师行事如此刚强,都不顾陈思佳还在生病。
    果然,中年女子一听就忍不住了,霍地站起:
    “孟老师!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事情还没搞清楚,你有什么权力做这种决定?”
    “还没搞清楚?难道他刚才不是亲口承认了吗?”
    “那是思佳中暑了,一时说昏话,再不然就是被旁人威逼唬住了,”
    中年女子显然还不愿相信儿子撒谎的事实,说着瞪了任平一眼,眼看儿子一副委屈害怕的神情,这才语气稍缓:
    “再说,就算真的是那样又如何?他才不到十岁,有什么错是不能原谅的?”
    “咦?你这话说得不对吧?刚才是谁说的,‘他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会说谎吗’?”
    任平适时地插了一嘴,只气得对方两眼一瞪:
    “你胡说什么?我说过这话吗?”
    “何止,你还说‘小偷就是小偷,什么孩子不孩子的’,现在这话照样还给你,骗子就是骗子,什么孩子不孩子的?”
    “你——”
    “你什么?不会这么快就失忆了吧?”
    眼看二人又要再吵,孟白兰摆了摆手:
    “我不管这些,总而言之,这孩子以后不用再来上我的课了。”
    “我不同意,我们家是给学校交了钱的,凭什么你说不上就不上!”
    中年女子索性撕破脸。
    “是啊,孟老师,学生报名学习书法是学校安排的,您可不能选择性地教谁或不教谁。”
    一旁的李老师也道。
    孟白兰一听,只气得长须飘动:
    “哦,是吗?这么说我连我自己的学生是谁都不能决定了?”
    “这个……”
    “既然如此,那就请你告诉你们校长,请他另请高明吧,老头子不再误人子弟就是!”
    说罢,就要拂袖离去。
    李老师大惊,这才想起这位孟老师乃是外聘,可不受学校管辖,相反,能请他来学校授课,还是凭着校长的面子,这要把他惹恼了,自己可担待不起。
    “孟老师,您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孩子毕竟还小,也没犯什么大不了的错误,实在不必这样。”
    “你错了,人说字如其人,一个人的品行高低,会直接反映到他的字里,若这孩子只是天资差,字写得不好,我绝不多说什么,一样地悉心栽培,”
    “可他小小年纪就学会冤枉别人,还不是撒谎那么简单,这是什么?这叫持身不正,立行不稳!有这样的品行,还能写出什么好字来?”
    “明知如此,还费工夫教他干什么?反正老夫我是无能为力,贵校若觉得有其他老师能教,只管让他上别人的课就是!”
    一番话说完,话音绕梁,久久不绝。
    在场众人听了,虽觉略显迂腐,但又不能全然说不对,尤其看孟白兰满脸肃然的样子,更是不得不让人信服。
    李老师哑口无言,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想了半天,只得悄声走到任平身边:
    “文斐舅舅,眼下只能靠你了。”
    “靠我?什么意思?”
    “跟孟老师说说情啊,不要把事情搞得这么僵,否则毕竟是同班同学的,对两个孩子以后相处也不好。”
    任平一听就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说好听点叫和事佬,说难听点就是搅屎棍、和稀泥,这就不是现在许多老师的一贯做法?
    也罢,我还没找你麻烦,你倒自己送上门来了。
    “算了,其实这件事也不能全怪陈思佳同学,孟老师您就饶他一回吧。”
    顿了顿,任平忽然道。
    众家长听了都是大感诧异,心想这和他刚才咄咄逼人的样子可是截然不同。
    孟白兰也是一愣:
    “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这位陈思佳同学从小练习书法,看得出很喜欢,若是因为这件事就毁了他一生,岂不很可惜?”
    孟白兰微微摇头:
    “我只说我不教他,又没让别人不教他,怎好说毁了他一生?”
    “孟老师您不知道,您在南陵书法教育界影响极大,您若说不收他做学生,就等于告诉别人您不喜欢他,不认可他的天赋,这样一来,别人怎好再收?”
    “是啊是啊,现在全南陵中小学的书法教育就以孟老师您马首是瞻,您若说不收,其他人谁还会收?”
    一旁的李老师也连忙帮腔道。
    “就算如此又怎样?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现在学生们的兴趣爱好多的是,让他另选一个就是了。”
    “不仅如此,还有一条。”
    “什么?”
    任平笑了笑:
    “之前比赛的那件事已经搞得众所周知,南陵市大小学校都在等最后结果,这个时间点很敏感,如果现在宣扬出去说您不收他做学生,别人自然就会起疑,”
    “由此联想到这位陈思佳同学说谎诬赖别人,是顺理成章的事,这样一来,他的名誉可就毁了。”
    本来众人还没想这么多,一听任平这么分析,都恍然称是,小小年纪就学会诬赖,这要传出去,对孩子的名声影响绝对不小。
    中年女子看着嘴硬,但一想到后果如此严重,也不由脸色发白,眼睛紧紧盯着孟白兰不放。
    “是啊,孟老师,为了这事毁了孩子一辈子声誉,实在不值。”
    李老师紧跟着道。
    “那依你说怎么办?”
    “也好办,陈思佳同学该上课上课,您该教就教,没什么大不了,至于我们在场各位,为了孩子名誉着想,想必是不会出去宣扬的。”
    众人闻言纷纷点头,心想陈思佳固然有错,他们心里也极看不起,但要说为这件事毁他一生,却实在犯不上。
    对于任平能如此宽宏大度、不计前嫌,也不由暗自称赞。
    李老师更是大喜,眼看着一场大祸将要消弭于无形,都是自己左右维系的功劳,心里更是自鸣得意:
    “是了是了,这样最好,对大家都有好处,本来就是小事一桩,事情过去了两个孩子还是同学嘛,哈哈哈哈!”
    一边笑着,已经一边忍不住在想,事后怎么在校领导面前吹捧请功。
    孟白兰眉头紧皱,沉吟片刻:
    “好吧,我承认你说的有理,让他来继续上课就是,不过有一点我想不通。”
    “什么?”
    “你这个家长是怎么当的?说来说去只为别人家孩子着想,自己家孩子平白无故受一顿委屈,就不管了?”
    说着看向任平,一副十分不满的样子。
    任平笑笑,心想这位孟老师看了小斐的字,心里就不自觉地偏向她,是再正常不过,当初自己不也是如此?
    表面却摇摇头:
    “当然不是。”
    “那你倒说说清楚,你要怎么为自家孩子讨个公道?老朽这么大年纪了,让我为孩子的声誉考虑刻意,但对就是对,错就是错,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你可别单说自己宽宏大量就完了。”
    “当然,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宣不宣扬出去是一回事,道不道歉是另一回事,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共有三个。”
    说着伸出三根手指。
    众人听了都是一愣,怎么还搞出三个人来了?
    只见任平脸色一沉,看向对面的陈思佳:
    “第一个,自然就是事主,陈思佳同学,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打算认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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