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绾适当的表现出她的惊讶,跟傅琮凛说:“她不是和那个闻厉鹤在一起吗?
    傅琮凛放下手上的工作在帮她卷毛球,旁边还摆放着关于织毛衣的各类书籍,男人时不时的分神翻看一页,偶尔抬头监督她的进度,对其他的事情都漠不关心。
    没得到回答,时绾抬脚踹了他一下,有些不满道:“我在跟你说话,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傅琮凛这才有了些反应,仍然平淡的:“做你自己的事情就行,关心别人做什么?”
    时绾哼哼:“我八卦一下怎么了?”
    她现在的动作已经比较流畅了,一来一回的勾着线,还挺有那个贤妻良母的模样。
    傅琮凛尤其乐意见她这样,至少有点注意力在他身上。
    她嘀咕:“八卦本来就是女人的天性。”
    “嗯。”傅琮凛同意,他不过是换了一个较为直白又打击人的称呼:“长舌妇。”
    气得时绾又踹了他一脚,把手里的毛衣一扔:“不织了!”
    傅琮凛把目前还看不出是个什么玩意儿的东西捡起来,也没有勉强她,把时绾的手拽过来揉了揉,“待会儿起来走走。”
    有事可做的时候她的运动就比较少,时间长了她就会不舒服,手起初的时候还会疼,时绾跟他抱怨过,说他这是在折磨奴隶孕妇,对此颇有微词。
    傅琮凛便给她按摩。
    时至今日,他对按摩这一套已经格外的娴熟。
    毕竟现在只有时绾舒坦了,他才有好日子过。
    他都偷偷记着,很是慈爱的看着时绾的肚子,就等着她肚子里的这小东西卸货,然后再秋后算账,好好收拾她。
    时绾被他的眼神看得特别不自在,不由自主地抽出了手,迟疑的盘问他:“你又在琢磨什么坏主意?”
    傅琮凛但笑不言。
    时绾莫名的背脊发凉,在傅琮凛再次朝她伸出手的时候躲开了。
    越来越临近预产期,时绾除了饿得快吃得多之外,也没什么其他异常。
    老宅那边段素华提心吊胆的,主动提出要过来照顾时绾,时绾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心里肯定还是不希望段素华过来的,她有些膈应别扭。
    傅琮凛都看在眼里,也没什么异议,直截了当的拒绝了。
    然而到了预产期那天,时绾却没有发动。
    时绾着急,傅琮凛当即也坐不住了,连忙的把人往医院送。
    办理了住院,医生说这算是正常现象,预产期未必准确,晚一两天都是没有问题的。
    时绾好不容易放下心。
    接着见惯不惊的医生又淡淡补充了一句:“要是过几天还是没有发动迹象,就有可能要打催产针。”
    时绾之前看了不少关于孕妇方面的书籍,自然知道催产针是什么,正常情况下,照理来说是没有什么危害副作用的,但她就是止不住的担心。
    又过了两天,她的肚子还是没有动静,整个人都不好了,晚上睡不好觉,急得抓着傅琮凛哭:“他都这么大了,怎么还不出来啊,后面是不是生不出来还要剖腹产,我还要拍戏,不想留疤,丑死了……”
    傅琮凛是男人,比她冷静,但实际也淡定不到哪里去,不能表现出来,怕给时绾增加心理负担。
    拿纸动作轻轻的帮她擦拭眼泪,口吻很是温柔的哄:“不是的,她只是太喜欢你,想跟你多待两天,现在的医学技术这么好,不会留疤的,我们生完还是一个漂漂亮亮的肚子。”
    到了第三天,时绾身下见了红。
    她慌了神,傅琮凛也慌了,急急找到医生,问她疼不疼,时绾说不疼。
    医生:“不着急,疼了再叫我。”
    等到下午,时绾突然想吃榴莲,让傅琮凛去买,买回来吃了没两口,她的肚子就开始一阵阵的疼了。
    检查一看,开了两指,还早着,得等。
    羊水、胎位其余检查一样没有落下,看宫缩傅琮凛全程都陪着。
    最后建议顺产。
    然而时绾的状态却不太好,她疼得太厉害,冷汗不停的冒,脸色惨白,把傅琮凛的手背抓脱了好几处皮。
    这会儿男人的安抚并不能起到太大的作用,他除了看着什么也做不了,眼睁睁的看着时绾受疼。
    又做了几次内检,傅琮凛在病房外没进去。
    他一直记着打无痛的事情,等医生出来立马就问。
    得到的结果还是得等。
    等到终于能打无痛了,时绾才算好受了些。
    之前的榴莲还没吃完,她两眼通红,眼皮都肿着,让傅琮凛喂她吃。
    时绾吃得心满意足,傅琮凛却很沉默。
    男人给她擦脸后又抓着她的手仔仔细细的擦着,片刻后举着她的手抵在自己的额头,嗓音尤其的喑哑,“抱歉,就这一次。”
    就生一个,以后都不生了。
    不想再看着她痛了,他不喜欢无能为力的感觉。
    时绾听出他在说什么,“不然你还想几次,你最好切断所有念头。”
    “好,都听你的。”傅琮凛摩挲着她的虎口处,随后又吻了吻她的手背。
    知道时绾要生了,老宅那边除了老爷子,能来的都来了,就连远在外省的张燕收到消息后,都急急忙忙的赶了过来。
    段素华着急孙子,要进去陪着时绾看看情况。
    傅琮凛把人都拦在病房外没让进。
    “你拦着我做什么?这种时候我未必还会害你老婆不成?”段素华气得不行,看着傅琮凛这么护着,就没什么好气。
    “妈,我没有这个意思。”
    段素华不乐意:“那你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我是女人还是你是,你懂吗你,万一时绾有个什么,你连忙都帮不上,别在这里添乱,让我进去瞧瞧。”
    傅琮凛还是堵着没放行。
    “她现在没什么,您进去了,我担心她有压力。”
    旁边的傅光明看不过去,伸手把段素华拉住,“听琮凛的,你就别进去了,我们就在外面等着就行。”
    段素华这才算作罢,但仍然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
    好在张燕来了以后同样没能进去病房,她心里才舒服了些。
    大概是头胎的时间要久些,一直等到凌晨三点过,时绾总算被推进了产房。
    傅琮凛下意识的要跟进去,被挡在了门外。
    他心跳有些快,在产房门外走走停停,从来没这么心神不定坐立不安过。
    段素华被他转的头都晕了。
    到底忍住没叫停他。
    因为不止他焦急,她同样也急。
    产房里的时绾生到一半的时候,没了什么力气,她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迷迷糊糊的听着自己的喘息声一下又一下的震着她的耳膜。
    旁边的护士一直在给她加油打气,时绾听得都不太真切。
    直到听见医生说实在不行就剖腹产以后,时绾是卯足了最后的劲儿,近乎咬牙切齿的憋着,心里恨死了傅琮凛,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在医护人员的鼓励下,终于把胎儿生了下来。
    那瞬间,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解脱。
    护士把孩子抱过来给她看,“恭喜妈妈,是一个漂亮的男宝宝哦!”
    时绾彻底没什么体力了,费劲的抬眼看过去时,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这么丑的东西一定不是她生的,就算是,那也是随了傅琮凛,他小时候肯定丑。
    她甩完黑锅就要昏睡过去。
    产房外久等多时的人,在听见母子平安之后,也终于放下了心。
    段素华高兴得直拍大腿:“是母子是母子对吧?佛祖保佑,我也有宝贝金孙抱了!”
    她双手合拢的念叨着:“谢天谢地谢天谢地……”
    傅琮凛却没在乎什么‘母子平安’,直接忽略了后者,注意力全在时绾身上,穿无菌服的时候手都在抖,心里一直悬挂的重石才有了落下的余地。
    等进去之后,看见被汗和泪水包裹的时绾,一向沉稳的男人呼吸急促到眼眶泛红,蹲在她身边,克制而珍重的吻过她湿漉漉的额头,抵在她的耳畔:“绾绾,辛苦你了……”
    男人的声音很低,还带着一丝不易觉察的颤抖。
    时绾混混沌沌之间,仿佛听见了熟悉的男声,却没什么气力回应,连睁开眼去确认都做不到,没什么意识的,泪水从眼角委屈的涌出来。
    婴儿撕心裂肺的哭嚎引起了傅琮凛的注意,他才反应过来去看。
    红通通皱巴巴的一张脸,刚来到这个世界,除了干嚎什么都不知道。
    他碰了下宝宝蜷缩着的小手,哑声问:“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助产护士热心回答:“是个小男孩呢。”
    男人的眉宇微不可见的蹙起来,有些嫌弃与失望。
    不信邪的轻轻拎着宝宝的腿往里一瞧。
    嗯,一看就是个调皮捣蛋欠揍的。
    也好,让他老婆疼那么久,的确是欠收拾。
    ...
    时绾睡了大概半个小时就被婴儿啼哭吵醒。
    然后就是开奶。
    她格外的不适应,有气无力手忙脚乱的护士的帮助下才成功。
    等宝宝吃饱喝足后,她又睡了过去。
    期间宝宝都是段素华跟张燕在照看着。
    傅琮凛除了之前简短的跟宝宝的接触后就将重心放在了时绾身上。
    后来宝宝醒来在哭,段素华抱着过来,说让时绾起来喂奶,时绾还没醒,傅琮凛自然不同意。
    宝宝哭得厉害,她心疼得不行,傅琮凛不为所动。
    气得段素华狠狠甩了他后背一巴掌,然后抱着宝宝离开,一边念叨着:“我的乖乖,你爸爸不疼,奶奶疼,不哭不哭哦……”
    时绾这一觉睡到上午八点多。
    浑身的不自在。
    睁开眸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守在病床前的傅琮凛。
    她动了动手去抓他的头发,她一动傅琮凛就醒了。
    男人目光凝着她,“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近乎一天一夜没睡的男人,看上去很是疲倦,下巴处冒出的青茬也没处理,眸光却很熠熠的亮,视线全数停留在她身上。
    时绾缓缓地摇头,眼眶湿润。
    不好,一点都不好。
    她好累,想休息脑子里却仿佛绷着一股弦,时时刻刻的拉紧着她,让她不能彻底放松。
    傅琮凛指腹蹭了蹭她的眼尾:“别哭,对身体不好。”
    过了片刻,段素华抱着还在哭闹的宝宝推门而入。
    她必须要好好训斥傅琮凛一番,怎么能只管老婆不管自己的亲生儿子,宝宝还这么小,他竟然舍得让宝宝受罪,时绾又不是小孩,只是叫醒喂个奶而已,别的孕妇都行,为什么她不可以。
    刚进去就看到时绾醒了,段素华连忙把宝宝送到她面前:“醒了好,快,宝宝饿了要吃奶。”
    时绾之前神思都不太清明,没来得及好好看看孩子。
    这也是她第一次抱小孩,笨手笨脚的,段素华看她那动作都急,恨不能直接上手。
    傅琮凛在旁边,抹了一把脸,“妈,您先出去吧。”
    段素华:“这就要赶我出去,你们知道该怎么做吗?”
    傅琮凛:“我知道。”
    段素华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余光瞥见终于吃上口粮不再闹腾的宝宝,又笑呵呵的离开了,把房间留给了夫妻俩。
    傅琮凛垂眸去看时绾。
    她有意的避开,衣服往下掉了些。
    傅琮凛自然而然的又给撩上去。
    “你别看。”在产房里她费力又费嗓子,这会儿声音都是沙的。
    “小心捂着他。”男人说得极其坦然,目光落在那处,又移到宝宝身上。
    时绾也低头在看,她不怎么满意,“真的挺丑的,要是个女孩是不是会好看一点?”
    男人绷了许久的脸这时总算活泛了些,唇边带了点浅淡的笑,“你不是一心盼着生个带把的吗。”
    时绾有点为难,秀气的眉拧起来,“没想到会这么丑啊,你知道我看他第一眼就觉得他肯定不是我生的。”
    傅琮凛滚了滚喉咙,抬手轻柔的摸了摸她的脸,“小孩儿都这样。”
    尽管他也觉得挺丑。
    时绾勉为其难的接受了这个理由。
    时绾住了几天院,确定没问题之后,才出了院,带着宝宝回家。
    段素华热情的邀请他们去老宅住,时绾不愿意去,但也不好说。
    于是这个坏人就只能是傅琮凛去当。
    看着越来越叛逆的儿子,段素华险些气得血压高升。
    只好退而求次,说至少得回去跟老爷子见一面。
    时绾同意了。
    趁着这个时间,傅琮凛也跟傅老爷子说了时绾爸爸的事情。
    老爷子沉静了半晌,最后默许了傅琮凛的所作所为。
    在老宅吃了一顿饭,提及宝宝取名的时候,段素华显然很期待,兴致勃勃的长篇大论了一番。
    被傅琮凛淡淡一句:“名字我回去会和时绾商量。”
    意思就是其他人都没有插手的份。
    段素华阴郁着脸,左右的看他不顺眼。
    当天晚上回去的时候,时绾还拿手机查了起来。
    “你对取名字有什么想法?”
    男人没有犹豫:“傅遇时。”
    时绾琢磨着这三个字,“我的时?”
    “你的时。”
    “哪个yu?”
    傅琮凛看着她,“遇见的遇。”
    他问:“你觉得怎么样?”
    她又念了两遍,说:“干脆叫傅遇算了。”
    傅琮凛:“为什么。”
    时绾:“听起来就很有钱。”
    傅遇,富裕。
    好像也是这么一回事。
    男人低笑。
    最后宝宝的名字还是定下来叫傅遇时,乳名叫乖乖。
    时绾取的。
    因为段素华有时候抱着宝宝,就喜欢叫乖乖,时绾也觉得挺顺口。
    旁边婴儿床上又响起了熟悉的哭嚎声。
    傅琮凛不动声色的挑眉,心想,乖什么乖,就是个讨债的,就知道闭眼扯嗓子瞎嚷嚷。
    产后的恢复十分辛苦,尤其是坐月子。
    刚生完孩子时绾各种不适应,看再多的书轮到实践的时候都是一团乱糟糟。
    首先,乖乖的声音洪亮,嗓门儿特别大,哭的时候令时绾很是头疼,以至于有一段时间她只要一看见乖乖张嘴,就怕他要闹。
    其次是她的身体缘故,月子里有太多的忌讳,这不准那不行,傅琮凛比她更细致,但仍然让她觉得烦躁。
    然后再是照顾乖乖的问题,新手爸妈总是磕磕跘跘,就乖乖拉臭臭这个问题,就足以令两位亲生父母嫌弃,傅琮凛有洁癖,时绾受不了,最后请了月嫂。
    唯一顺心的大概就是之前丑得让爸妈都吐槽嫌弃的乖乖,养了一段时间终于张开了,水嫩嫩又白白胖胖的。
    大概小孩天生更缠恋妈妈多一些,虽然乖乖还小,什么也不懂,但他大概知道自己被亲爹尤其的不待见。
    所以也特别的有眼力见。
    平常一哭,傅琮凛是哄不住的,只有时绾抱着的时候特别的乖,然后哼哧哼哧的去找他的口粮,美滋滋的嘬得挥胖爪子。
    仿佛跟他爹耀武扬威似的。
    有天晚上傅琮凛来了兴致,乖乖也是真的乖了,他抱着小家伙在怀里逗,结果没过多久乖乖就在他身上尿了。
    尿完他也不哭,傅琮凛觉察到的时候,伸手一摸。
    然后时绾亲眼看见他黑得能滴出水的脸。
    笑得她肚子疼。
    傅琮凛严肃的举着小家伙,阴沉沉的盯着他:“这邋遢玩意儿。”
    时绾不悦的反驳:“你自己小时候不也这样,还说他。”
    傅琮凛把乖乖放下来,给他换尿不湿。
    往常这种事都是月嫂或者时绾来做,他手生,捣鼓半天没成,眉头皱得老紧,向时绾支招:“你过来弄弄。”
    时绾还在笑,躺在床上不动,就看他笑话,“你自己要去逗他,逗尿了你得负责。”
    “我不会。”
    时绾说得格外理直气壮:“不会你可以学啊。”
    “别的爸爸都会换尿不湿,就你不会。”
    她终于在之前织毛衣那件事上找回了场子,狠狠地还了回去。
    傅琮凛又低头继续,大概是他没穿好,乖乖不舒服,傅琮凛一见他闭眼张着嘴要开始了。
    连忙把尿不湿给脱了。
    乖乖舒服了,嘴巴一收,还喏喏的吐了些口水出来,顺着他的嘴流到下巴。
    傅琮凛有那么一瞬间拳头都硬了:“……”
    半晌后他的语气已经有了些绝望和委屈:“时绾,你儿子光着个屁股蛋儿你管不管。”
    “不是有你在吗?”
    “你就说你管不管吧。”
    大有一副时绾只要说不,他就要耍脾气的姿态。
    时绾放了手机下床,“我听外面那些人说你多厉害,结果连个尿不湿都不会穿。”
    傅琮凛:“不信谣不传谣。”
    “哼。”
    把乖乖收拾好,又哄睡了。
    夫妻俩才有了二人世界。
    现在提倡科学坐月子,让时绾一整月不洗澡洗头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为了身体着想,她的次数也并不多,好在现在是冬季,出不了太多的汗,但她仍然觉得自己有些油腻。
    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不让傅琮凛抱。
    傅琮凛说不嫌弃她。
    时绾自己嫌弃自己,推了他几下没推动,也不再折腾。
    实际自从生了小孩,两人的睡眠都变得严重不足。
    沾了床就睡,也没功夫去想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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