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昵地打着转,他低头看着这只乌云盖雪的黑猫,我觉得他们是从很早起就认识的,他却没有抚摸它。

    “如果那天在击剑馆,我没有借口自己忘了带伞,主动和他说话,而是就这么远远地看着他,就一直看着不说话,有多好啊……”

    换做是我,也会这么想的,会想要把那些本该属于他的东西都还给他。

    如果没有遇见厉睿,贺鸣的人生会是怎样?我应该会在奥运会、世锦赛的比赛中看到他,看到五星红旗在他头顶升起,他会登上那座山,看到比遇见厉睿时更美的风景。不只贺鸣,凌霄的人生也会改写,他会不会不像现在这样冷酷孤僻,会不会有机会,他带我去见活着的贺鸣,我们一起聊天,聊击剑,聊他,聊我,聊未来……

    “和他分手的念头一天比一天强烈,分了手,他失去的只是我,但是他会重新拥有一切。”厉睿说,“我越来越无法抗拒这个念头。我已经不能给他最完整的幸福,我只能争取给他一个比现在更好的人生……但我知道贺鸣不会同意和我分手,我也根本没有办法在他面前提这两个字,每次一看见他,他打完地下比赛,伤痕累累,去酒吧兼职回来,疲惫不堪,还要按时参加队里的训练,他每天都困得倒头就能睡,但不管多困多累,他都会陪我说会儿话……我知道他怕我绝望。”

    我听见微微哽咽的声音,不忍去看,只能低下头,有什么滴在地上,晕出像雨点一样模糊的痕迹。

    因为家里的原因,厉睿找工作和兼职屡屡碰壁,有时候明明干得好好的,不到一周就被辞退,突然被辞退的某天,他偷偷跟在贺鸣后面,看他训练、到三个酒吧轮流兼职、打地下比赛、在车上和地铁里看书备考,好争取到全额奖学金,再用打地下比赛和兼职的钱支付训练费用和厉睿的大学学费,为了这份根本不值得的爱,活得那么认真,活得闪闪发亮,看见这样的贺鸣,我能理解厉睿,最终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我没想到厉睿有过这样的过去,听起来多么惨不忍睹,又蠢不忍视,我曾经憧憬过他的成熟和强大,但那是因为他遇见过那样的贺鸣,从此以后再不会轻易落泪,面对一切都能云淡风轻了。

    “所以你就招呼也不打一个就走了吗?”

    “这种事,打了招呼还走得掉吗?”厉睿苦笑,“贺鸣不是个会死缠烂打的人,我按家里的安排完成婚姻,他就会知难而退了,觉得我负心也好,骗子也好,只要他对我死心就好了。可能要花一些时间,但是他绝不会因为我的离开就一蹶不振,他是个真正的强者。”

    厉睿对贺鸣的死有不可推卸的责任,但这只是个意外。他是爱他的。

    “你想过他会去找你吗?”我问。

    “如果想过,可能就不会有那么多后来了……”

    “我听说他是出车祸死的,还是半夜,真的只是个意外吗?”虽然这个时候往他伤口上撒盐很不人道,但既然我要弄清楚事实,就不能有一丝含糊。

    “他来美国的事我根本毫不知情,直到他出了车祸,要送遗体回国前,我才知道。那时贺鸣来纽约已经有半个月了,却一直没有见到我,只见到了我的妻子。”厉睿的语气冷下来许多,“去年她告诉我,贺鸣当天之所以那么晚还出门,是因为她约了他见面,然而她自己却并没打算赴约。这个秘密她一直守了很多年,最后受不了良心的煎熬,哭着告诉我,请求我的原谅。我能说什么呢?她并没有恶意,那天深夜下着大雨刮着强风,她只是出于小女生的报复心理,想要刁难一下贺鸣罢了。”

    怎么可以这样?!“可是对贺鸣而言那可能是见到你的唯一的机会!”所以他才会不惜半夜不惜冒着被人耍的风险也要去赴约啊!

    “如果贺鸣还活着,他那么温柔的人,肯定也不舍得责怪一个女生。可是我越是想到他的温柔,越是恨她为什么那么做!后来我们协议离婚,她什么也没说,应该也和家里打过招呼了,这次离婚倒是离得格外顺利。”厉睿略讽刺地勾起嘴角。

    “厉欣知道贺鸣的事吗?”

    厉睿摇头:“她不知道,就算知道,大概也只是听我妻子提起过有这样一个人吧。她从小在美国长大,和我妻子情同姐妹,我没在她面前提过贺鸣,我不想他死了还要被人用异样的眼光对待,哪怕那个人是我的妹妹。我情愿他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秘密。”

    厉欣真的是无辜的,我心里千头万绪不知从何说起:“这些事,你和凌霄说过吗?他可能一直把哥哥的死怪罪于你。”

    “难道不该怪罪我吗?对凌霄我没有什么好说的,他不喜欢我已经是他宅心仁厚,他应该恨我。”说着口吻变得落寞起来,“我真没想到他在打地下比赛,贺鸣很疼这个弟弟,击剑也是他教凌霄的,他们本来可以是天底下最令人羡慕的一对兄弟……”

    厉睿你压根就想错了。凌霄不是不喜欢你,他是真的恨你啊!当你从他身边带走贺鸣,他就不曾喜欢过你,但是为了哥哥的幸福,他可以忍受,学着接受,只要能让贺鸣得到那份宝贵的爱情,拥有那个会守护他一生的恋人,可是后来贺鸣死了,什么都没有得到,没有人守护他,他甚至什么都没能保留,爱情、恋人、梦想、家人……凌霄当然恨厉睿。

    但是无论如何,这份恨意不该波及无辜的人。

    ☆、第 50 章

    厉睿从没想过对凌霄解释,我想他也解释不出口。

    “人都不在了,解释还有什么意义?但我不想同样的事发生在凌霄身上,他没有别的朋友,我担心他一意孤行走错路,如果有个人能拉他一把,我只能想到你。”

    抱着一线希望我找去了凌霄兼职的酒吧,按理厉欣已经付给他那么高的指导费了,他没理由再去酒吧打工。

    发现他竟然真的在酒吧时,我着实有点惊喜。

    凌霄抬头看见我,看样子并不打算理我。吧台那边都坐满了,我就站在一个买醉的大叔身后,这大叔喝了不少,我估摸着就快跑厕所了。这么杵了一阵,大叔不胜其烦地白我一眼,端着酒杯走了。

    我在大叔的凳子上坐下,对凌霄道:“能陪我说说话吗?我付你钱,不让你打白工。”

    他没说话,只是放下毛巾,眼看要离开吧台,我一把抓住他衣袖,把三百块钱放吧台上:“够吗?”

    凌霄抽走手腕:“收回去。”

    经过的服务生小哥靠过来:“凌霄够不够我不知道,不过我是肯定够了,客官,让我陪你聊吧~~从诗词歌赋聊到人生哲学,包你满意!”

    “谢谢,肥水不流外人田。”我把钱收回去,又加了几张,把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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