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女人说笑着一起出了门。
    一出村,似锦就把帷帽给戴上。
    吴氏和几个村妇去山上捡了柴回来。
    那几个村妇看见似锦和大柱媳妇就打招呼:“你们这是去镇上啊。”
    “嗯呐!”两人笑着应道。
    双方擦肩而过时,吴氏忍不住嘀咕道:“又不是千金大小姐,出门就戴帷帽,也不怕人笑话!”
    似锦像一只小辣椒似的,当场怼道:“你还是操心你被人笑话吧。
    一张嘴那么多事,被我相公揍成那样,还不长记性吗!”
    上次良笙揍了她一顿,她身上脸上的伤养了六七天才好。
    吴氏铁青着脸灰溜溜的走了。
    大柱媳妇回头瞟了一眼她的背影,不解道:“红梅娘也真是,为她那张贱嘴不知吃了多少苦头,却还不改。”
    似锦道:“这就叫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总想说两句刺别人一下,出一口心中的恶气,却没想到恶气没出去,却还给自己添堵。”
    大柱媳妇十分认同的点了点头。
    两人到了荷花镇,大柱媳妇轻车熟路的带着似锦去了一家布庄。
    似锦一看,这不是自己上次买布的那家布庄吗?
    这家布庄的柜台一角堆放着不少布头,各种绫罗绸缎和葛布都有。
    似锦想,贴身之物必须柔软,所以选的全都是绫罗绸缎。
    想着大柱媳妇陪她来逛街,挑了一块浅绿色的绸缎送给她,让她回去做肚兜。
    大柱媳妇连忙红着脸推辞。
    虽然她很想要,可是做人要有脸皮,只不过是陪似锦逛一下街而已,就收人家的东西,这也太厚脸皮了吧。
    可是似锦非要给她买。
    大柱媳妇道:“那你就给我买一块葛布就行了。”
    葛布是粗布,比绸缎要经穿多了。
    似锦从善如流,给她买了两块葛布。
    大柱媳妇又带着似锦买了各色绣花针绣花线和绣花绷,两人这才回了村。
    大柱媳妇和婆婆打了声招呼,就和似锦一起去她家了。
    大柱媳妇家人口比较多,房子又小,哪象似锦家,白天就她一个人在家,在她家教她针线活不比在自己家自在?
    大柱媳妇一直教到似锦要做午饭了,这才回了自己家。
    做肚兜很简单,似锦在做手工方面又心灵手巧,一学就会。
    至于绣花,她有前世绣十字绣的功底,再加上对颜色的搭配十分敏感,也是一学就会。
    不到两天,就绣了一条手帕送给了良笙。
    那条手帕非常素雅,在一角绣了一条五彩斑斓的金鱼。
    良笙收到那块帕子舍不得用,贴身藏着。
    这两天里,每天吃过晚饭,似锦不是做做针线,就是跟着良笙学写繁体字。
    光会认没用,还要会写才行。
    虽然她是女子,不学也没关系,可技多不压身,学了总有好处。
    夏老三抓紧时间学习,中午没事从不回家。
    再说回家了又没午饭吃,何苦跑来跑去浪费体力。
    良笙去上学的第一天,夏老三放学一回到家里,就立刻把这事告诉了全家大小。
    夏老汉听了沉默不语。
    夏老婆子却是一脸轻蔑:“就凭老四那一副短命鬼的样子,也学老三想考秀才?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啥德性,夏家的列祖列宗保不保佑他!
    有那个闲钱糟蹋,还不如孝敬我和他爹,至少还能落个孝名!”
    吴氏最爱拍她这个姑妈兼婆婆的马屁,忙道:“就是,就是,他一个泥腿子也配读书!
    只有我们家老三以后定能高中举人,光宗耀祖。”
    白氏暗暗撇了撇嘴,老三考了许多年的秀才,却从没考中,光个屁的宗、耀个屁的主,反正她是不信的。
    夏老汉抬眼看向夏老三:“既然石头一把年纪了还要去读书发奋,你可要加把劲,明年无论如何要考中秀才,方才能把他甩得远远的,让他拍马也赶不上你。”
    夏老三恭敬道:“爹的话,儿子谨记在心。”
    夏老汉想了想,又道:“如果有办法让石头从书海学堂滚出去,那是最好不过的。”
    就能永绝后患,一劳永逸。
    逆子夫妇又不孝顺他老两口,他又怎会盼着他们好!
    他只想老三明年考中秀才了,有出息了,一脚踩死石头两口子,方解他心头之恨!
    夏老三会意:“儿子会想办法让石头滚出书海学堂的。”
    一晃又过了两天,新居里的地板全都铺好了,倪木匠父子三个已经开始打家具了。
    无论门窗也好,还是地板也好,得刷清漆,族长儿子帮忙找了油漆工给似锦家刷漆,似锦只用不时去看一下就行了。
    这天中午,良笙在家里吃完饭,练了一会儿字就去上学。
    到了学堂,一踏进教室就听见夏老三在跟一帮同窗嘲笑他。
    “二十好几的人了,却跑来跟着稚子一起读启蒙班,这脸皮可真够厚的,要是换做我早就撞墙死了,哪好意思待在这里!”
    夏老三这么做,就是想让同窗瞧不起良笙,从而孤立他,把他逼出书海学堂。
    虽然这个办法既笨拙又幼稚,但是却管用,没谁喜欢待在一个受排斥的环境里。
    只有夏老三是背对着良笙而坐,所以除了他,其余同窗全都看见了良笙,大家谁也没有附和夏老三的话。
    年纪小的怕良笙揍他们,年纪大的已经懂得圆滑了。
    有几个和夏老三关系不错的同窗向他递眼色,示意他别说了。
    夏老三却没有领悟,反而不高兴的反问那几个同窗:“我说的不对吗?”
    那几个同窗见状,只得作罢。
    良笙在夏老三背后开口道:“我有什么不好意思待在这里?
    你嘲笑我时,总得撒泡尿照照自己吧。
    你从六岁就开始读书,如今都三十岁了,却还只是个童生,你就不丢人么?”
    夏老三顿时僵了僵,有些难堪的回头,看见了良笙。
    良笙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嘲谑的看着他:“中午我娘子给我煮了大米饭,煎了荷包蛋,我吃得饱饱的,你却饿着肚子说我的坏话。
    难怪你年年考秀才年年考不中,把仅有的一点体力都花费在说人长短上了。
    你一个大男人搞得像个长舌妇似的,实在有辱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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