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氏不怕讹到钱二狗两口子不跟她分赃,如果他们敢不跟她分赃,她就扬言说出真相。
    到时不仅良笙会收拾他夫妻两个,而且还会把赔偿金给要回来。
    二狗夫妻两个不想鸡飞蛋打,不能不答应她。
    里正冷冷的瞥了吴氏一眼,对阿财道:“我想听你说。”
    阿财虽然已经十八九岁了,可从没遇到过这种事。
    心里又气又怕,气的是被人冤枉了,怕的是怕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浑身颤栗的指着满地的黄豆和两个翻了的箩筐道:“今天小的刚去镇上买了黄豆回来,经过这片小树林时,二狗媳妇跟小的说,东家受伤了。
    小的一听急了,挑着黄豆担子就进了小树林,结果没有看见我们东家。
    我就想走,二狗媳妇却一把拉住我的裤腰带,说如果我不交出豆腐的配方和制作方法,她就说我糟蹋她,我当时被她的无耻行径气得怒吼她。”
    阿财还要往下说,里正做了个打住的手势,问众人:“你们有谁听到阿财的怒吼声?”
    吴氏当时已经跑着去叫二狗了,因此根本就不知道阿财怒吼过。
    二狗就更没听到了,他那时正在家里翘着二郎腿等吴氏给他通风报信,他们好实施仙人跳计划。
    好几个村民作证道:“我们听到了,正是因为听到阿财怒斥二狗媳妇的声音,我们才走进来一看究竟的。”
    里正问:“你们可有听清阿财怒斥些了啥?”
    那几个村民七嘴八舌道:“阿财说,想要他交出豆腐配方,做梦去吧。”
    里正目光在吴氏和二狗两口子的脸上扫来扫去,最后落在二狗媳妇身上。
    “你这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要不来豆腐配方就开始往人家头上泼污水?”
    二狗不满道:“里正,你咋能听信别人一面之词?”
    里正指着那几个村民道:“好几个人的话,你跟我说是一面之词?”
    二狗哑了哑口。
    二狗媳妇强词夺理道:“难道他们说的话就一定是真话吗?
    阿笙有钱,这村里谁不巴结他?他们帮他说话不很正常吗?”
    里正摊摊手:“那没办法,我只看证人,人家有证人,你们没证人,那就怪自己穷吧。
    别说在我这里是这么判,哪怕上了公堂,也是看证人,你们同样输定了,而且还会因为诬陷他人挨板子。”
    里正说完就走了。
    良笙斜睨着二狗:“我看你夫妻二人八成被人当刀使了。
    你们既没要到豆腐配方,又没讹上我们家,事情没办成,人家恐怕不给钱你们。
    我告诉你们一个法子,就跟把你们当刀使的那个人说,如果他不如数付钱,你们就揭发他。
    他就会乖乖给钱你们,你们就不会白给人家当刀使了。”
    似锦佩服的看了一眼良笙,还是这家伙厉害,反手就把用来对付她夫妻的刀拿来对付使刀之人。
    她故意蔑视了吴氏一眼,话里有话道:“有的人呀,就是喜欢自作聪明,以为请二狗夫妻两个来陷害阿财,讹上我们,我们就猜不出是谁?我就想看看这种人被恶人磨是什么下场。”
    乡亲们全都古怪的看着吴氏。
    良笙夫妻和阿财一起把翻掉的箩筐扶正,将地上的黄豆捧到箩筐里。
    乡亲们全都帮忙,很快就把绝大部分的黄豆装进了箩筐里,零星的似锦夫妇就不要了。
    村民捡了起来,放自己口袋里。
    众人散去,二狗夫妻两个把吴氏团团围住,让她给钱。
    吴氏知道他们被良笙的话给说动了,心里发虚,硬着头皮道:“你们没办成事,凭啥要我付钱?”
    二狗恶狠狠道:“刚才阿笙的话你没听到吗?如果你不给钱我们,我们就揭发你。
    是你让我媳妇去找阿财要豆腐配方,好卖了换一笔钱,我们两家平半分。”
    吴氏哭丧着道:“我手上没钱,拿啥给呀!”
    二狗媳妇冷笑道:“你跟我说没钱?史家给你闺女的聘礼可不少,你闺女都穿金戴银了!”
    吴氏只得行缓兵之计:“那些聘礼我动不得,我现在手上真没钱,你们宽限几日,我一定兑现你们的钱,求你们了。”
    二狗两口子交换了一个眼神。
    二狗道:“只给你三天的时间,如果三天之内你不把钱给付了,后果自负。”
    吴氏这才得以脱身,跑着离开了。
    良笙把似锦和阿财送回家,见阿财仍旧在瑟瑟发抖,拍了拍她的肩膀道:“没事了,别再害怕了。”
    阿财惭愧道:“东家,都是小的错,遇事也不多考虑就跟着别人钻小树林。”
    “这就叫关心则乱,可以原谅的。”
    良笙道:“你已经做的不错了,第一时间把二狗媳妇的目的喊了出来,不然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但你可以做的更好,既然脱不了身,那就将计就计。
    告诉二狗媳妇一个错的豆腐配方,让她拿到这个配方去卖,买家做不出豆腐,还不打死她?”
    阿财点头:“小的明白了。”
    良笙上坟回来后,和似锦分析,和二狗夫妻两个沆瀣一气,暗算阿财,逼他交出豆腐的配方,应该就是吴氏跟红梅没有言明的办法。
    似锦道:“既然现在没事了,那就让两个保镖回去吧。”
    良笙让贺老六帮忙请的这两个保镖是按天计算钱的。
    一人一天一百文钱,还要管她们吃和住,一个月下来得六两银子,非常贵的。
    当然,银子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有两个并不熟的人无时不刻的跟着自己,实在别扭。
    良笙想了想,点头道:“也行。”
    虽然吴氏这次阴谋没得逞,但也暴露了她自己,谅她不敢再轻易暗算似锦。
    不过他还是叮嘱青菱,每天要和东家娘子形影不离。
    清明节一过,天气彻底暖和。
    家禽家畜开始流行瘟疫,人们称作走症。
    这种瘟疫传播起来极其迅速,一个能传染一群。
    牛、毛驴、骡子还好,数量少,并且互相之间很少接触,所以瘟疫没有爆发。
    可羊就没那么幸运了,谁家的羊若有一只得了瘟疫,所有的羊都会得。
    不过其他家的羊不和这家的羊群接触,就不会感染。
    最要命的是鸡鸭鹅,古代的家禽都是散养,又都在一个村里,难免有接触,很快,村里的鸡全都发了瘟。
    鸡一发瘟,死起来很快,不超过六天就蹬腿了。
    似锦单独住在村后小山包上,和村里人接触的少。
    即便每隔两天从村里经过,也只是经过,并没多加留意,所以并不知道村里的鸡走症了。
    倒是大柱媳妇在胡妈妈那里做完午饭,收工时,有时会来她家坐一会儿,说起村里的鸡走症一事。
    她愁眉苦脸的叹着气道:“年年都是如此,养十几只鸡,长到清明前后至少要死一半。
    还是你家好,单独住,地方宽敞,又不接触村里其他的鸡,你看你家的鸡没有一只走症的。
    我看你家的母鸡有四十多只,等过几个月开窝,至少每天能下二三十个鸡蛋吧。”
    开窝,指的是小母鸡开始下蛋。
    似锦放下手里的针线活:“我去看看你家的鸡能不能治一下。”
    大柱媳妇惊讶异常:“你会治鸡瘟吗?我们请杏花村的李大夫来治都没啥用。”
    “试试吧,我杂书看得多,里面有治鸡瘟的方子。”
    似锦带着青菱,跟着大柱媳妇来到村里。
    不留心不觉得,一留心发现村里的鸡大多无精打采,看来这次鸡瘟很严重。
    大柱媳妇说,往年闹鸡瘟可以有一半的鸡存活下来,今年这情形恐怕全军覆没。
    走没多远,似锦看见一个身上穿着补丁的妇人蹲在自家门口给一只死了的鸡褪毛。
    她身边蹲着几个小孩,馋涎欲欲滴的看着她给鸡退毛。
    一个老妇走了过来,问那村妇:“三娃娘,你这是走症死了的**?”
    三娃娘有些难堪的应了一声。
    村里几乎没人吃走症而死的家禽家畜,除非家里穷疯了才会吃。
    穷人之间也是有鄙视链的,连走症死了的家禽家畜都吃,是非常让人看不起的。
    人穷不表示没有自尊,可是人穷却维持不了自尊,三娃娘脸上臊得慌。
    老妇好心劝道:“三娃娘,虽说这半大的鸡走症死了挺可惜的,可也不能吃啊,万一吃出事咋办?
    好几年前,大花山后面的大锅山,不是有户人家吃了走症的鸡,两个不到十岁的孩子都没了吗?”
    三娃娘手中一顿,半晌,小小声道:“我们家从过年到现在一直没吃肉,孩子们馋哪!”
    老妇见她继续褪着鸡毛,轻叹一声,走开了。
    似锦这才上前,出了一百文钱要把那只死鸡给买下来。
    集市上一只鸡一斤只要五十文,阿笙娘子却肯拿一百文钱买自家走症的死鸡,那只死鸡还没一斤呢。
    三娃娘知道阿笙娘子心善,想要帮自己一把。
    可是让阿笙娘子买一只不能吃的鸡,三娃娘哪好意思,因此不肯卖。
    似锦不是个话多的人,直接让青菱放下一百文钱,拿了那只死鸡就走了。
    到了大柱媳妇家里,她家的十几只半大的小鸡和几只老母鸡也都恹恹的躺在阴凉处。
    大柱媳妇的小闺女春桃正蹲在一只快要不行的小母鸡身边默默流泪。
    大柱媳妇叹了口气,跟似锦解释:“家里的鸡全都是春桃在喂养,鸡要死了她就难过。”
    似锦理解的点了点头,把春桃拉开:“别和病鸡接触,容易生病。”
    病鸡身上有病毒,小孩子抵抗力弱,有可能会传染病毒,那就麻烦了。
    大柱媳妇柔声道:“锦婶的话你要听,要是生病了,咱家可拿不出钱来给你治病。”
    春桃乖巧的和她娘排排站,见似锦蹲下来翻看那只病鸡,小声问:“娘,锦婶怎么能够和病鸡接触,她就不怕生病吗?”
    大柱媳妇道:“锦婶她在给鸡看病。”
    春桃眼睛一亮,问似锦:“锦婶,你能治好我家的鸡吗?”
    这个可不好说,春季的鸡瘟一般都是禽流感,禽流感是没有特效药的。
    不过古代的禽流感病毒还很原始,远没有似锦后世更新了无数代,毒性那么强。
    可以按照在课本里学的中药配方试一下。
    似锦琢磨着开了方子,对大柱娘道:“这几种草药都稀松平常,你应该都认得。
    就算咱们这山头没有,大花山肯定有。
    去大花山采了回来,煎了浓汤,混在鸡饲料里让鸡吃,看有没有效果。”
    大柱媳妇一听立刻挎着篮子,带着小闺女去大花山采药去了。
    似锦又通知其他村民也采摘那几种草药用来给鸡治病,如果没效果再来找她。
    村民们全都纷纷去采草药。
    回到家里,似锦让青菱把那只从三娃娘手上买的死鸡埋在石榴树下当肥料。
    死鸡不能乱扔,怕有人捡回去煮了吃,万一生病了怎么办?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似锦让青菱提着卤料浓汤和她一起去铺子里给卤水加料。
    一走进村里,就看见不少村民对着她笑,感谢的话像不要钱似的说个不停。
    “阿笙娘子,多亏你给咱们指了一条路,我们家的鸡吃了你开的方子的药,精神了好多。”
    “我家的也是,昨天连食都不进了,今天啄起野菜来可带劲了,阿笙娘子,太谢谢你了!”
    似锦摆了摆手,态度十分谦逊:“举手之劳,乡亲们不必客气。”
    又道:“既然这个方子有效果,那就告诉亲朋好友吧,救救他们的鸡,帮人一把是一把。”
    禽流感一旦流行,是一片地区,不可能是一个村。
    似锦又不可能每个村都去通知,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乡亲们的人际关系把这个方子传出去。
    一传十,十传百,这片地区的人就都能知道了。
    村民们纷纷道:“我们昨天就跟亲友说了。”
    似锦微笑着点头,带着青菱正要离开,一个村民厚着脸皮的叫住她,请求道:“阿笙娘子,我家养的几只羊不得劲,你能不能帮我看看?”
    说罢,一脸期盼的看着她。
    这个朝代的农民又没猪可养,几只羊对他们而言十分珍贵。
    似锦态度十分和蔼:“等我去了镇上回来再去你家看看,行吗?”
    那个村民忙不迭地点头哈腰:“多谢!多谢!多谢阿笙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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