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想过,他以前一直惦记的花裙子的女同学突然就不值一提了。那是他第一次站的远远地看着他,他看到他站在那,像发着光一样,而那光一下子就照在他的心里,他突然觉得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他突然很害怕他就这么转身走了,他突然觉得自己站在那里估计又挫又怂,他突然想着自己制服的最后一颗扣子还有半颗没有扣好,啊,苏问不会发现吧,他会不会觉得那样的他太不拘小节了,他会不会突然就不喜欢他了。那一刻他患得患失,直到苏问把手拍了拍他的后颈,直接说,回去吧,有什么事过来找哥。然后他突然红了脸,对上了苏问的眼睛,班级里没有人看到这一刻的他,可是他觉得自己的脸红得发烫,像是所有人都猜到了他的心思似得。可是大家七七八八的在讨论苏问,没有人在意他。

    在那之后,他看到苏问就觉得害羞,没事偶尔躲着他,但是又忍不住要跑过去看他。他的心里像是住着一只欢快的小鸟一样,每天吵得他心忧可却又吵得他快活。那个人生的真好,字也写的帅气硬朗,他看到苏问给他留的纸条上面要他好好吃饭,不许挑食。季振拿着笔勾画再后面画了颗心在上面。然后他把纸条匆忙塞好,怕谁看了去似得。

    然后他学着那人写字,其实他几乎和苏问的字一模一样,难辨真假。他不断的写苏问和季振,他把他们的名字写在一起,然后被一颗心圈上去,安安稳稳。他觉得像是看到苏问写的这些似得,他突然开心极了。他突然看到了书包里有人托他交给苏问的信,不用看季振也知道她们在写什么,他不会拿给苏问的。他想。可是后来,他像是想起什么似得。他打算自己也写一封混进去,可是他想了很久,也没想到要些什么,会被发现的吧,啊,怎么办。

    当时他手边正好有本诗集,他随手一翻,正好看到了那一首聂鲁达的诗,突然觉得触动,于是他把它誊了上去:

    我喜欢你是寂静的,仿佛你消失了一样。

    你从远处聆听我,我的声音却无法触及你。

    好像你的双眼已经飞离远去, 如同一个吻,封缄了你的嘴。

    他写道吻字的时候突然又红了脸,他想到苏问在他还小的时候有的时候会亲一下他的脸颊,啊,当时他怎么没好好记得,他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很多年没被这样亲过了脸颊了,他突然觉得伤心,突然很想回到小的时候,可是小的时候的自己还没有爱上苏问,这样想着的他又突然不想回去了,嗯,我要好好的,好好长大,好好努力,以后要和苏问在一起,和哥哥在一起。啊,可是哥哥会喜欢我么?季振不知道,他不知道苏问喜欢什么样的人,他似乎从来没夸过什么样的人,哪怕他在苏问面前略带试探的问啊我觉得这个明星长得还不错。结果苏问的回答都是没有我们家小振好看。啊,或者是那个校花,可是之后季振就没见过她了,估计已经分了吧,有次季振故意搞怪,问苏问校花好看还是自己好看。苏问说这不能比,男孩子女孩子本来就不会放在一个尺度里比较,可是问到后来,自然是他赢了。

    苏问觉得他好看。季振突然觉得这样的想法让他心乱,让他觉得心跳加速。他躺在那,玩着那张纸,他现在模仿苏问的字迹习惯了,平时自己写的字也不自觉的带了苏问的样子,他要是长得也像苏问那样高大就好了,他怎么生的这般瘦小,羸弱不足似的。

    可这样苏问又可以疼惜他,保护他,这样想着他又不恼自己了。而且他比苏问小了很多,过几年他会和他一般高大吧,他也会努力的,他会和他在一起的。

    我要和你在一起。

    那是十二岁的季振发出的豪言壮志。

    可是这份豪言壮志终究做不得真。

    他到底也不知道那封夹杂在那些信封里的情诗苏问有没有看,后来他就被季淮笙带走了。他知道自己母亲季芮和苏问的事的时候,是不敢相信的,可是季淮笙总有办法说服他,他像是天生就有这个本事似得,他要他恨他,要他不再想他。

    可是他有时恨着苏问,可却又不停的模仿着那个人,像是积旧的习惯似得。所以他知道其实他的恨,不在心里,只是在表面,他像是装作如此似得,否则就显得自己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他必须要恨苏问的,可是他心里却又忘不掉他。

    他常常梦见他,梦见他骑着单车,载着他,从门前的那些青石子路上一路呼啸而过,他在后面被颠的紧紧抱着苏问的腰,苏问的腰是精壮而有力的,线条流畅,那是常常运动健康的肌肉线条,不是健身房那里硬拉出来的样子。季振这样搂着苏问的腰,他觉得很有安全感,那个时候他觉得只要有苏问在身边,即便是天塌下来,他也不会怕。那个时候他会在后面小心翼翼的不要太过靠近也不要太过疏离,他觉得苏问身上的气息很好闻,却又不知道那是什么样的味道,可能是自己喜欢的人的味道吧。这个时候,季振都会闭上眼睛,任苏问带着他去哪里,去死也愿意,那是幼时的季振的傻想头。

    每每这时,季振的心都是欢快的,就像是被那车轮压的飞起的小石子,碰的撞向路面,也就是那一刻,他像是猛然藏在草丛里被发现的兔子似的,慌乱紧张又活蹦乱跳,他深切地感受到了,他存在。

    那个时候,他以为,他们会永远这样。

    那个时候他以为生活永远会这样。

    所以他在梦里经常是笑着的,可是醒了的时候,又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季淮笙其实不太管他,他给他请保姆,请家教,他被排的时间满满的,基本上见不到他,所以他和季淮笙其实并不算熟。

    他还是常常想起苏问,白天的时候是恨,晚上的时候是爱。

    爱恨纠缠,不眠不休。

    那天,他在飞机上哭了许久,突然邻座的一位金发女郎递了纸巾给他。季振发现自己已经擦了一包纸巾,正好抽到了底,便有点抱歉的笑了一下,说了句:thanks。可是那个姑娘却主动讲了中文,但是她的汉语发音很不标准,她说,“你、砍、起、来、嚎、像恨桑心。”这个外国姑娘不知道在哪学的普通话,一字一顿的还夹杂着东北味,季振一听就笑了。

    “失恋。”季振指着他自己的眼睛说。

    “啊,岁(谁)会、不喜缓、你这个帅气的、魔样。”

    “太魔性了可能。”那个外国姑娘没听懂,皱了一下眉头,然后又笑了。

    “她和他、不、喜欢,可是我狠、喜欢。”她朝季振比了一个心,嗯,就是那个有点像点钞的姿势。

    季振知道这姑娘估计是表达he or she的意思,但是中文里到底没这个讲究。

    “嗯,是男他,he,我的哥哥,还有,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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