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我,简简单单的,没有复杂……”

    含羞带怯的抿了抿嘴,她鼓足勇气接了下去──

    “那麽……我想……我愿意……愿意试一试……”

    因为一段过去,她早把心门封闭。

    感情二字,只可远望。不敢碰触,避之不及,她如同惊弓之鸟,十足胆小畏惧。

    荒芜死寂的田地,如何再焕发生机?扭曲的人生,唯绝望伴随,她已非正常,哪还有资格奢求其他?

    她是残缺的。可他是珍惜。

    默默守护,悉心关怀,他的笨拙,他的宽容,他的真挚,他的无私……源於他,因为他,温暖她,感动她,或许──

    或许有朝一日走出阴影,或许终有一天修复创伤……

    如果,能再相遇。

    仅仅是一个男人与一个女人。

    她愿意,愿意试著勇敢。

    爱情的单纯美好,每一次悸动,每一幸福点滴……她愿意试试看。踏出一步,跨出那第一步。

    双颊红晕晕,眸儿微微弯,小女儿姿态,娇羞腼腆,初次展现,是如此甜蜜。

    苍木兴许听懂,兴许并未。只是干裂的嘴唇开始疯狂的抖索,布满血丝的双眼一下子湿润。

    视线交触,目光胶著,时间在这一刻静止。

    她定定的注视,恋恋不舍,哀伤萦绕。

    他狠狠的一颤,当头遭了一记重刺,疼得无以复加。缚绑在身,行动不甚自如,他奔跑的步伐狼狈踉跄,嘴里试图发声,无奈只能逸出嘶嘶嘶的沙哑闷喊。

    酸涩涨满胸怀。她明白的,那些没有说出的、无法说出的。

    他的心声,他的心意,自始至终,她全明了。

    不忍再看,不愿再看,她在心底作最後的告别,猛得闭上双眸,坚定并且决绝。

    任暗蓝之芒侵占了四肢百骸,穿透了发肤,顷刻将她完整包裹。托著她卷著她,引领著她腾升浮起。

    三七花的光华已被悉数吸入,她紧随其後,如同一团正在燃烧的蓝色火球,朝著破天镜直直冲去。

    ──“奴儿!”

    ──“墨儿!”

    ──“姐姐!”

    高低不一的急呼,同时响起。

    “王!”

    娑罗拦住杗肖的脚步。

    “城主!”

    莫荼挡住廖岚的身势。

    称的是王,唤的是城主,意在阻止,更是一种提醒。

    统治者的背後是一方土地,一界子民。

    权利代表了责任。行事不可任意,每个决定都需顾虑。得到什麽,失去什麽,牺牲什麽……能否舍弃?能否抛下?

    飞沙走石。

    地动山摇。

    天色暗如极夜。

    在遥远的前方,风儿呼啸凶猛,集成了漩涡。

    漩涡酝集的地方,一条斜长的线拉延伸展,隐隐现出,自滚滚云层探下,把天与地连接──

    通天之路,已具雏形。

    鱼与熊掌,孰轻孰重?

    杗肖一滞,廖岚一顿,白苏亦是一下迟疑。

    犹豫不过一秒,就在这瞬间,始终未吭声的苍木突然发力,闷头冲出。

    即便姿态跌撞,双腿跨迈却是又快又稳。一脚重踏,接著一个高高跃起,他犹如一支离弦的箭,紧跟著刘寄奴,投入了那片盛亮。

    暂停键被按下,所有的声息一刹停止。

    寂静,可怕的寂静。空中忽明忽暗,频频疾闪。

    ──砰!

    爆破之音惊天动地,几可刺穿耳膜。

    破天镜散放的光芒在飞速消敛,当最後一分晕黄散尽,一面小巧的铜镜从高空“啪”的坠落。

    斑驳黯淡,普通无奇,只是镜面上多了数道裂痕。

    乌云,闪电,响雷,所有的异象,包括刚成形的天路,统统消失不见。

    丝缕日光透下,驱走了昏黑。风吹和煦,送来阵阵青草清香。

    苍木的举动,谁也未料。这突如其来的一举,令进行仪式硬生生的刹住。城外空地,一幅静止画面,一时间,谁也未有反应。

    这……

    结束了?

    破天镜还在。

    那个黑发素衣,那个纤弱倔强的女子……

    破天镜还在……

    她呢?

    她呢??

    “信物已失,魂镜已毁,尔等还不速速散去!”

    一道厉喝响於天际。

    从天而降一名白衣男子。乌发披肩,面容清俊,眸若寒星,傲然威严。

    “贪念无边,欲壑难填,若非尔等一味相逼,她又怎会择赴绝路,意求解脱?!”

    男子脸上未有起伏,但他的目光凛冽,语调森冷,字里行间还挟带著一股浓浓的怒气。

    一挥袖,破天镜晃晃悠悠的离了地,一路飘升,被其稳稳收入掌内。

    执著手中镜,摩挲,端详。男子似怔非怔,表情是难以言喻的复杂。

    下一刻抬眸,他的眼神一变,满含肃煞。

    “天怀悲悯,今日事,暂罢不咎。”

    “三界之内,各归其位,各司其职──”

    “倘若他日再生逆心,必将严惩不贷!”

    浑厚有力的警令犹在回荡,白衣男子所在的位置已是空空如也。

    不论是杗肖还是廖岚,白苏或是莫荼,谁也没意图追赶,谁也没动弹一下。

    管他来无影去无踪,管他是何方神圣又说了些什麽,他们并无所谓。他们根本就不在意了。

    野心勃勃,交战角逐,还未来得及分高下,还未来得及论胜负,宏图未展,壮志未酬,什麽都未来得及……就已迎来潦草的结束。

    败。

    未战先败。一败涂地。

    究竟是未逢时机?还是所谓的定数在作祟?

    计划不及变化,费尽心思,千算万算,到头来竟成了可笑。

    信物失,魂镜毁,卷土重来,再无可能。

    自然有著不甘,自然有著不平,只是胸腔闷堵为何?心口揪痛又为何?

    是为错失机会而懊恼?

    是为野望不达而愤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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