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隆的轰鸣声中,飞机在京都东区机场缓缓落地。
    乐不思蜀地度了两个月蜜月之后,郁欢接到的第一个消息,居然是——
    郁氏破产了!
    然后是——
    郁成海中风了!!
    再然后是——
    郁安整容了,还改名叫莫艾!!!
    坐在车里,消息像地雷般砸来,炸得郁欢一脸茫然。
    顾剑却是一副自己也刚知情的模样,一言难尽地看着改头换面的女人,“你把下巴整那么尖,是准备去锄地吗?”
    郁安:“……”
    “你一个gay,审美能不能不要这么直男?”郁安不爽地抗议道,“我可是照着我妈妈的老照片整的,小七还一直夸我好看呢!”
    “你就是整成如花,他也会夸你好看。”
    “你才如花!你……”
    “好了三姐,你俩别吵了,爸他……现在怎么样了?”郁欢迟疑着问道。
    他一直都知道,顾剑的目的,是以牙还牙,让郁氏也尝尝濒临破产的滋味,至于能不能撑住,全看郁氏的命数和能力。
    而郁安,则始终目标明确,就是奔着要郁成海给她母亲陪葬去的,如果能像上辈子一样,顺便带走郁珍儿,那就更好了。
    但知道归知道,这个速度还是让他始料未及。
    而且顾剑都不在京都,这两个月是谁在控局呢?
    提到郁成海,郁安立刻收敛了脸上的情绪,不甚在乎地说:“他好着呢,住的是最高级的疗养院,天天两个护工伺候着。郁珍儿还是好本事,这么快,就笼络住白锦之那个冤大头了,一个月好几万的疗养费,都是白大少出的。”
    差一点,她就可以直接送他下去见她妈了。
    就差一点……
    仿佛知道郁安在想什么,顾剑凉凉地扫了她一眼,瞬间便让她从仇恨中清醒了过来。
    她想起计划开始前,顾剑特意警告她的话,“不论你想做什么,郁成海不能死,欢欢不想让他死。”
    基于郁欢和郁成海之间虽然淡薄,但确实存在的父子关系,顾剑曾有意无意地,试探过郁欢的态度。
    郁欢这辈子托生于郁家,天然便欠郁成海一份因果,他当然不能看着郁成海死。
    而且私心里,他也不愿意让郁安造下弑父之孽,影响下辈子的轮回气运。
    郁安不想继续讨论那个想杀却不能杀的老头,信口转移话题道:“话说郁氏破产这桩美事,我可出了不少力,我跟你说……”
    针对郁氏的计划,在郁欢踏上飞机的那一刻,其实就被按下了启动键。
    婚礼结束后,好长一段时间,郁成海的脑子里,都回荡着顾剑的那句——
    “郁氏倒了,我们都不会散。”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顾剑在说前半句话的时候,语气有些过分笃定了。
    在商海沉浮几十年,该有的谨慎,郁董当然是一点不缺的。
    只是,他把公司上下查了好几遍,也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但就在他快要忘掉那句话时,雷却突然爆了出来!
    “不可能!那块地不可能有问题!”
    看着来郁氏交涉的公职人员,郁珍儿双目猩红,疯狂否认。
    同样的一块地,上辈子在顾氏手里没问题,到了他们手里,怎么可能突然就……
    想起顾剑,父女俩同时怔住了。
    郁成海跌坐在椅子上,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他不肯要这块地……”
    公职人员没管这父女俩失魂落魄的反应,他们公事公办地通知道:
    “由于在那块地底下发现了放射性物质,所以需要暂停开发,具体情况如何,还待专业部门进一步勘察,等确定了之后,我们会另行通知。”
    “这怎么行?!”郁珍儿大声抗议道:“郁氏已经在这个项目里,投入了大量的资金人力,说停就停,我们的损失由谁来承担?”
    “郁小姐,稍安勿躁,现在并没有说,那块地就一定不能用了,只是让你们等通知,如果真的不能用,你们可以申诉,申请换一块地,相信上头会酌情考虑的。”
    “等通知?换一块地?这中间耽误的时间,浪费的前期投入,这些……”
    “珍儿,别说了。”郁成海疲惫地摆摆手,阻止了郁珍儿的不依不饶。
    顾剑既然设下陷阱,就不可能轻轻揭过,他们能想到的出路,肯定都已经被堵死了。
    哪怕有没被堵住的,也很可能是另一个陷阱。
    这通知由公务人员来下达,而不是由他官场上的朋友提前秘密告知,便足以说明一切问题。
    看着公务员留下的文件,郁成海隐隐约约地,嗅到了山雨欲来的气息。
    而这份文件,也确实,只是战斗的序幕而已。
    顾剑不在京都,但桩桩件件,都早已提前埋好了伏笔,就如那块地一样。
    负责执行的人,只是一步一步地,照着他留下的步骤走,郁氏便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分崩离析!
    产品的重大安全隐患、资金链断裂、银行催款、机密泄露、同行围攻、政府调查……
    这些天雷,普通公司但凡炸响一个,都是覆巢之险,但郁氏树大根深,苦苦挣扎,硬是挨个挨了一遍,才不甘倒塌。
    或许也是因此,郁成海才会在心力交瘁之下,气急攻心,中风瘫痪。
    留下一个虽有自强之心,却尚未成长起来的郁珍儿,若不是有白锦之护着,怕是也被环伺的强敌给生吃活吞了。
    这种雷霆手段,明眼人一看便知背后出手的人是谁。
    但奈何,这人度个蜜月就跟失踪了一样,丢下偌大一个公司,除了几个心腹能跟他用邮件联系之外,电话是谁都打不通。
    大家初时还疑惑,被迫结婚的人,为什么会去度蜜月,又为什么突然对郁氏动手。
    直到,圈子里突然传出了郁安的死讯,众人才恍然大悟。
    突然动手,是冲冠一怒为红颜,消失两月,是为悼念心爱之人,治愈情伤啊。
    唉,这郁老头也是咎由自取,到底是自己的骨肉,为什么要下这种狠手呢?
    因为其中缘由太过狗血,对于郁氏的悲剧,众人也只能唏嘘一声,然后引以为戒,顺便再三省吾身,自己有没有得罪过顾大魔鬼的地方。
    得知顾剑回国,郁珍儿气势汹汹地,第一时间找到了顾氏祖宅。
    但她并未见到自己想见的人。
    管家客客气气地将她请到了客厅里,好茶好果伺候着,至于其他,则装聋作哑,一问三不知。
    她想硬闯上楼,然后立刻,便不知从何处冒出了三个保镖,将她抬起就丢了出去。
    看着在自己面前轰然关上的雕花大门,郁珍儿恨得双目赤红,疯狂咒骂!
    幸而白锦之得到通知,及时赶来将人接走,才避免了管家把人捆起来,丢得更远的粗暴想法。
    “对于郁珍儿,我总不需要顾虑什么吧?”
    二楼窗户边,望着被白锦之抱上车的人,郁安幽幽地道。
    郁欢迟疑地问:“你跟她的仇,有深到要让对方死的地步吗?”
    造成郁安母亲悲剧的原因,一部分是渣男四处留情,一部分也不乏她个性偏执,在钱色游戏中,却一厢情愿动了心的缘故。
    至于郁珍儿,当时一个七八岁的小孩,需要为这件事负多大责任,却也不见得。
    最重要的是,重生后的郁珍儿,是有女主光环的。
    男主不怕这光环,却不代表反派也不需要怕。
    郁安浅浅地笑了笑,撩了撩头发,“理智上来说,并没有,但我就是,不想让她太幸福。”
    一条人命,还没有另一个人的生日重要。
    每每想起,她都觉得,她妈妈的命真的太贱了。
    她其实也不见得,有多爱那个为了个男人就要死要活,甚至轻易丢下自己女儿的女人。
    但她就是咽不下心里这口气,她放不下二十年的执念,更忘不了,那个跪在血泊里,听着生日歌,苦苦哀求的,卑微又可怜的小孩。
    那已经成了她的心魔。
    “郁珍儿这个人,有些邪门,你跟她对上,很可能会吃亏。”郁欢委婉提醒道,“如果你不信的话,可以先试探一下,不要动真格的,就恶作剧水准,你试试就知道了。”
    郁珍儿点点头,欣然应允。
    但看她那不置可否的态度,郁欢就知道,自己这三姐,估计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那种人。
    看着郁安离去的背影,他欲言又止。
    顾剑亲了亲少年的发顶,温声道:“你说一万句,都没有她自己碰一次壁来得有效,随她去吧。而且单就智商而言,她可比郁珍儿强太多了,兴许也不是没得斗呢。”
    顾剑这一句预言,一指,就指到了十年后。
    谁也没想到,郁安居然会学顾剑,从白母下手,搅得郁珍儿和白锦之的感情,要散不散,要合不合的,硬生生折腾了十年之久,也没让郁珍儿登入白家的大门。
    直到白锦之被害得失去了继承权,她才抱着孩子,成为了白家无关紧要的大儿媳,见了弟媳,也就是未来白家家主夫人,还得曲意讨好的那种。
    而郁安之所以会选在这个时候,突然收手,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郁成海咽气了。
    她把郁成海的骨灰偷出来,埋到了她妈的墓地里,真正成全了她母亲的一腔痴心,也彻底地,跟过去的自己做了告别。
    “妈妈,久等了。”
    墓前,郁安直视着碑上巧笑嫣然的女人,低声说。
    郁怀跪在她身边,安静地拿着小刷子,打扫墓地。
    十年过去,他依旧是一身简单的格子衬衫,加黑框眼镜。
    很普通,很平凡,但这种一成不变,却也让人很心安。
    “今晚想吃什么,回去的时候,我们顺便买点菜吧?”
    “吃什么都可以,你下厨。”
    回去的路上,一男一女牵着手,聊着再普通不过的家常,却也温馨宁静得不可思议。
    一点也不像顾家,整天鸡飞狗跳的。
    一家五口人,除了顾剑之外,就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晚上,男人拎着公文包刚进家门,迎面就飞来一个篮球。
    他单手擒住,然后便见家里一片狼藉,而两个调皮捣蛋的罪魁祸首,已经见势不妙,逃窜上楼了。
    现在估计正奋笔疾书地抄写家训,期望能让他消消怒气,罚得轻一点儿呢。
    至于家里的另外一老一少,则坐在沙发上,一人一个游戏手柄,打得难舍难分,激情澎湃,他一个大活人进了家门都没察觉。
    “咳咳——”
    听到刻意的咳嗽声,郁欢回头,眼睛一亮,手柄一扔,也不管老爷子会不会被他坑死,便径直跑过来,蹿到了顾剑身上,粘着人亲了又亲。
    “老公,好想你呀……”
    顾剑托住他的小屁股,没好气地拍了拍,“那让你陪我去公司,你怎么不肯?”
    “今天小松小柏他们要开家长会啦,我跟爷爷一人负责一个,抽不开身,以前不是天天都陪你去吗?”
    “让刘叔去不就行了?我看你跟他们玩得高兴得很,哪里像是逼不得已要跟我分开的样子。”
    “哈……哈哈……有吗?都是错觉,错觉啊,我可想你了!”
    “哦?有多想?”男人一边问着,一边单手抱着人,朝楼上走。
    “超级超级……”
    听着逐渐消失在楼梯间的肉麻爱语,老爷子将手柄一扔,气咻咻地骂道:“不孝孙,回来了连喊一声都不喊,迟早要被他气死!”
    刘管家乐呵呵地上前,收拾一地狼藉,“您这身板,再活二十年都不止,暂时是引不起少爷的怜惜咯。”
    “活那么久,也是用来被他气的!天天忙这忙那,小松小柏的家长会都不去,不好好当孙子,也不好好当爹,要他作甚!”
    “别急别急,您这不还有一个贴心的孙媳吗,欢欢可喜欢您了。”
    一提到郁欢,老爷子下意识就忍不住笑了,但还是强撑道:“哼,那臭小子也就眼光好这点值得夸赞了,欢欢眼光就不太行了,选了这么个又臭又硬的,天天就知道折腾人。”
    “人家小俩口看对眼儿了呢,来,我陪您打游戏。”
    “来来来,欢欢可爱归可爱,但这技术真的太菜了,我都被他连累得掉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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